《[综英美]启示录》23.8

    自史蒂芬·斯特兰奇病好后，他就开始了漫漫探索魔法之路。
    他大多数时间会和其他法师们一同练习咒语。虽然斯特兰奇傲慢自大又固执，向来眼高于顶，又得理不饶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拥有着常人难及的决心和领悟力——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眠的深夜里，博士的房间里仍然亮着一盏灯，彻夜不息。他会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来研究一个咒语和相关联的所有魔法，因此即便因为双手和心理障碍的缘故，他仍然无法做出一个完整的传送阵，他却已经掌握了大部分人还未来得及研习的知识，这一点令莫度都要刮目相看。
    露西每次看到法师们通过一扇火花圈的传送门来来回回穿梭在世界各地，就觉得心情十分微妙——要知道，那位“超级搅屎棍”阿斯加德邪神洛基与齐塔瑞问联手，以及九头蛇马利克分支势力绞尽脑汁，不惜大动干戈甚至惊动了整个地球才做出来的传送门，在魔法世界里竟然是人人都会的低等标配……真想看到洛基知道这个消息那一刻脸上的表情。
    在博士忙于学习魔法的那段日子里，露西也并非无事可做——卡玛泰姬有着加德满都最神秘最古老也最大的一间图书馆，里面藏满了孤本，珍贵的咒语手抄书，以及各种各样的异世界趣闻轶事。而且令露西倍感意外的是，虽然这里的图书管理员王看上去面色凶恶不苟言笑，但每一次露西前来借阅，他都只是做了个登记，完全没有因为她不会魔法而阻止她看这些古书。
    露西由此了解到很多魔法知识，也渐渐明白这个世界就和上一个一样，只不过是处于平行宇宙，时间节点略有不同而已。而在卡玛泰姬这里，大多数法师研习的都是白魔法，其能量来源则是被称之为“三位一体”的维山蒂之力，而每一个世纪，维山蒂三魔神都会召唤地球上最强大的法师，并由地球上最老的法师成吉思大耋主持，在三圣殿选拔最优秀之人，获胜者便能够成为“至尊法师”，化身为地球对抗魔法威胁的第一道防线。
    而除了维山蒂三魔神所在的维度，还存在着邪神赛托克的深红宇宙，红坦克力量的来源。以及X战警秘客的地狱边境，多玛姆的黑暗维度……这些维度里都隐藏着拥有足以毁灭世界力量的神秘存在，而作为至尊法师以及她的信徒，其使命就是阻止这些邪恶力量蔓延及地球，在魔法层面维护世界和平。
    她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复仇者联盟终员，很好奇他们是否也知道世间魔法的存在？可就算她心里存有疑问也不可能得到答案——即便幸运地相见，这个宇宙的复仇者联盟也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复仇者联盟，而她唯一的朋友，也许也不再是那个朝夕相处的老友，这是她不敢回M国最大的原因。
    博士得空的时候总会前来寻找露西，和她分享近段日子学习魔法的进展，虽然他常常会抱怨自己付出的更多却碍于这双手无法得到相等回报，但露西显而易见能瞧出他和从前的不同——他的眼睛看上去愈发神气明亮，总是闪烁着夺目的光彩，他对自己的未来了自信，就像是找到了重新生活的希望。这令他看上去脊背挺得笔直，精神奕奕，格外的修长挺拔，沉稳内敛。
    露西注视着曾经落魄的博士渐渐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终于还是踏上了一条她始终无法跟随的路，那里的世界如万花筒绚烂多彩，充斥着各种各样神秘的生物和强大力量，她一辈子都无法得以窥见。
    事实上，这很容易令人产生心理上的落差，变得自卑，嫉妒，狭隘阴暗。可令暗中观察的莫度再次惊讶的是，她表现得依旧十分平静温顺，仿佛毫不担心曾经的难友如今一飞冲天，随时都有疏离她的可能。她每天都往返于图书馆，静思堂，走廊和屋子之间，默默地看书，冥想，甚至绘画。莫度曾经瞥见过她的画作，充满了抽象线条和大片冷色调底色的填充，看不出任何具体意象，就像是随意涂鸦而已。他观察了她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前去问了一句话。
    “看着他这样……你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看着他成长，蜕变，风度和卓然再次重归他眼底，而她依旧平凡，柔弱，默默无闻，她真的完全不会担心？担心自己和斯特兰奇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直至再也无法弥补？
    那时露西正背靠着长廊的石墩上，安静地看着书，听到莫度这样询问，她侧了侧头，似乎是想了一下，微笑着对他轻声回道，“我需要他成为最优秀的法师——我知道他一定能做到。”
    他把这句话如实汇报给了古一，气度飘逸的至尊法师闻此微微一顿，笑了笑，说道，“我们都会向新世界屈服，有些屈服是折辱，而有些则是觉悟——她只是比你，甚至比我更早明白这一点。”
    有时候我们总是执拗于自己生存的世界，而被迫屈服后却发现新的世界原来更宏伟壮丽。她也许没亲身体会过魔法的奇妙之处，但她聪明地窥见了奇妙背后所隐藏的黑暗，威胁与危险。斯特兰奇拥有这个天赋成为强大的法师对她或他而言，也许是一件好事——或许在以后他能做到古一无法做到的事，比如，利用魔法去探寻属于她的本源，剖开一切迷雾，找到真相。
    可她为什么对斯特兰奇会有如此信心呢？她是否预测到他们看不见的事物运行之轨迹？还是仅仅出于对斯特兰奇的信任，只因为爱这种奇妙而神秘的存在？
    不是每件事都能得到解释，也不是每件事都必须解释得通。既然无法得知答案，他们也不再强求，放任露西如墙上投落的阴影那样，安静而淡薄地生存。
    终于有一天，露西正在观察墙边一株孤独而与众不同的野草时，远远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她走来，她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果然，那个人在她身后站定，微微平复了下呼吸，就迫不及待地朝她开口宣布——
    “我做到了！”
    “露西，我终于打开传送门了！”
    她一顿，缓缓转过头，站起身，露出微笑，“看来，我们聪明而天赋异禀的斯特兰奇博士，终于自我重生了。”
    史蒂芬·斯特兰奇眼睛异常明亮，虽然只是一个基本的传送魔法，他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甚至被带到了喜马拉雅山顶，遭受难忍的酷寒，在生命垂危的险境之下一举突破心魔，获得了对魔法的掌控力——对他而言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咒语，就像她说的：自我重生。
    这证明了一点，他终于有机会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拾属于斯特兰奇的骄傲，获得无比强大的魔法力量，打破世界加诸于他身上的种种不公，甚至——拥有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权利。
    “瞧，露西。”斯特兰奇随手画出了一个传送门，露出后面翠意葱茏的雨林景象，他的目光专注深邃，声音格外低沉柔和，“以后，你想去纽约，曼哈顿，费城，甚至更远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一起去那儿。”
    露西眼神微微一动。她凝视博士的面庞片刻，忽然就笑了，有些调侃意味，“相信古一法师教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这个，如果让她听见了，她恐怕不会再认同我们关于‘重生’的那番鬼话。”
    斯特兰奇挑了挑眉，“我的重生？——不，它可不是现在发生的事儿。”
    ——事实上，它早就开始了。
    露西微笑着注视这个完成蜕变的男人，她侧了侧脸，目光定在他犹如原始人不曾好好打理的头发与胡须上。
    “既然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法师，我想，博士……你应该重新重视一下这张英俊帅气的脸，不是吗？”
    ……
    斯特兰奇的屋子里。
    洗漱干净的脖子脊背挺直无比严肃地坐在椅子上，面朝着露西，微微扬起头，视死如归地开口，“我准备好了，来吧。”
    露西拿着剃须刀，端详这张极具辨识度的脸庞，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痛下狠手——
    吱。吱吱——
    史蒂芬·斯特兰奇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紧张极了。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习惯把自己的致命处暴露在别人刀下，但既然对方是她，他当然能够交付足够的信任。令他紧张的是一旦这些掩盖面目的乱发和胡须被踢掉，完完整整地暴-露出自己的脸……她会喜欢吗？会不会觉得他不够好看，令她大失所望？他知道自己和她相比不算年轻了，她刚刚十六岁，正是鲜活绽放的年纪，而他敢肯定他看上去要成熟得多，他和她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怪叔叔和乖侄女的奇异组合，毫无cp感。
    博士忍不住暗中握紧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露西。而她只是目光温柔地逡巡在他的脸上，温柔的触碰，细致地剔除掉多余的须发，那轻微的咯吱声响在此刻听上去也格外曼妙动听，他能感受到她指腹的余温，柔软地在他的侧脸上缓缓移动。她距离自己这样近，几乎呼吸相闻，他还能数得清楚她的睫毛……斯特兰奇敢保证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尖红得通透，他抿住嘴唇强迫自己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方便她动手，但心里却痒痒得厉害——而这股异样情绪在露西弄好一切，最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吹在他脸上，吹走碎须时，达到了极致——
    以霍格斯上古之躯，-奥姝图远古之名，阿戈摩托的倾听——他真的快要坐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惊异地看见自己通红的脖子和耳朵的！他甚至开始后悔答应她这么做了——简直就是这世间最甜美又残忍的折磨！
    幸运的是赶在斯特兰奇整个人都按耐不住跳起来的前一刻，露西终于完成了所有工作，她放下剃须刀直起身来，细细端详自己的成品，而博士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过旁边的镜子猛地一看——
    咦……虽然有些老派复古范，但看上去还意外的很不错。他的露西果然什么都能做得好，幸亏自己发现得早，没让别的居心叵测的家伙识破她的美——
    斯特兰奇喜滋滋地摸着自己的新造型胡须，挑眉问露西，“我看上去怎么样？”
    露西回答，“很‘斯特兰奇’。我很喜欢。”
    博士险些笑出声，他按捺着自己的兴奋和甜蜜，刚想问今天中午吃什么，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她的手艺可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干，于是话到口又吞了回去，话锋陡然一转，装作漫不经心的试探性开口，“形状完美——你以前也对别人这么做过？是你提过的那位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男人？”
    露西歪了歪头，似乎没觉察出他的真实意图，很坦诚地回道，“男人，确信无疑。”
    博士，“……是吗，你是怎么确定的？”
    露西，“……”因为她曾经不小心见过能够“确信无疑”对方性别身份的东西，不过她聪明地意识到这个答案绝不会是他想听到的那个。
    斯特兰奇哼地笑了一声，短促充满了不明意味，他转过眼，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还为他留在了M国，看上去感情真不错啊……说一说，他是个怎样的家伙？”
    能发现露西隐藏心灵的人，一定和他一样不简单。情敌，+1。
    露西只回答了一句话，非常简短，也非常聪明，瞬间就让他放下心来——
    “一个……恩……容易把画风带跑偏的家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