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涯略抚了一下袖子, 只见林朝还傻傻地望着自己,便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莫看了, 把今日的拳法练了,不到吃饭的时候不许停。”
林朝这才回神过来结巴应下, 摆好姿势, 有板有眼地练了起来。
妇女聒噪的声响还在耳边响着,只是被竹篱笆隔绝了,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溪涯看着林朝打拳, 偶尔纠正他的动作,倒没怎么把那嘈杂声放在心上。
又是两月过去, 山中日子过得清闲, 只是快近炎夏, 林老汉要把自家攒下的鸡蛋拿去镇上卖了, 顺便买些盐巴等镇上才有的物什回来。
他起的大早,溪涯也随他一起起了个大早,他在院中将篮子捆好, 见溪涯等候在院门旁, 便把担子放下, 憨笑道:“封姑娘怎地起的这么大早?”
溪涯抬头对他,合手一拜, “这几日叨扰您收留, 几月教导, 令公子的拳法已精, 今后勤加练习,虽不说有所大成,但自保已无什么问题,故而……我今日随您一处入镇,怕就不得不告别了。”
“这,这……”那老汉闻言愣住了,结巴一阵,手足无措地道:“那,那我去把孩子们叫起来,与姑娘道个别?”
“不必了,天色尚早,今日农务繁忙,让他们多睡会儿吧。”溪涯摇了头,老汉无法,他本就不怎地会说,现儿更是慌张无话,只好把担子担起来,二人一同行路,沉默地往镇上去了。
镇子不远,只堪堪半个时辰就到了,入镇之后,溪涯与林老汉作别,踏入街市之中,她先找一家茶楼,买一壶淡茶坐下,茶水倒没怎么喝,只打赏了几文钱,向小二打听清楚这处凡世是何朝何代,四方各有什么都城,便出了茶楼,预备先去寻个住的地方。
在一家客栈定好了房间,溪涯便入房中去,叫了热水上来梳洗一下,又唤来饭食,稍吃了几口,便撤下去了。
她入凡间五个月了,天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不过她在山中隐居的这么些日子,并非发觉有天兵天将来寻她,想是此刻太虚还没商讨出法子吧。
她已经许久没有修炼,眼下无事可做,便于塌上盘腿坐好,合眼入定,灵力沉入丹田而去。
几月未修炼,她的气息流转却依旧顺畅,甚至缓慢精进,大有突破之感,丹田之中金光闪烁,溪涯这才想起自己还未仔细看看这本机缘得来的天书,便用灵识缓缓接近过去,触到金光周围,缓缓探入,不费吹灰之力。
金光似与她亲近,无丝毫抵抗,她入了其中,还未动作,便觉灵识轰然一动,些许东西渗入灵识之中,从她的脑中一一略过,她看的眼花缭乱,可却出奇地并不觉枯燥。
那些或文字或图案的东西仿佛与她本就同为一体,现儿不过回她体内一般。
她在灵识之中将天书尽数看遍,其中不过是些心法武功,也有剑术拳招,有四海八荒的山图海图,还有异兽旧神的传记。
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倒不知为何整个天界都在争夺这物。
她沉下心,抽了灵识出来,这便收气入体,缓缓醒却。
屋外有人“扣扣”敲门,还轻声唤着:“姑娘,姑娘,可在否?”
溪涯探查一下体内经脉运行,竟发觉自己已从出窍入了分神,她楞上一下,才开口道了句:“稍等。”
略收拾一下,溪涯起身开门,屋外站的是楼下收银的伙计,脸上堆着笑,道:“姑娘可得空,楼下有个体面的公子在找您呢。”
“找我?”溪涯皱了下眉头,她在凡世之中并无什么熟人,莫不是……天界来了人,溪涯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随他下楼,随意地问道:“不知来的是何人,你可认识?”
“认识啊,当然认识。”小二连连点头,“来的是咱们镇上杜府的小公子,小的不知姑娘是杜家熟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莫责怪啊。”
杜府?溪涯心中疑惑,她并不认识什么杜家公子,难不成是林家人认识,托来找自己?
她不得其解,只得缓步下去,楼下用饭的客人不多,在一处桌子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个白衣的小公子频频抬头往这处看着,见着了溪涯下来,顿时直着身子站了起来,身下的凳子“哐”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溪涯站在楼梯之上望了一眼,这人她并不眼熟,身上也无仙力,应该不是天界的人,若如此,来找她干什么?
她不欲深思,便转头对小二道:“请替我转告一句,我并不认识那位公子,也不欲牵扯过多,有损名节,故而请他莫要叨扰。”
“可,可……”小二结巴一下,许是还想替那公子挽留一下,“杜公子没有恶意……”
却不想溪涯并未听见,人已几步回了楼上。
合门坐下,溪涯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口,再探查一下身上修为,果真已是分神境界,却不知是怎么突破,她自己竟然也没有半分知觉。
明日她就预备要离开镇子,去不远处的洛城看看,若能落脚,住上个一两年自是最好。
还未思量完,门口却又传来脚步声,溪涯抬眸一望,便听得有人敲了门。
她心生不耐,冷声发问:“是谁?”
敲门声停了下,有人轻咳一声,开口道:“在下杜循因,不知姑娘记得否?我曾托人与姑娘提过亲,被姑娘拒了……”他轻然一笑,似是无奈,转瞬又正经道:“今日我见姑娘一人来了镇上,便派人查了下,知道姑娘住在这处,不知姑娘可忙否?能否允我与姑娘说上一二句话。”
“不便,公子请回吧。”溪涯坐在桌旁,冷声答道。
那人顿了一下,想必是也觉尴尬,便道:“那,那叨扰了。”言罢,他却未走,只在门口安静站着,过了几许,又缓缓道:“明日我家有宴,在街上办花灯会,不知姑娘可想去一观?”
“我无空,请公子回去吧。”溪涯觉着着实心烦,便加重了语气,屋外那人似是无措,便结巴一下,回了句:“那,那我便回去了,姑娘保重。”这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溪涯心中烦躁极了,诸多的愁绪压的她喘不上气,想一吐为快,却又找不到人去说,眼见外边天色暗下来,便干脆收拾好东西飞身上了窗户,一把推开窗扇,起身赶路去了。
说是不远,溪涯一路上御剑而行,却也用了大半日,她近城之时天色才刚刚发亮,在城外等了一刻,城门才打开来,她便虽入城的人一并进去。
洛城也算是大都城,其中繁华比空州城更甚,溪涯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待的晚午便换上袖中乾坤里的一套男装,出门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当铺,将随身所带的一枚仙器玉瓶当了,又去一家商号打听哪里有空的铺子出租。
她既有心在人间定居,就需得按着人间的规矩来,她去到街角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边柜后坐着一个老先生,他抬眼望一下溪涯,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虽穿的简朴,但模样看起来分明是个大家出来的貌美公子,他打量过后,便柱着拐杖缓步出来,和蔼笑着道:“我这就卖些旧东西,不知小公子需要什么?”
“我不买东西。”溪涯冲他乖巧一笑,“我听闻老先生这里有空铺子可租,故想来打听一下。”
“哦,租铺子啊。”老先生一笑,指指靠墙的两张太师椅,“小公子若不着急,坐下谈吧。”
二人坐下商讨,一谈许久。溪涯有心附和,便甚得那老先生心欢喜,给她推荐几处铺子,她选了一个,交了足两年的租金,那老先生甚是讶异,他本以为这小公子不过离家历练,可能也就几月罢了,这么一看,却是来做长远的生意。
溪涯看过铺子后,余下几日请了帮工来整理打扫,整备齐全,半月后,悄然开业,开的是个医馆。
她不会医术,可天书之中却囊括了不少医药典籍,药方子也不少,那天书如她自己的骨血一般,其中知识也烙印在她的灵识之中,不可抹去。
既是以天书之中的典籍医病救人,她便给医馆起名“天仁堂”,医馆刚刚建起,来往人都甚少,她也不急,只四处打听好何处村庄有药农,又请了个小仆帮忙看店,雇了车夫送药,将一切打理顺当。
悠闲过了一月,馆中来看病的人多了不少,溪涯忙了数日,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便又去托那老先生打听了一下何处有懂医懂药的人,有了消息之后,一日,她暂关了半日的门,与那请来帮工的小仆一处上门去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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