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小厨娘》2.002

    她想起二丫平常一直在外面，说不定还真遇到过那些游历的书生。而他们一介乡下妇孺哪懂得仕途的规矩，只想着卖了女儿得些银两好供儿子读书。
    这要是真的如这丫头说的那般，将她卖给勾栏院会毁了大牛的仕途，那她可万万不能做。不过谁知道这丫头说的话是真是假，万一是唬她的呢。
    就在她思索时，胡海顺着胡茜的视线看到跨出一步倚靠在门边的公子，身边还跟着个男童。男子大约十七岁，一身白衣如雪、黑发以镶碧金冠束着，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丰神俊貌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一手揉着身侧小娃的头，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
    这两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胡海瞬间郑重了几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一脸恭敬的来到男子面前，深深作揖，“小老儿不才，可否请教公子？”
    秦牧彦是陪着十一来解手的，只是没料到会遇到一出卖女儿的戏码。十一稀奇，他唤不回，只好陪着一起凑在门边看了会儿，哪知竟会被那女娃瞧见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十一眼中噙着笑意，跨出一步。
    秦牧彦温润如玉地轻拍了拍十一的头，也接着跨出一步。这才让胡海看见了他们。
    “据本……公子所知，仕途的晋升确实会调查一番考生的家底情况，若是家中有藏污纳垢、男盗女娼者，皆不可入仕途。”
    温润的声音沁人心脾，听的人心里熨贴了几分，如此优雅的富家子弟自然不会欺骗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
    胡海心中一凉，这可如何是好？也就这勾栏院能出得起五两银子。
    “不过……”秦牧彦的眸子看向胡茜，见她一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好像在向他祈求，不由心中略带好笑，这丫头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倒是个机灵的，不如就帮她一下。
    “不过什么？”胡海急切的接口道。
    “不过，若是女子自愿为奴，肯卖去别的富贵人家，倒也不算在这列。”
    秦牧彦的话倒是让胡海的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胡杨氏。
    胡杨氏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别的富贵人家倒是也肯收人，只是只得三两银子。她是见着这里的银钱高，才想将二丫卖去这里。
    周妈妈见着胡家夫妇的脸色，心知这次的买卖泡汤了，便收回了钱，娇笑了声，“如此，便作罢。”
    说完扭着腰身进了如意院。
    “周……”胡杨氏还想叫住周妈妈，被自己丈夫瞪了眼，便闭了嘴。不是她听着胡海的话，而是儿子的前途最重要。
    直到如意院的门关上，粉碎了他们的希望。
    胡海回来后，站在牛车边，连连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死蹄子，养了你这么多年竟然换不了钱。”
    “早知道如此，当年就不该抱你回来。”
    胡杨氏气愤极了，打骂着胡茜.
    胡茜因着身子无力躲不开她的拳打脚踢，只得硬生生的受着。
    十一是个孩子，虽然平常顽皮，但家教甚好，从不欺善怕恶。见着这一幕，心中怒火一起，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朝着胡杨氏狠狠踢了一脚。他虽然人小，但从小练武，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小。
    秦牧彦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十一的行为，无奈的叹气。这孩子也太多管闲事了吧？但他忘记了要不是他先出面替少女说上几句话，十一也不会动脚。既然哥哥都帮忙了，弟弟哪能看戏？
    胡杨氏硬生生的挨上这一脚，疼的龇牙咧嘴。也顾不得十一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手抬起正欲打下去，“你小子……找……”
    找死——‘死’字还未出口。
    “这丫头本公子买了。”
    秦牧彦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与怒意，这乡下妇人竟然敢朝十一下手，要不是借着休养的名义来边城不想闹出大事，非得剥了这妇人一层皮。
    由此可见，这小黑丫头在这户人家是吃了多少的苦，虽然别院不缺丫头，但再多一个，他也养得起。本只是顺手解围的他，却没想到竟会花钱买下这丫头。
    等他反映过来时，不由的好笑。第一次竟然这般沉不住气。但既然话都说出了口，也就不会反悔。
    胡杨氏忍着疼痛，欲打下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原地，吃惊的抬头看向那温润的男子，“你……”
    秦牧彦万分嫌弃这对夫妇，只想着早早了结此事。差使着一旁已经扶住小丫头却在那看戏的十一去拿笔墨纸砚来。
    男童眼中亮晶晶，应了一声，跑的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借来了笔墨纸砚。
    “你家丫头叫什么名？”
    秦牧彦淡淡的瞥了眼站在一旁捂着手臂的胡茜，只听见她的呼吸重了几分，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可见这丫头只是想让自己出面替她解围，而不是要卖身为奴。
    “二丫！胡二丫！”胡杨氏一见着这富贵公子的架势就是要写卖身契了，迫不及待地报出了胡茜的名讳。
    “胡二丫。”清润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就像喝了米酒般晕乎乎又甜腻腻的。
    胡茜一阵迷惘，这声音真是好听。虽然一开始被他的相貌迷了下心神，可在现代看过那么多的男神，也就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她就清醒过来。但这人怎么就长的好看，声音也这么好听呢？
    她决定了，她要换男神，这绝对是她来到古代看到的第一男神啊！
    秦牧彦自然发现胡茜的表情变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明确的感觉到，这丫头在看到自己第一眼时虽有迷恋，但很快就清醒，直到自己唤了她的名后，才那般迷醉。莫非这丫头喜欢自己的声音？这倒是有趣。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胡茜，提起笔，刷刷几下，一张卖身契就呈现在众人面前。字如其人，卓然飘逸。
    胡海手捧着卖身契，上看下看，只觉得这字认识他，他不认得这上面的字。
    “这是卖身契。”秦牧彦那好看的唇又接着吐出让少女惊愕的两字，“死契。”
    死契？
    带着一丝清明又痴恋青年声音的胡茜，眸瞬间睁大了几分。看过那么多与古装电视剧，她还是知道一点的，死契是永生为奴，不得赎身。
    难道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但现在命运不由她，附近也没再出现其他能帮衬她的人，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拒绝？可想到那间破茅屋，想起了原主这些日子非人般的生活，全身忍不住冒起了鸡皮疙瘩，死都不回去。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纠结了许久，终于舒展开来。既来之则安之，她不信凭自己的手艺不能让这位公子改变心意。
    有这么好看的脸，又有这般好听的声音，又肯出手相助，想来心肠应该不坏。
    想到这里，胡茜暗测测的握了握拳头，心里下了决定。
    秦牧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场面部表演戏，心中愉悦了几分。虽然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但是这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儿比宫里那些暗藏心机面目可憎的人实在有趣的多了。
    “那……不知这位公子给的价钱？”胡海舔着一张脸，眼中透着渴望。
    秦牧彦在袖子里掏了又掏，没碎银，只得拿出十两银子，抛给胡海。
    胡海一把接过，看着那锭闪亮亮的银子，眼中放光，“不知……这是……？”
    别怪他不懂市面，实在是乡下老儿哪见过这么多银子。刚刚周妈妈的五两已是这辈子的极限了。
    “十两。”秦牧彦道。
    他的话刚落下，还躲在如意院门后的周妈妈心惊之下，额头直接撞上了门。
    咚的一声，吓着了在场众人。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周妈妈揉着额头，满脸尴尬的打开了门。
    “我……只是想……看看……”
    她自己说着这话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扯出手帕遮了遮嘴，斜靠在门框上，那双桃花眼不时的打量着秦牧彦。
    秦牧彦：“……”
    胡氏夫妇喜笑颜开，两人对着银子亲了又亲。十两啊！可比如意院给的多多了。
    不过，胡海毕竟是男人，经过刚才的事，心中总有点余悸，忐忑不安道，“不知公子府上？”
    秦牧彦还未来得及说，身边的小胖娃扯着漏风的牙门，道，“愠苑。”
    愠苑？愠苑地处边城西郊的东山和浒山的南坡，那里风景优美，只有一处别院，那就是贤王的别院。
    “贤……王……”胡海夫妇吓的跪了下去，连连叩拜。胡杨氏此刻额头冷汗沁沁，刚刚她竟然还想打那小娃，这男子是贤王，那小娃又是他的弟弟，那也是个皇家子弟。想到这里，她趴伏在地瑟瑟发抖，真是给她几条命都不够贤王砍的啊。
    倚在门边的周妈妈惊的连帕子都掉了，也缓缓跪了下去。没想到只是看一场戏，竟然会遇到贤王。
    为什么不认为是门客？那是因为贤王的美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样温润如玉的公子世间少有，除了贤王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