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重生]》204.亲友团

    法国巴黎, 中心酒店，一楼大厅，中午十二点十六分。
    苏舟对记者小哥哥们好声好语，哪怕有人恶言以对, 粥粥也深懂语言之道, 如柳絮轻飘, 四两拨千斤，你来任你来，我自岿不动。
    铮哥对记者小哥哥们不假辞色, 说一是一, 说二是二, 你问？我答。不愿意答？大佬做派, 随手一点，直接下一个。凡是肯“抛弃”苏舟又走到贺铮面前的, 自然是真的觉得这位世界级大佬的身上有新闻可挖, 如此一来二去，有了前面的几个倒霉鬼, 人精如欧洲记者，自然也摸到了这位世界第一前锋的底线, 不敢试探太过，导致自己白白失去了一个问话的机会。
    而小可爱则…………让众人领教了何为真正意义上的后来者居上。
    有了维护好友的心思，小可爱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简直叫人为之咋舌。
    以往。
    记者：【阿茨特选手, 你看……】
    尤利安：【嗯。】
    记者：【你觉得……】
    尤利安：【还好。】
    记者：【这场比赛……】
    尤利安：【我尽力了, 也更明确地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 下一场，你们会看到一个有所进步的我。】
    而现在——
    尤利安：“你们只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吗？！”
    尤利安：“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没有半根毛发的英国光头电灯泡？！”
    尤利安：“哈，你竟然是体育媒体的记者？我以为你应该做的是追踪在英国皇室的身后。”
    尤利安：“不，我不歧视同性恋，我尊重所有的不会妨碍、伤害到他人的性向选择，但前提是那是当事人本人的意愿，而不是记者们的随意猜测！”
    尤利安：“苏舟？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男孩子或者是喜不喜欢女孩子，我只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安德烈·彭德拉，真有意思，那位彭德拉知道你们帮他出柜了吗？”
    尤利安：“太武断？先生，就算你们去问苏舟，你们也只会得到相同的答案，我们是朋友，是最最要好的挚友，我无法帮他决定他的婚姻和交往对象，但至少我能肯定他绝对不会喜欢上哪种类型。”
    既然身为后来者的“尤利安”都被问到了这样的问题，身为当事人之一、以及昨晚刚刚亲亲抱抱举高高了某人的某人，当然也不可能被记者们好心的排除在外。
    苏舟对此是无比震惊的，他甚至一时不察，差点被阴险狡诈的记者给带进了沟里。
    苏舟：“安德烈………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安德烈吗？”
    苏舟：“啊……我不讨厌他，当然不讨厌他，虽然在一开始我挺讨厌他的，但是在后来发现他还没有那么的不可救药，没有犯过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就是普普通通的不讨厌也不喜欢了，总要给年轻人一点成长的机会吧…………抱歉，这话好像说的有点自大，先生们，看在我昨天大哭的份子上，姑且原谅我一下吧…………这没有什么不好提及的，我输球是事实，昨天在现场哭了也是事实，事实就在那里，逃不走也抹不掉，我为什么要刻意回避呢？”
    苏舟：“不不不，我当然不歧视同性恋！完全不！只要不刻意把异性恋带弯，也不做些有违道德的事情比如骗婚什么的，同性恋和异性恋都很美好！”
    苏舟：“是的，我真的不歧视同性恋…………上帝啊，你们欧洲的记者都是这么开放的吗？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
    苏舟：“对，是的，没错，我不介意有个同性的恋人，如果真的合适…………不！这不是说我性别男爱好男！……我没有歧视同性恋！难道不喜欢同性就是同性恋吗？先生们，讲点道理，我只是在表明我的看法…………完了，我都快要被你们绕进去了，请你们不要继续逗弄我了，我们能换个话题吗？别再讨论这个英国出产的电灯泡了？为什么不来讨论点和乒乓球相关的事情？为什么作为一家体育媒体，却要纠结于球员的私人情感？行行好，先生们，我今年才只有十六岁又六个月，我不知道在欧洲是个什么状况，但是在我的国家，老师教育我们，早恋不好:)”
    苏舟：“是的，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现在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可能直到我退役之前也不会有？哈哈哈，我知道这么说有点早，但是我确实对恋爱没有什么想法…………大概是感觉有点麻烦？又要去互相了解啊、接触啊、约会啊、配合对方啊、还要让对方配合我啊………”
    苏舟：“不不不，这不单单是时间与精力的问题，恋人之间是需要交流的，按照我目前的状况，肯定是对方要配合我的时候比较多………异地恋的可能性比较大吧？我这个人可能有点感情洁癖，如果我选择开始了一段恋情，多半是以结婚为前提去和对方交往的，非常、非常认真地去和对方交往…………而针对于我目前的状况，我没有自信可以成为一个体贴成熟的恋人，没有自信可以照顾好我的恋人，让她感觉她是如此的幸福，可以有一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我觉得我的恋人会很辛苦，既然如此，干脆还是不要在打球的时候谈恋爱比较好，男孩子三十岁不结婚也不奇怪吧？”
    而铮哥铮哥铮哥………
    ……世界级的就是世界级的，世界级里面的巅峰级也不愧是世界级里面的巅峰级。
    铮哥的内心估计是最最凌乱的一个，但铮哥的表态估计是最最简洁又魄力十足的一个。
    “英国人？出柜？表白苏舟？谈恋爱？”
    来自中国的世界第一前锋一字一顿的说，即使是站在欧洲的记者群中，与尚且是个未成年的苏舟与尤利安比起来，身高足有一米八八的铮哥也是半点都不落下风。
    不如说，男人的气场非常足，这幅咀嚼字眼的模样仿佛是把周遭的空气压缩到了极致，绷紧到让记者们不太敢说话的地步。
    贺铮不太了解这位安德烈·彭德拉，估计不是什么乒坛内的厉害人物。
    他当下拿出了手机，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维基百科起了这一位同样只有十六岁的英国人。
    安德列的风评实在不好，铮哥立马就是两声呵呵。
    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家小朋友第一次打练习赛的时候，让苏舟的头上破了流血的那个罪魁祸首吗？
    让他想想，那个时候他们正好在欧洲各国进行着表演赛性质的友谊赛，简单来说就是去往国外的淘金活动，对上英国的那一场，踢了英国队几比零来着？
    忘了几比零了，反正踢爆了就对了。
    他家小孩那么好，有人喜欢苏舟是应该的，问题是——
    管他真的假的，这种水平的人还对他家小孩公开示爱？
    铮哥收起手机，那表情又有点像似笑非笑，目光却是截然相反的沉与凉，反正挺压人的。
    他看向那位问出了“你怎么看待英国小将安德烈·彭德拉疑似出柜并且疑似示爱中国苏”这句话的记者——
    “下一位。”
    记者：“…我？？？”
    贺铮不耐道，随手指了一个记者：“我说，下一位。”
    下一位记者来了，谁知张口也是：“关于英国安德烈·彭德拉——”
    贺铮：“………”英国记者都是傻的吗？搁在中国，那群人精，早都没人敢继续问了。
    于是这位记者继续被蒸蒸有理取闹的下一位了:)
    渐渐的，小部分的记者坐不住了，想要转移阵地，去往隔壁的中国苏或者阿茨特那边。
    蒸蒸怎么会让他们走啊！
    他特地走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为自家小孩吸引火力的啊！
    记者刚要走，蒸蒸伸出手。
    记者特别茫然：“…Mr.贺？”
    贺铮想了想，还是在自己的领域内做事最恰当。
    于是蒸蒸笑了，那笑容让不少记者们莫名的心中发凉。
    “朋友们。”来自中国的足球先生用了一个如此友好的开头，“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明年的世界杯怎么样？”
    欧洲众记者：“………”不，一点也不想和一个中国人，尤其是你，贺铮贺先生来讨论这个问题。
    贺铮的视线扫过众位记者的胸前挂牌，锁定在了那面小小的绿白红三色国旗上。
    贺铮觉得他的笑容蛮友善的，要知道，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的笑容还是挺少见的。
    “尤其是意大利队，去年的欧洲巡回友谊赛，意大利队的实力让我印象深刻。”
    贺铮言辞简练，花费了大概三十秒的时间，客观的叙述了意大利足球队的种种优点。
    最后，一锤定音。
    “非常期待我们在世界杯中的碰面。”
    众记者：“………”
    中国人你当他们是聋的吗？！
    他们能没听到昨晚你抱着中国苏说了什么吗？！
    意大利的记者双眼无神。
    英国小报的记者则灵机一动，由于安德烈的“突然出柜”，并且出柜的对象疑似中国苏，他昨晚可是熬着夜，把安德烈与中国苏的所有接触场面都找了一遍，如果他没记错……
    去年的中国国家足球队巡欧表演赛，好像就是他们腐国被踢的尤其惨…？而且其比赛日期好像就是在安德烈把中国苏打的头破血流的一周后…？
    英国小报记者：“………”
    英国小报突然兴奋！
    咦！好像在安德烈“主动出柜”之后！剧情还可以继续进展啦！！
    管他真的假的！先写了再说啊！
    铮哥的眼神在欧洲体媒的身上扫了一圈。
    肯来到他这边的，基本都是些“体育媒体”，而不是“乒乓球媒体”。
    几句话而已，和他们中国的那群人精记者比起来，眼前的几个绝对是他见过的心理素质最差的一批。
    当奥古斯特吩咐安吉洛帮忙看管一下餐盘（他的意大利友人拒绝了，但是奥古斯特装作自己没有听见），终于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
    奥古daddy愣了一下，那双蔚蓝的天空色眼睛眨了一下。
    尤利安的那边，气场爆表，记者们像是挖掘到了从未见过的宝藏，气氛蜜汁激昂。
    苏舟的那边，气场绝望，记者们一个个笑眯眯的，苏舟自己倒是满脸无奈，一副跪地求饶的讨饶模样。
    而好友那边……
    ……贺铮这是干在吗呢，他做了什么，那群记者怎么乖巧的像是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于是，当奥古斯特出面，以自己和这三人有约、以及考虑到今晚的比赛、现在很抱歉不接受任何采访为由，将几人都带走的时候——
    尤利安和苏舟两边的记者，可谓是霍霍磨拳，意犹未尽。
    而贺铮那边的记者……
    ……则是对乒坛界的世界第一先生，露出了感激涕零的微笑呢。
    奥古斯特：“………”
    四人走进了电梯，奥古斯特按下“18”的数字，有些好奇的向三人问道：“记者们都问了什么？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有趣。”奥古daddy用了这样的一个形容词。
    小可爱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结结巴巴，却是完全的答非所问，有些紧张的道歉道：“抱歉！奥古斯特！私自请假跑来巴黎！”
    奥古大大轻笑点头表示理解，看在队友太过紧张的份子上，将本来想习惯性宽慰几句的话又收了回去，总感觉如果他再说点什么，尤利安在耳根处的红色，可能真的要蔓延到脖颈了。
    苏舟则是靠在贺铮的身上——蒸蒸靠在硬硬的电梯壁上，苏舟超懒，直接靠在软软的蒸蒸身上。
    他抱怨道，满脸的匪夷所思：“daddy！你看报道了吗？！他们说安德烈出柜了！出柜对象还是我！上帝啊！那个安德烈？！彭德拉？！大光头？！怎么可能？！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围绕昨天的比赛和我在昨天的失态挖苦个不停，但是谁知道竟然如此八卦的？？？他们也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还问了我一些比赛相关的事情，后面简直像是变成了我的初中老师！一个劲儿的问我早恋相关的问题！拜托！我才十六岁又六个月啊！他们难道不觉得问我这样的问题很——尤瑞，daddy，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身前的身子软软的，特别懒，浑身的力量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贺铮调了下站姿，让苏舟靠的更舒服些，右手在同一时刻捏上了苏舟的右臂，在几个穴位不轻不重的按压起来。
    贺铮代替两位德国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小朋友，文化差异，在欧洲，如果在高中毕业之前你还没有进行过不可描述的事情，这是要被别人耻笑的，所以记者们这么问很正常，十六岁？是个‘大男孩’了——我以为你应该对这个很熟练了？初吻还在吗？”
    苏舟噎了半响：“………”
    ……前世今生两辈子，其实，是还在的。
    没有交往对象还亲个什么嘴啊！
    没有结婚对象还接个什么吻啊！
    不是粥粥大魔法师！而是粥粥为人认真！
    苏舟结结巴巴道：“………我们一定要在公共场合讨论这个问题吗？”
    “——不对。”贺铮忽然开了口，与苏舟的尾音重叠在了一起，“在你几个月的时候初吻就不在了，你爸妈都亲过了，清凡叔好像也亲了？”
    苏舟：“………”
    苏舟捂住嘴巴，一脸菜色，忽然觉得他保留了两辈子的少男心碎了一地。
    出了电梯，苏舟仍然沉浸在“初吻原来在婴儿时期就没了”的恍惚中。
    他以前是真的不知道。
    小可爱最可爱，见苏舟久久无法回神，他不禁从身旁捅了下好友的小臂。
    苏舟转头：“…？”
    尤利安安慰他：“这没什么，苏舟，我的初吻也是给了我的妈妈和爸爸。”想了想，小可爱补充，“这不算什么，如果你是特别在意初吻的类型，只要在你有记忆的时候还没有吻过别人，你的初吻就还没有被献出去。”
    苏舟：“………”不，他只是在表面消沉一下，还没有到因为这种事情而需要被安慰的地步，但是他以为小可爱怎么说反正应该是在这方面特别新手司机的类型…？
    苏舟并没有掩饰他内心的惊讶。
    这让小可爱又客观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在这一方面，苏舟，你们亚洲………或者说你的国家，和我们相比，真的是有些太保守了。”
    说完，尤利安的脚步又快了一点，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奥古大大，就这次突至巴黎之后的安排问题进行询问。
    苏舟和贺铮缀在了后面。
    贺铮有些讶异于苏舟的大惊小怪。
    “你不记得你爸妈早都亲过你了？”
    苏舟一脸无语：“铮哥，那个时候的我才几个月吧，谁能记得啊？”
    贺铮想了想：“我好像在你小学的时候告诉过你………可能是你没在意，毕竟在那个时候，你满脑子里只有吃吃吃。”
    小学，那个时候已经有记忆了，估计是真的没在意，但是被贺铮这么一说，苏舟绞尽脑汁的去回想了一番，好像也能模模糊糊的回忆起一点。
    正想着，一只手就揉上了自己的头。
    “对这种事这么在意？”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贺铮的口吻多了几分趣味。
    任着脑袋被揉，苏舟叹着气说：“也不是在意………就是我一直标榜、认为自己是一个交往前不接吻、结婚前不开车的新世纪好青年………现在突然发现标榜的有点不太准确。”
    苏舟来事快忘事也快，稍稍消沉了两秒，便很快又恢复了精神。
    他笑的特别八卦，戳了戳蒸蒸的腰间。
    贺铮的步子一抖，一把抓住了小朋友不安分的右手。
    他怕痒，腰间特别怕痒，除了他妈，就只有苏舟知道这个。
    铮哥还没开口训人呢。
    就听自家小朋友道：“铮哥，你的初吻还在吗？”
    贺铮也是很无言了：“………你这是被那群记者传染了？”这么八卦的？
    苏舟一本正经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就是突然好奇，你回答了我就不挠你了？”
    挠不挠的，就算苏舟要挠，他也能制住他。
    但是贺铮还是回答了，毕竟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小朋友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没了。”松开了苏舟的手腕，贺铮道。
    苏舟先惊再好奇：“没了？也是给叔叔阿姨了？还是还是………我记得之前有个高中的学姐追你追的特别紧……反正好多小姐姐都喜欢你……”
    他家铮哥这么优秀，脸好腿好腹肌好，体贴周到懂人心，有人喜欢才是正常。
    苏舟开始扒皮一二三四五。
    贺铮没好气的说：“没了，给你了。”
    正在扳着手指的苏舟：“………？！！？？！”
    见状，贺铮狠狠的压着搓上了苏舟的唇，用手，看到苏舟这幅一脸茫然的模样就来气。
    要知道，他曾经也是怀有一颗要在一个美好温暖的下午，将自己的初吻献给自己的爱人的少男心的啊。
    ……然而就被自家养的崽这么给打碎了。
    “就是那天，不知道你看了什么节目，二年级的小屁孩就来问我什么是初吻、接吻是什么滋味。”
    那时候，蒸蒸的第一反应，是要把家里的电视给砸了。
    “我对你说，你的初吻早没了，出生后不久，就被杭叔跟荷姨给亲了。”
    那时候，小朋友兴高采烈的脸一皱，顿时就哭丧了下来。
    隐隐约约的，苏舟想起了一点什么。
    贺铮顿住脚步，双手环胸，等着自家小孩翻开记忆的抽屉。
    然后——
    …苏舟想起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是、是不是我听到爸妈亲了你没亲，一个委屈气不过，抱着你的头我就亲上去了…？”
    毕竟毕竟毕竟……
    ……对于小小粥来说，蒸蒸真的是比他的亲爸亲妈还要亲。
    电视上说，接吻是很神圣美好的事情，只有和最最重要的人才能亲。
    ——爸爸妈妈都亲粥粥了？！但是蒸蒸没有亲？！
    粥粥要皮了！
    苏舟：“………”于是就亲了。
    “亲？”铮哥回忆了一下，一脸牙疼的表情，“你再回忆一下，啃还是亲？”
    无论是亲还是啃，反正贺铮自己的少男心算是碎了。
    苏舟沉默两秒，露出了招牌式的粥式微笑。
    “嘿！原来我从小就是那么主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