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南乔》91.4-3

    琅玕连连催马, 恐怕一停下自己就忍不住想回来。脑子里回忆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算计,她的软鞭缠住了自己的腰, 扔进了池塘里溅出好大的水花,那狡诈的笑, 明媚的脸, 似乎就是那一鞭子牢牢的卷住了自己的心。又或许是擂台初见时,那会儿作为她的准郡马俩人过招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让自己多少有些不甘心。明明是万无一失的伪装却在青楼外面被她抓住了现行……
    他这辈子从来没怕过谁,如果非说有的话那就是从南乔开始他怕了女人, 他第一次被人抓做了俘虏被迫屈服,这丫头太缺德了,给他准备的所谓夜宵竟然是一桶屎尿。
    想起来她与自己对饮时豪情万丈,想起来她和昭然弄剑时眉目含情,想起来自己洛阳送信小别几日那般的归心似箭,想起来得知她有了身孕傻傻的高兴, 想起来她愤怒中剑指自己的怒容, 想起来御史台她毫不犹豫的横刀相护, 想起来得知她生产时自己煎熬的心情, 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在人前亲口承认时的难以启齿,想起来她提着银枪踏上战场的决绝, 想起来她寡不敌众时怅然倒地, 自己那会儿要与她同去的坚定。琅玕不敢再去想了, 跑累了就找个酒家把自己灌醉, 浑浑噩噩地度日, 也省的心那里痛的承担不了。
    琅玕走了,走的干脆,似乎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谷雨讨厌他作弄自己,从来就不会提起琅玕哥哥,南乔更是提都不愿意提,只有袁吉玉经常望着窗户发呆,这个从十几岁就和自己生死相伴的好兄弟,无论多难,无论多险,总是一副无所谓的笑脸,陪着自己经历生生死死。为了自己,他不敢有牵绊,那会明明是多少红颜倾慕不已,却不敢娶妻生子,为了自己他搭上了自己所有的青春年华。
    朝朝暮暮的陪伴,日日夜夜的守护。明明是这世上最洒脱的人,他无欲无求,本无羁绊,却为了自己陷入了阴谋的深渊,若不是为了自己他怎么会甘心栖身庙堂去兴国卧底三年,又是为了自己踏上了硝烟弥漫的沙场。
    凯旋回来原以为从此寄情山水,诗乐作伴。可造化弄人,自己误了他前半生,而南乔却又偏偏误了他后半生。爱一个人没有错,拒绝一个人也没有错。错只错在命运捉弄,这世上如果没有了南乔,只怕这世上也就没有了琅玕了,明明情同手足的两个人,却又偏偏弄的必须分离,自己在在还好,就怕不在,落个亲者痛,仇者快了。
    “夫君站的久了,坐下歇歇。”南乔抱着然然,领着小诺依进来。
    “诺依,想没想义父?爹爹好想他!”吉玉抱起女儿,亲昵的顶了顶她额头,看了看妻子怀里的胖小子“都会跑了别总抱着,仔细累到你。”
    “想啊,义父答应依依回来给我带好玩的,可是他什么时候回来?又为什么要走?”依依瞧了瞧噘嘴生气的然然,显然觉得爹爹过分,姐姐比自己还大的多,爹爹上来就抱,娘喜欢抱自己怎么了?
    “你义父怕你娘生他的气就走了。”吉玉和孩子倒也实话实说,气的南乔白他一眼。
    “娘亲,你原谅义父好不好,依依好想他。”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就势和娘亲撒娇,南乔面对孩子是硬不起来心肠的“娘没有生他的气,你爹爹逗你呢。”
    “娘,我们都想义父了,你想他了吗?”依依晃着娘胳膊,她已经领会爹爹的意思,娘是能够把义父叫回来的。
    “不想。”南乔又瞪吉玉一眼,吉玉假装没瞧见“看看,你娘的心就像石头一样硬,将来你娘要是欺负义父,依依可要帮着他。”
    “爹爹举高高。”然然噘着小嘴半天没人理,气的连忙出声让爹爹举自己,在皇宫里皇上伯伯一见他就高高举起,姐姐义父逗自己也举起过,可爹爹心里眼里只有姐姐,让然然很受伤。
    “爹爹举高高!”吉玉咬牙举儿子,可这儿子太沉,他一下坚持不住亏了南乔在边上扶着,她抱住了掉下来的孩子,吉玉一阵眩晕直接靠在了她怀里。
    “快去叫韩大夫!”南乔连忙大声唤门口听差的。老韩倒也麻利,几下就跳了进来诊脉“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养着,就你这个熊样不能太过用力。你这小命可是金贵,都是紧紧的攥在阎王爷手心里的,又被那爷俩给生抢回来,好好呆着,等着我给你拿药。”他晃晃脑袋走了出去。
    “诺然,别这么和爹爹玩,爹爹身体不好。”南乔连忙教训儿子。
    “可是皇上伯伯每次见到然然都举高高。”诺然小脸通红呼哧呼哧十分不满。
    “等会儿娘娘举好不好?南乔尽力安抚,薛奕连忙上前来抱然然“大少爷,薛伯伯带你玩去。”
    “不要,你没趣。”诺然挣扎着又下来,丝毫不买账。
    谷雨听说昭然哥哥病了,进来一看好些了,无聊拎起小诺然就跑。
    “谷雨,你慢点,你把大少爷放下。”吓得薛奕连忙追,统共帮主就这一个儿子,有个闪失可不得了。
    “快跑,别让他追上。”诺然高兴地搂着谷雨喊叫着。
    “薛奕,谷雨不会伤着诺然,你忙你的去吧。”南乔倒是信的过谷雨。
    “是,夫人。”薛奕擦了擦汗,真是帮主的儿子,小屁孩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然然没叫过叔叔,在皇宫里有个元齐哥哥索性也叫谷雨哥哥,他有了谷雨一起玩耍也就不计较爹爹是不是更疼爱姐姐了。
    吉玉一家抓紧收拾行李回沧浪谷避世而居,琅玕整日醉酒,清醒的时候一口气催马赶路。
    这日分堂的伙计寻到他,变毛变色的跑到近前,琅玕眯缝着眼捏着酒杯“何事慌张?”
    “老谷主过世了!”伙计双膝跪地先哭出了声,琅玕吓得扔了酒杯直接开嚎“爹……你是我亲爹怎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琅玕一边抹眼泪一边爬到他那瘦马的背上,这马陪他经历一遭儿生死,他也就不嫌弃它跑的没有寻常的战马快了。琅玕不敢耽搁,昼夜赶路又回了幽州,老爹竟然死在昔年袁疆战死的地方让琅玕痛苦不已。毫无疑问爹爹对自己犯下的错耿耿于怀,琅玕依制换好了孝服仅仅通知了家里姑母并命严格保密不许昭然知晓。
    琅玕的姑母不解为什么不把哥哥带回谷里安葬,琅玕坚持葬在袁疆的身边想来这是爹爹最后的愿望。瞧着侄儿越发瘦弱,姑母心疼不已“你爹上个月还来我家里说给你说的亲不作数,你心里想来已经有了人,这虽然孝中不完婚,可你年纪在这儿了,姑母当着你爹面也做的主的,待热孝过了一年,姑母亲自去给女孩子家里下聘如何?”
    琅玕只是在父亲坟前哭,急的这姑太太也没了辙,陪了琅玕一个月可家里也是孙男娣女一大帮,她也就回家去了。
    守着父亲琅玕不再饮酒,用不着别人责备,老爹医术过人突然死在这里是生生被自己气的,虽然分堂兄弟说老谷主是急症,得的是急火攻心亡故的。可这病根儿还是在自己身上。
    琅玕这边天天以泪洗面,哭的分堂兄弟都不落忍,这少谷主孝顺的也太过了,虽说是亲爹,可老爷子年纪摆在那里,他们连心疼带劝的让琅玕别再守墓了,借口西戎那边分堂有点变故,让少谷主散散心也好,老爷子走了一百多天了,亲儿子天天跪在坟前也不是个事儿。都知道琅玕虽然贪玩可不是什么坏人,老爷子生前也甚以这儿子为傲。
    这天琅玕收到吉玉的飞鸽传书,原来他们已经回到了沧澜谷,而且南乔有孕,吉玉催他快点回来安胎。这总算是个好消息,琅玕给父亲摆上了祭品正式禀报自己过了吉玉的二儿子为嗣,求爹爹保佑南乔这次一定生个男孩继承家业。
    失意人偏偏骑着失意马,辞别了父亲琅玕去西戎看一眼分堂的事儿。这马不精神琅玕也不过分催它,可是这天错过了宿头,这马走着走着突然跪下,气的琅玕照屁股就是一下“念在咱们一起出生入死过,我从来没责罚过你,天都黑了你耍什么性子?这荒郊野外的,你住的我哪里住的?”
    这马跪下之后又躺下,看它艰难挣扎着琅玕也懵了,他虽然是名医可也不会给马诊脉,不过忽然发现那马不对,蹄子一顿乱蹬,后面有血迹出来,甚至伸出来两只小马蹄,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怀孕了!”可琅玕不会给人接生就更不会给马接生,全凭胆子大帮着它拽着小马蹄,又不敢用力怕伤着这马崽子,一人一马就在路边折腾到大半夜,好不容易拽出来一匹褐色的小马,一看这模样琅玕抱住小马掉下了眼泪“胭脂你个王八蛋,你的遗腹子老子给你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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