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掉了》7.我帮你擦擦

    【都是我不好，摔痛没有？哪里痛，这里有药，我帮你擦擦。】
    【我当时没有看到你，所以才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不是生气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苏凉已经躺平了身子，看着面前平板上不断更新的内容，她觉得脑袋更晕了。
    苏凉眼皮合了合，伸出手点了平板上的清空，然后用指尖在上边划拉了几下：“很困，我要睡了，晚安。”
    她转过身，躺在君以沐帮她整理好的被窝里，缩了缩身子，然后就听到了截屏的声音……
    她不禁在心底嘀咕，像君以沐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笑着活到现在的啊？
    确实是很困了，苏凉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快入了梦。
    君以沐则轻手轻脚地收拾了衣服上楼洗澡。
    再下来的时候，苏凉已经换了个睡姿，她近一米七的身长把整张床占得满满的。
    君以沐有些为难，小心地关上了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爬到床尾坐在苏凉张开的双脚中间。
    那里正好对着桌子的方向。
    君以沐从桌子下边的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和笔。
    高兴的日子里就要记日记，这个习惯她已经延续了很久，从13年到现在。
    可是一个本子都还没有写完。
    其实高兴的事情并不多呀。
    今天是一定要写的。
    她打开才到中间的部份，在新的一页写下
    【2015.4月1日。
    差点不记得今天是愚人节呢，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要是上学的话，大家肯定又要拿我开玩笑。
    虽然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把我当成一个聋哑人对待。
    我会说话的，我也听得到。】
    笔尖在这里顿了顿，君以沐伸手把耳边的头发撩了起来，从耳洞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耳塞。
    世界变得好安静。
    君以沐转头看了眼苏凉。
    苏凉睡觉的时候有皱眉的习惯，她还没有完全发育成形的胸脯一起一伏。
    君以沐笑了笑，把耳塞放在旁边，继续写字：
    【可是助听器最近总是时灵时不灵，好担心妹妹会知道这个秘密，她会笑我还是同情我呢，希望都不要。
    对了，妹妹叫苏凉，个子好高，比我还要高半个头呢，样子长得酷酷的。
    可是她怕小狗，要怎么办呢，汪汪，圈圈，毛毛。
    ——其实妹妹有一点点凶啦，没有我想的那么乖，比我想的要好看。
    妈妈也好看。
    开心，我有爸爸，妈妈了，而且还有比较大个的妹妹。
    哦，对了，差点忘记，大仙还扎了一下阿凉，我还没帮她看看呢。】
    想到这回事，君以沐匆匆给日记结了个尾，再把本子收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助听器也赶紧藏了起来。
    她从另外一个小抽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边有邦贴，还有一罐酒精。
    君以沐顺着床边走到苏凉身边蹲了下来。
    苏凉的被扎过左手，此时正好弯起来屈放在耳边，胳膊肘往外边。
    君以沐看到了几个红点，她拿了棉签，沾了点酒精，再擦上苏凉肌肤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顾忌地看了眼苏凉。
    确认苏凉睡得比较沉，她才把白色的棉签头点涂到苏凉的肘上。
    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凉困归困，可是天生的警觉性一点也没有降低，刚才君以沐偷偷摸摸爬到床上坐下来的时候，她就醒了。
    毕竟以前没有和这么陌生的人一起睡过觉，醒过来后就没怎么睡死。
    肘上一凉，她人就完全醒了，只是没有睁眼。
    死变态，为什么要戳我。
    她心里只有一串接一串飘乎乎的问号。
    她微微把眼皮撑开一小条缝，看到君以沐低下头的时候才又睁开了些。
    君以沐撕开邦贴，然后提心吊胆地把邦贴贴到了苏閔的肘上。
    好像只贴住了三个红点，有一个没贴到。
    君以沐又撕了张邦贴，交叉着又给苏凉贴了个邦贴。
    呼！
    看到苏凉仍是闭着的眼皮，君以沐松了口气。
    不过看到苏凉的大字型睡姿，她又有些忧虑，床太小了。
    君以沐把装了医药用品的小盒子收起来后，站在床边就这样看着苏凉。
    好看……
    以后写作文的时候，就可以写我有一个漂亮的妹妹，她是个长头发，睫毛弯弯的，个子比普通的女孩子都要高些。
    咦——不知道妹妹上几年级了。
    苏凉睫毛抖啊抖，想睁没睁，尤其得知君以沐偷偷摸摸地只是为了给她贴两个邦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小人之心。
    于是心虚得不敢睁开眼来正视君以沐。
    主要是每次她稍微张开一条缝就能看到君以沐正一脸痴相地盯着她。
    那种眼神真教人害怕。
    总觉得她爱慕我……
    苏凉没有考虑到君以沐没位置睡的问题，不过出于被盯得不自的原由，她还是转过了身子去，人一下子滚到了靠墙壁的地方。
    她眼睛刚才一直半睁不睁的直泛酸，转过来后，她就睁了开来，当是休息下。
    嗯，然后就看到歪着脑袋横躺在她里侧的重伤熊猫明明——当然，它的身下还有好几只漏气的小黄鸭，也还有一条没了眼睛的小青虫。
    她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只听见屋里啪地一声，灯熄了。
    旁边的人悉悉索索地摸了的上来，有一下摸到了她的屁股。
    “给我注意点。”苏凉很是介意地说了声，她可不想每次都被莫名奇妙地摸一把。
    原以为君以沐一定又会使劲在说对不起道歉之类的话。
    可是没有。
    世界好安静。
    也很暗，不过很快就亮了起来，是君以沐手里的平板，她在界面上点了图片调出了最后那张截图。
    上面有苏凉手写的晚安。
    晚安。
    她张了张唇，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平板收起来放到旁边，她轻轻地拉起被子。
    有妹妹了。
    被窝里全是妹妹身上香香的味道还有温度。
    床好小啊。苏凉明显感受到了压迫，她想再往里边挤挤，可是里边全是玩偶。
    她只能把脑脑袋在往里边移了移，然后头皮就一麻：“啊。”
    苏凉忍无可忍，用背拱了拱君以沐：“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君以沐的身子往后边移了移。
    苏凉把趁着这个空隙把身子睡正，没有再继续装睡，转过来，脸对着君以沐的方向说：“你睡外边一点。”
    君以沐没有说话，她感觉出来苏凉醒了，可世界还是好安静，她有些惶恐。
    平板的光再次亮了起来，君以沐在上边快速地写下一行字【晚上不要发出声音，会不安全，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写在这上面告诉我。】
    苏凉自认为是个无神论者，可是看到君以沐这么严肃正经的样子，还是没能忍住拉了拉被子，盖住了半张脸：“为什么不安全？”
    君以沐没有看到苏凉的嘴唇活动，她清空写字板，重新又输入：“现在开始睡觉好吗？”
    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好安静，好安静啊，君以沐快速地删除又重新输入：“晚安，妹妹。”
    你妹……
    苏凉不知道为什么君以沐的手势突然快了许多，而且人也明显有些慌乱。
    不过看到最后妹妹两个字时，她还是很不爽，于是伸手在平板上写字【以后，不许叫我妹妹。】
    君以沐看到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指时，怔了下，开始是喜，再看到内容时又有些黯淡【知道了，阿凉。】
    【还有，好挤，你能睡外边一些吗？】
    这次君以沐没有写出来，而是用她最擅长地点头代替了回答，然后人就一直往外边拱。
    扑嗵！
    李槿玉困归困，睡得并不踏实，尤其有些明显的水土不服，刚上了第二趟洗手间，从楼梯下来就听见房间里的动静。
    “在干什么呢？”李槿玉伸手打开房间里的灯，人立马就炸了：“苏凉，我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不要欺负姐姐。”
    居然直接就把人推到了床底下。
    苏凉百口莫辩。
    李槿玉上前把君以沐扶了起来，问她：“摔哪里了？”
    “没事！”
    这一声没事，差点没把李槿玉吓得窜到房顶上，喊得也太大声了。
    李槿玉捂了捂耳边：“上床睡吧。”
    看了下窄小的床，李槿玉伸手就推了苏凉一把：“往里边挪，位置不够。”
    于是苏凉一下子就被推向里边，脸直接贴上了残疾熊猫的肚子上。
    李槿玉又拉过君以沐，让躺好，再把里边的被子掖好，将两个人结结实实地裹在被子里。
    完工后，确认君以沐应该不会再掉下来，她才拍了拍手说：“好好相处，晚安。”
    于是灯再次关了。
    君以沐觉得好温暖啊。
    苏凉吹了吹气，把嘴边的一只小黄鸭吹开，歪着头就闭眼睡了，不想和君以沐多说话。
    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