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解读》15.“能使妖魔胆尽摧”和“天运人功理不穷”

    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  制灯迷贾政悲谶语》
    贾元春灯谜：“能使妖魔胆尽摧”——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谜底是“爆竹”。
    能使妖魔胆尽摧——因为古人相信爆竹能够驱妖除鬼，故说能够使妖魔鬼怪闻之丧胆。
    身如束帛——形容爆竹像一卷束起来的绢帛。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意思是说尽管爆竹气势宏大，但是，它的辉煌或说赫赫声威却极易毁灭，是“一响而散”的东西。
    脂砚斋评语：“此元春之谜，才得侥幸，奈寿不长，可悲哉”。这个灯谜是贾元春入宫得宠和短寿的形象写照。这里前二句比喻的是贾元春入宫为贵妃以后，声势煊赫，从此贾家成了皇亲国戚，贾家的政敌一时之间股战战而“胆尽摧”。后二句则暗示贾元春的受宠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贾家的荣华富贵顷刻土崩瓦解。
    但是，与后四十回续书所写不同的是，在《红楼梦曲·恨无常》中元春曾经以自己之死作为前车之鉴，劝告贾政应当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由此可以知道元春之死应当和政治原因有关系，有一种说法认为在佚失的部分中柳湘莲曾经举兵造反，这也正提供了贾府政敌攻击贾家的口实，而导致元春被赐死和贾府势败的真正缘由（我个人比较相信这种看法）。
    贾迎春灯谜“天运人功理不穷”——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谜底是“算盘”。
    天运人功理不穷——算盘拨动前，没有人可能知道最终会计算出什么样的计算结果，故曰此为“天运”；但是这个具体结果如何，不但要依靠“天运”，还要靠人的手指去拨动，也就是所谓“人功”。对于贾迎春来说，祖上曾经有功于孙家（此之谓“人功”），本身又是侯门千金小姐（此之谓“天运”），所以，仅从此来看，贾迎春无论如何也不应当得到如此悲惨的结局（此所谓“理不穷”）。
    有功无运也难逢——虽然贾迎春既有“天运”，又有“人功”，但是她命中注定生不逢辰，所以无论怎样的家境门第，也难以获得善终。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字面意思说的是，为什么（这只既有“天运”又有“人功”的）算盘（贾迎春）整天任由别人把它这样的一生，拨打得“啪啪”、纷乱扰攘，这是因为阴阳的运数（注意这里指的是贾迎春的“性格”，而不是数术上的阴阳）各不相同。
    这首灯谜借助整日被别人拨得乱纷纷、七零八落得算盘来隐喻贾迎春的性格以及一生的遭遇——贾迎春性格生性懦弱无能，缺乏主见，处处听凭命运、家长的拨弄，就像一只被人随心所欲拨弄的、可怜的、“打动乱如麻”的“算盘”一样，所以虽然既有“天运”，又有“人功”，但是在嫁给“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的孙绍祖以后，还是陷入了更为悲惨的命运，终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