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请开门，系统送温暖》34.瀚海波澄（完）

    沈昭觉得自己腰快被钟灵勒断了。
    他咳嗽几声，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钟灵的手臂拉的送了些，代价是收获了女主限定版的哀怨眼神。
    沈昭：[我觉得自己有种罪恶感。]
    [呲——（消音）的，绿茶婊。]621冷静的骂了一句。
    [你又上线了？怎么神出鬼没的。]沈昭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质问道，[621你在骂我绿茶？？？]
    621断然否认了，[没有。我不是说你。]
    那你特么说的谁？
    沈昭颇感滑稽，现场都是男人，难不成你还骂的是女主不成？
    [对，我就是骂的她。]
    621接着又平静的说了一句，立刻把沈昭惊着了。
    他默默捂着狂跳的心口，喃喃自语，[我怕是耳朵出毛病了……]
    旁边的钟灵后背一凉，也把自己往沈昭怀里塞的更紧了些。
    一时半会儿谁也没开口说话，现场的气氛竟然有些冷了。
    李澄碧却越看这一幕越觉得刺眼，清咳几声，率先打破了勉强维持的平静。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波特菲洛公司的路德维希·席勒先生，这位是家弟李澄阳。”
    他毫不吝啬的展现了自己魅力惊人的一面，一举手一投足风度翩翩，连语调都是十成十的优雅和缓。
    “钟小姐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刚来的先生吗？”
    “哦……这是我男朋友，钟绿。”钟灵笑眯眯的。
    她一说完，在场三位男性的表情都险些绷不住了。
    李澄碧脸皮一抖，路德维希一直盯着沈昭的眼神也慢慢移到了钟灵身上，冷淡又审视，仿佛掺着冰碴子。
    钟灵却好似笑的更开心了。
    李澄阳直接颤着嘴唇不可置信的问道，“他他他……你特么说你男朋友？！”
    是他耳朵出问题了吗？刚刚明明给人家喊的是哥哥——
    “称呼什么的，全是情趣。”
    钟灵大大方方的摸着背后人的西装领带，惹来男人无奈的叹声。
    “别开玩笑了。”
    他动作轻柔的把怀里腻歪的小姑娘推开，抬头正视着三个表情各异的男人，自我介绍道：
    “诸位下午好，我是钟绿，钟灵的哥哥。”
    当时金发男——哦，也就是路德维希·席勒的表现是很正常的，对他抛出的话题反应比较冷淡，也十分符合他的身份。
    这让沈昭放下了大半的心。
    然而他当晚就见了鬼。
    和钟灵在一层吃了晚餐正要上楼，刚走两步，心头骤起的危险预感让他一把拉着钟灵后退了几步。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两个侍者抬着桶冰水就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摔倒了。
    冰水哗啦啦泼了一地。
    好长一段时间，钟灵还是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她是条刚刚蜕变的鱼，对人身鱼身之间的转换掌握的尚不熟练，这么多冰水泼上来，若不是方才塞壬拉开她，她恐怕就忍不住暴露了……
    是巧合？还是存心设计？
    她目光凌厉起来，盯着那两个惊慌失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侍者。
    “你们——”
    不用诈了，不是他们。
    沈昭深吸一口气，看向楼梯拐角处阴暗的角落。
    那里刚刚快速的略过了一道身影，身材样貌虽然模糊不清，可依旧给了他一股熟悉。
    似乎从哪里见过。
    可他这个世界只是条宅鱼，统共也没有认识过几个人……
    沈昭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猜测，不过他也没有当着钟灵的面说出来。
    面色如常的同钟灵道了晚安，沈昭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时，意料之中的看到了站在他门口的男人。
    “不是我做的。”
    他的口音意外的标准，字正腔圆，每说一字都会极其短暂的停顿一小会儿，带着某种深刻的宣示意味，“我会处理好的——”
    “哦，我知道。”沈昭反应很淡定，打开门道，“进来再谈吧。”
    然而他内心却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还！是！暴！露！了！
    沈昭郁闷的恨不得抓住软乎乎的621一阵狂甩。任务这就要完成了，可千万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他打定主意不会与席勒交恶，抬头看去，席勒先生已经无比自觉的的站到了墙角，那里光线暗淡，使他原本就深刻的五官好似被涂上了浓重的阴影，加之一动不动，活像个冰冷僵硬的石膏。
    ……或者只是因为紧张也说不定？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过分紧张了。
    不过这一点点失态也值得体谅——毕竟这是他除了一遍遍看那卷录像之外，第一次离他的小鱼这么近。
    哦，看，长了两条腿也这么可爱，他的小鱼几乎没什么变化……
    强自按捺住小鹿般乱跳的心脏，路德维希努力使自己的声音语气听上去更正常些。
    “我看见你了——事实上，那时候我正在录像……”
    录像……哦，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沈昭面无表情的听着，这酸爽的感觉就好似他好不容易通关了全局，结果发现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把攻略拿去喂了狗。
    “还有贾斯汀。”路德维希解释道，“他有因纽特人的血统，对你们……好像比较了解，所以我把他雇佣了。”
    所以特么贾斯汀也知道他是条鱼？他也知道是条鱼救了他？而且他还选择恩将仇报？
    真应该让那个人渣当时就淹死……
    沈昭现在也想起了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那个设计侍者泼水的人，就是贾斯汀——”
    还是你的锅！
    被喜欢的人拿陌生又不悦的眼神看着，路德维希难免有点受伤，他急忙承诺道，“我保证，我会把他处理掉的。”
    “没关系。”沈昭目光冷淡下来，“他如果还想搞事情，我会亲自送他下海去喂鲨鱼——”
    .
    路德维希对他的格外殷勤的态度到底如何，沈昭不想知道，但他清楚的是路德维希显然失言了。
    贾斯汀又出现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着舱前聚会消遣的所有乘客的面，拿着刀子挟持了钟灵。
    灰色西装，乱糟糟的头发向后梳起，露出整张脸来，他头一次把自己打理的颇为精致，就和船上众多的亚洲面孔没什么两样，沈昭甚至一开始没有认出他。
    直到他开口，疯疯癫癫的语气完全打破了还算正常的打扮。
    “钟灵……你叫钟灵是吧？”贾斯汀断断续续的拼出了那个对他而言极度困难的中文发音，重复了两遍后直接放弃了，阴沉沉的笑起来，“小妞，你的小男朋友呢？”
    “我不知道。”
    泛着寒光的刀锋离脖颈不过分毫，只要一用力就能切断她的大动脉，可钟灵似乎全无惧意，镇定的几乎让贾斯汀忍不住为她喝彩了。
    “够硬气。”他怪模怪样的赞叹了一声，看着渐渐逼近的保镖依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硬气——”
    话音刚落，他一把掀开外套，肆无忌惮的露出里面绑着的一捆□□。
    “哦，先生们女士们，我只想找到一个人。如果他足够善良，想必一定会自己站出来，不会让你们蒙受无妄之灾……”
    “不然我也只能选择摁下遥控器了。”
    他说完，似乎是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
    然后整个聚会上的客人都炸了。
    人们面对旁人的闲事总是乐于漠不关心，可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就会彻底暴露出充满恶意的自私的本性。
    这些看上去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人士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起码现在，他们都恨不得把那个给他们带来灾难的人像丢个垃圾一样丢出去——
    哦，这次旅行真是倒霉透顶……所以那个恶魔到底在找谁？
    他们三两相熟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隐晦的目光落在了任何一个可供怀疑的目标上，仿佛克里斯提尼的大会公民，随时准备掷出那至关重要的陶片……
    钟灵眼底不免流露出不安来，她非常想要确认那人的安全，但她同样也清楚，此时此刻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于是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祈祷，并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乱转。
    [呲——任务有变，任务有变！请确保女主的生命安全！]
    [呲——任务有变……]
    沈昭耳朵都快被这一声连着一声的刺耳的警报声震聋了，他恨不得一把堵上621的嘴，心底烦躁之余，撸起袖子就朝事发地点赶。
    然而半路上一遇到行色匆忙的李澄碧，就被对方给截住了。
    “你……不能去。”他表情复杂，但态度十分强硬坚决，“贾斯汀已经精神已经出问题了，你去了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沈昭狐疑的看向他，但见此人反应异常的坦然。
    那诚挚的眼神就差没把我知道那人是你你就是鱼的说法刻进去了。
    所以说他这是又暴露了吗？
    沈昭这次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不再掩饰自己非人类的身体素质，轻飘飘的一推就把挡路的李澄碧带到了一边，自己则飞快的跑去甲板。
    被甩开的李澄碧一个踉跄，脸色发青，边追去边打了个电话。
    “喂？”
    电话通了。
    “让你的人准备好，别再磨叽了。”李澄碧直截了当道，“他去了，随时准备毙了那家伙。”
    “……席勒？”
    “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回答道。
    他接着就挂掉了电话。
    情况已经控制不住了。
    李澄碧的消息太延迟了。路德维希面无表情的diss，消息来的时候沈昭早已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内。
    他一步一步往船舷边走，直到站在贾斯汀面前，这个角度完全覆盖进了射击范围。
    如果要向贾斯汀拿着遥控器的左手开枪，恐怕子弹必须要长了眼睛绕过沈昭，路德维希不得不使个眼色示意枪手们继续潜伏，等待时机。
    贾斯汀的情绪完全被点燃了。
    他表现的近乎狂热，甚至还带有虔诚——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早就是个疯子了，他知道这一点，但毫不避讳，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的民族语言，模样疯疯癫癫又可怖。
    [贾斯汀……唔，原文中有提到过，他们都信奉万物有灵论，人鱼不巧正是他们的图腾……]621喋喋不休的念着，最后给出了一条关键信息，[他骗了你们所有人，他身上绑的□□是定时的，他会在关键时刻丢下T3H□□引爆在船上藏的大量的□□，然后找到接应的人逃走……他把老东家路德维希得罪透了，压根没想放过这一船人。]
    [你过去了幸存的几率也不高。]
    沈昭没说话，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个女孩吸引去了。
    贾斯汀握着刀把的手在发抖，虽然他还控制着力气，但在钟灵雪白的脖子上已经划出了一道又一道不浅的伤痕，鲜血顿时渗出来了。
    红白交错，触目惊心。
    那应该是很疼的，面对死亡的恐惧谁也做不到镇定自若，然而钟灵的眼神又纯粹的惊人，看着他的方向只有重重掩饰下的担忧——
    我没事。不要来。
    你忘了我们还可以跳海的么？
    沈昭的心猛地颤了颤。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被一阵骤然升起的，莫大的窒息感击中了。
    眼眶几乎是瞬间湿润了。
    可那是□□，他想笑话她，笨姑娘，你真的以为塞壬是条与世隔绝的老人鱼么？
    事实上这条老人鱼一点都不傻，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他。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钟灵只是个任务目标而已——他于钟灵，钟灵于他，都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他笃信这一点，并且刻意保持着距离。
    ——可他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喜欢他。
    生死之间，这份喜欢几乎是太过沉重了，像是罪孽，让他承受不起。
    所以说感情是最不公平的东西了。
    [我错了，621。]他喃喃低语，又往前走了两步。[如果不是我带来的改变，钟灵根本没必要遭受飞来横祸。]
    [我很惊讶你能承认自己的错误——]624说，[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死了，任务会被判定失败。]
    [哦，那没关系……]
    沈昭想，他能容许自己这一次的失败。
    在钟灵的尖叫声中，贾斯汀一把把她甩到船边上，转而兴奋的攥住了沈昭的脖子。
    沈昭顺从着他，一点也不曾反抗。
    贾斯汀顿时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
    [621，还有多长时间？]他冷静问道。
    [1分半钟——]
    [够了。]
    沈昭沈昭深吸一口气，在众人各式各样意味不明的视线里一把抓住贾斯汀衣领，把他整个人压进了海里。
    “扑通”的巨大水声过后，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钟灵怔了一下，当即提起裙摆跑到船边想要一起跳下去，被李澄阳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你又跟着发什么疯……”他惊惶未定，破口大骂的心都有了。
    钟灵掰不开他的胳膊，便冷冷看着他，“放开。”
    “我不放！”李澄阳几乎都有些委屈了，咬着牙把钟灵死死压住，然而钟灵的力气好像瞬间都变大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他轻轻松松甩开了，乳燕归巢似的扑进了海里。
    李澄阳完完全全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呆了。
    他扑到船边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在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声爆炸声。
    “李总，刚刚发现的，船舱里发现了雷酸汞，史蒂酚酸铅和T3H……”
    什么东西？
    李澄阳茫然回头，只看见他哥哥乍然惨白下来的脸色。
    “发生了什么——”
    [叮～宿主死亡，任务失败，积分统计为零……]
    [嘶，真疼。]沈昭还清楚记得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那一刻。他扯着半死不活的贾斯汀游的越来越远，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爆炸吓了一跳。
    贾斯汀当时就只剩肉块了，他也四肢粉碎，清清楚楚的看清了自己破碎的半条鱼尾巴……
    [恭喜你，这次任务倒贴了500积分。]621冷笑道。
    沈昭表现的颇为坦然。
    [下次再赚回来好了。]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对钟灵，如果时间倒流——那天在狭小的浴缸里，或许他会给一个不一样的答复。
    临到头突然发现自己也有点舍不得，这种感觉真是酸爽透了。
    621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拍板道，[给你个休假，下个世界你就去当个反派吧！虐死主角！]
    沈昭一脸懵，[什么？？？]
    [穿越司的失误，主角被人穿了。]621平静道，[那个傻蛋似乎认为毁灭世界他就能回去。]
    [所以主神临时发了个任务，我抢到手了。]
    [你只需要，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