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学霸[双重生]》23.事发

    在突发事件面前，紧张，惊惶，恐惧这些严重干扰理智的情绪往往会驱使人们做出一些超出预计的行为。
    可是，乍听保镖说钟长健回国，已经坐进车里的钟霖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前几天被一辆钟长健的常用车吓得方寸大乱的自己，这个时候竟可以维持还算轻松的表情。
    是不是有点像动物世界里被狩猎的动物，当危险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会慌张的逃走，但当狮子近在眼前，反而可能出于极度惊恐而放弃挣扎。钟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不着边际的联想，就算钟长健是狮子，她也不会是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
    周末的晚餐时间路上不算太堵，车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钟霖住的小区号称本市最老的“富人区”，不过这个二十年前的富人区到现在早已“沦为”城市中产们的聚集处。小区业主里，钟长健这种级别的有钱人还是比较罕见。
    传言中，钟长健长居于此是因为旧情难忘，毕竟这套房子是他发迹前和他前妻也就是钟霖的亲妈的婚房。
    旧情难忘？钟霖嗤之以鼻。她虽然从来没见过生母，自从有记忆以来，“妈妈”这个词就只存在于课本里的单薄形象。而且，这套号称是她父母婚房的房子里连一丝她妈妈的痕迹都没有，要真有什么难忘的“旧情”，八成写作“情”读作“仇”。
    钟霖下了车，开车的保镖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跟在她后面落后大约五步远的地方。钟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一样，目不斜视的往家里走去。直到走到楼栋门口，将楼栋大门推开了一条缝，这才忽然回头朝终于不再跟过来的保镖轻忽的笑笑：“押送就结束了？不押我上楼？”
    语毕，也没有等保镖有所回应就推门进去上了电梯。等电梯门缓缓关上，镜面一样的门上映出她带着嘲弄的表情，钟霖才意识到她并没有那么平静，至少内心是真的藏着一股被压抑的怒火。
    感谢自带镜子的电梯，钟霖在进家门之前，已经小心翼翼的藏好了她的所有情绪——在毫无反抗能力的现在，她还不太想直面钟长健的怒火。
    客厅里的灯亮着，茶几前坐着的男人眉眼和她有五分相似。即使再怎么讨厌钟长健，她也无法抹去她和他的血缘关系。这时候的钟长健才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她记忆里的还要年轻，走出去说是她的哥哥估计也有人信。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管脑子里装着的想法有多么疯狂可怖，只要包上一张足够得体的皮囊就可以让人忽略内在。更不用说钟长健这种，单看外表，绝对称得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爸爸，你找我？”那些念头一闪而过之后，钟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进入了“女儿”的角色。话音里除了害怕以外，还带着一点自然的
    “我不找你，你还知道回来？”钟长健放下茶杯，抬起眼皮，声音里压着火。俨然一副质问晚归的女儿的严父模样。
    钟霖还没回答，厨房方向就传来一阵响动。“哎呀，小霖回来啦！正好，菜都做好了可以吃饭啦。”王阿姨端着菜碗往从厨房里出来，一见到钟霖就高兴的招呼起来。招呼完钟霖又喊钟长健吃饭。
    她一打岔，钟家父女之间刚刚紧张起来的气氛顿时就给搅和了。钟长健起身，扫了钟霖一眼，转头往餐厅走去。
    在他从客厅走到餐厅并在桌前坐下的短暂间歇，见缝插针夸钟霖：“钟先生，你有个好女儿哦，小霖知道我儿子要考高中，就整理了一些参考资料给我，叫我给我儿子拿去看。我儿子让我谢谢你们，说那些参考资料非常有用。”
    王阿姨说着，又偷偷跟钟霖眨眨眼。钟霖立马反应过来，她这是怕钟长健骂她，特意跑出来岔开话题。
    只不过，面对外人，钟长健自有一套温文尔雅的面具。所以王阿姨也并不知道她这番好意很可能适得其反。
    当然，这些钟霖不会告诉王阿姨，她只是朝阿姨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收到她的谢意，原本就长得有点圆乎的王阿姨笑得越发慈爱。有那么一瞬，钟霖忽然就想到，如果她也有妈妈，这种时候，妈妈是不是也会像王阿姨一样打断钟长健蓄势待发的怒火？只可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在家的时候，钟长健讲究食不言，钟家的餐桌上总是一片诡异的沉静。当然，他们父女关系也没有好到会在吃饭的时候交流感情。
    钟霖小口嚼着糖醋排骨，仿佛饭菜可口到让她无暇他顾。当然，王阿姨做饭的水准不低，用的也都是上好的食材。可跟钟长健同桌吃饭，再好吃的东西也让人觉得味同嚼蜡。她把嚼得稀碎的食物吞下肚里，估量着大概还要往肚里塞多少饭菜才显得比较自然。
    这时候，钟长健却一反常态的放下碗筷，叫住还在打扫卫生的王阿姨。“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家吧。”
    “可是，待会吃完还得收拾碗筷……”王阿姨扫过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时，有意无意的看了钟霖好几眼。
    “没关系，也没有断手断脚，洗几个碗不是多大事。”钟长健说着，站了起来，郑重的向王阿姨说：“我恐怕您也已经看出来了，钟霖最近做了错事，我需要空间和她单独交流。孩子毕竟也有自尊，当着其他人的面教育她不太合适。”
    一番话叫他说的合情合理，再配上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和温和有礼的语调，王阿姨全程被他带节奏，根本没去想这么大的房子，隔音效果还非常不错，想要单独教育女儿跟她在不在场毫无关系。“好好好，难怪小霖这么优秀，还是钟先生您教育得好。”王阿姨心悦诚服，很快就收拾妥当离开了这里。
    她一走，钟家才真正的陷入一片死寂中。钟霖机械的咽下嘴里的食物，余光看着钟长健再次在餐桌边坐下，却没有动碗筷。“给我的秘书送曲奇，给家政阿姨的儿子送学习资料。钟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学会收买人心了。”
    钟长健说这些话时候的口吻让钟霖一时拿不定主意用什么态度来回应。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她说什么才对？为自己辩解说不是收买，还是告诉钟长健这是他教育的成果？钟霖脑子里闪过数种方案，但很快都被她扼杀在摇篮里，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知道，对于钟长健来说，过于迟疑的回答一定是为了应付他瞎编的答案，这时候宁可什么也不说，反正钟长健那颗多疑的脑袋会为她的行为寻找理由。
    “默认了？”钟长健说着，忽然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声，方才严阵以待的姿势忽然就松懈下来。他松了松领口，重新拿起了筷子。“今天在薛总家待了一整天？”钟长健夹起一颗切得四四方方的嫩牛肉放进嘴里。
    “是”钟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钟长健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会边吃边说。看起来心情似乎颇为愉悦。
    “薛总的大儿子长得确实不错。我都忘了，你也到了会谈恋爱的年龄。”钟长健说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薛越那个头脑简单的小子现在是不是全听你摆布了？掌控别人的滋味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