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掉了》63.十载久别

    一个人的世界就是她双眼所能看到的方圆以内。
    苏凉望着风中的君以沐。
    她想过关于君以沐的各种场景, 想像过她过得好与不好, 千千万万遍，可实际上, 她对于分离后的君以沐一无所知。
    恍如大梦初醒，苏凉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一会她才缓缓开口说：“这样啊。”
    “然后我答应了妈咪, 不再和你往来，所以去了离你很远的地方。”
    君以沐就忤在那里。
    她何尝不懂物是人非的道理：“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先开口和你说话吗？”
    一哨风过, 君以沐蓬松纤细的发丝在夜灯下晃了晃，她说：“因为如果你先开口的话，是不是就不算违背了答应妈咪的话。”
    于是苏凉有些无奈地笑了，君以沐似乎任何时候都有着她自成一体的逻辑：“她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除了不太爱出门。”君以沐说：“有时候见见吧。”
    “你不怕她再自杀了？”
    从君以沐的话里边，苏凉听起来, 她妈咪自杀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她们两的事情。
    还真是不可理喻, 她明明话都没有跟君以沐的妈咪说过, 就成了杀人的线头。
    君以沐笑了笑, 抬手指着不远处前段时间遗留下来的彩虹旗：“全世界现在都同意了，她又有什么理由仅仅是反对我们呢？”
    可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简单吧, 不然君以沐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没有说。
    苏凉伸手招了辆车, 打开车门和君以沐说：“一起吧, 先送你回酒店。”
    君以沐没有再反对, 她乖乖地把头靠在苏凉肩膀上, 眼睛瞟着窗外。
    她何尝不懂得物是人非地道理，就连整个首都都变了样子，而她也长了七公分之多。
    换了谁心里都会有些结蒂，更何况向来谨慎敏感的阿凉。
    君以沐握过苏凉的手，贴着她的颈窝闭上了眼睛：“回去洗漱后电话联系，我给你讲故事。”
    “好。”
    苏凉平时很少出门，有稿子的时候几乎除了吃饭时间，基本都是穿着睡衣窝在房间里。
    用老妈的话总结就是跟个隐形人没什么区别。
    就连新年都是胖虎打电话来通知的：“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有得聚，你可再别拖拖拉拉了，这次我带了女朋友的。”
    “女……朋友？”苏闹拖一下：“我一直以为你那么娘追不到余闵会弯的。”
    “走开，我是天生就喜欢女的，给你讲，我要是个女的，我也还喜欢女的。”
    胖虎说完叹了口气：“余闵那样的妞我是不指望了，顶多做她一粉丝知道吧。”
    在追余闵这件事情上，胖虎确实没少下功夫，不过余闵都一概以她是雄性动物为由挡了出去。
    想来倒也真是难得，他们仨，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直来直往，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另结新欢，也都还是好朋友。
    一晃就是十载。
    胖虎约完后，余闵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难得你这个大忙人有时间开下机了，胖虎和你说了没有，对了，你别那么死性，把君以沐带上吧。”
    “你不是说再不出现在我和她面前的吗？”苏凉说。
    “那是我单身的情况下。”对面传来的声音，让苏凉很快就想到了余闵一副得意自鸣的样子。
    她想了想说：“这么快，我算算，上个月你还单身呢？”
    “上个月你还不是一样。”余凉反驳道。
    不过这样也好，苏凉站在窗前伸着懒腰的，望向远处，似乎大家都开始慢慢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前行。
    她和君以沐呢？
    虽然每天都还是电话联系，听一会故事，她们却很少在说其它的事情。
    君以沐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吧。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君以沐总是清楚地记得关于她的所有，可她对君以沐的事情却知之甚少。
    苏凉是生气的，君以沐似乎一点也不想和她分担些什么。
    现在的君以沐仍然优秀，至少也算得上个名流，时常出现在一些时尚杂志上，报道上，她却从来不和苏凉提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而关于她现在的生活状态，苏凉更是一无所知。
    君以沐，你想当一个强势的保护者到什么时候呢？
    苏凉一键拨通了那个已然熟记于心的号码。
    “过两天新年，大家想一起聚聚，你来吗？”苏凉凑近面前的玻璃冲上边哈了口气，用手指轻轻地白色雾气上画着圈圈。
    君以沐的犹豫了，过了会才说：“好。”
    “如果有事的话的，就不要勉强了。”
    比如那次生日，原本君以沐没有必要勉强的不是吗？
    “没关系的，一定到。”
    只是明显，君以还是错过了正确的时间。
    尽管出发前凉提醒过了她要早到，但所有人到齐的时候，苏凉旁边仍旧空了个位置。
    这次到场，出乎意料地齐全，阿久和她女朋友也来了。
    阿久也是在首都上的学，学的播音主持，虽然没有变得很厉害，不过至少比起苏凉重生前记忆里那个潦倒不已的泡吧妹好了很多，关键是她还有个很厉害的女朋友。
    “不是普通的翻译哦，同译，就是同步翻译，要非常非常高的水准。”
    阿久每认识一个人都这么介绍她相恋了差不多快十年的女朋友：“国际会议上，高干都必须得配一个。”
    被忽悠得小嘴巴都合不上的许愿池嗷嗷个不停：“那真的是好厉害。”
    许愿池的出场确实让苏凉吃惊不小，她偷偷拉过余闵：“你嫩草吃得好像有点过了？”
    也不知道什么冤什么仇，余闵不过和许愿池那样开了个头，两个就似乎腻歪在了一块。
    “急什么，反正她会长大，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爱好，年龄不是问题。”余闵一点也不在意她和许愿池的年龄差：“七岁而已，再说，我拍戏的时候，连十三岁的小女孩都演。”
    “拜托，你说的是古装戏吧。”苏凉再次看了眼许愿池：“你就不怕她对你的迷恋，只是粉丝的那种？”
    余闵伸手揽过苏凉的肩膀，顺带拍了两个：“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
    “说说看。”苏凉并不觉得息有什么缺点可以让满身性格残疾的余闵说道。
    “就是你这个人什么事情都总是再三衡量，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诺，你和君以沐现在不就处在这种要而不上，爱得不前的境地么？怪谁？总扮酷是没有用的，明白吗？”
    “我没有扮酷。”苏凉拂开了余闵的手。
    “不是说小小沐也会来吗？”作为胖虎的女朋友，此时似乎比任何人都关心君以沐的出场。
    当胖虎带着小琴出场的时候，苏凉是真的差点被一口柠檬水呛死。
    她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和胖虎的新女友认识，又要怎么损下胖虎才合适。
    可一见了面才发现，原来是个旧相识，而且小琴明显对胖虎的损话比她还要多。
    而且小琴也早把她们这些人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基本的破冰情节完全减掉了。
    综合了解了一下，原来前阵子胖虎回了趟老家，正好苏凉托她去君以沐原来住的破房子里看看房子还在不在。
    她估着那房子那么旧了，也不贵，买下来看着也好，毕竟地方靠南，偶尔回去住段时间，当避暑也不错了。
    可胖虎回去后，只看到一片正在重建的工地，当时就找人问了下，想看看是不是这片地。
    在附近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问到有认识君以沐的人，可不正是自己开了个奶荼店的小琴。
    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光谈苏凉和君以沐的事情，谈着谈着就成了一段姻缘。
    说起来，苏凉也算是个媒人了。
    “可能不来了吧。”苏凉看着手机，并没有收到君以沐的短信，时间已经在向新的一年迈进。
    “今天好完满哦，都是一对一对儿的。”
    许愿池把余闵的身子掰正转到自个面前，然后和大家说：“你们等下许愿的时候，尽管往我身上投钱，我把包包撑大点。”
    “走开吧，你还真把自个当许愿池。”余闵伸手捏了一把许愿池的脸。
    “是真的，我妈妈和妈咪过年的时候都往我身上砸硬币玩，比谁丢得准 。”
    大家都愣了下，然后又都哄然而笑，胖虎说：“去，居然没把你砸出个坑来。”
    “要不要再崔崔？”
    小琴顶了一下苏凉：“不然少了她多没意思啊，我特地把店门都关了，跑这么远，你还真以为我是为了陪这个死胖子过新年的？”
    “不是，你不答应我不在胖子前加死字了吗？”胖虎立的马就有些不乐意，瘪着嘴。
    倒计时已经开始了，她们就坐在广场对面的咖啡厅里，看着对面的大钟秒针一下一下咔嗒咔嗒地往0点方向转着。
    就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世界仿佛静止了一下，然后四下电子模拟烟花平地而起照亮了整个天空。
    最后，一行字以全息投影技术半呈在了湛蓝色的穹苍之中：
    【苏阿凉，让你等了九个冬，对不起。】
    【苏阿凉，错过你九个生日，对不起。】
    【苏阿凉，错过你九个新年，对不起。】
    “新年快乐，相识十载。”
    一双温热的手从身后轻抚上苏凉的双眼，帮她遮去了睫边的泪痕：“从此以后，不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