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是我小学同学》13.从天而降的灾祸（三）

    灯火通明的室内空荡无人，悠扬的爵士女声情意缱绻，在正中央有一个硕大的扇形泳池，反射着粼粼波光。
    泳池的另一侧，围绕着一处吧台，半包围式的结构极大程度上有效地隔绝了外头的人，营造了内部的私人空间。
    吧座位置本该在擦着酒杯服务的酒保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戴墨镜的黑人壮汉，适量的伏特加内倒入0.2oz的甜味美思，冰块少许，杯沿插着柠檬皮。
    黑人将三角杯推至吧台前的红发男子，红发男子笑了笑，眨着眼睛道，“谢谢，海因斯。”
    莱克斯浅唱着鸡尾酒，辛辣带着丝丝甜味的液体滑落喉头，他侧头闭眼，红发垂顺柔软，左手在空中随着歌声挥舞，指尖旋转轻跳着舞蹈，丝毫没有大战将近的威迫感。
    “卢瑟！”
    凶狠的少年音穿破空气，身后站着的保镖随即绷紧了肌肉，闪身挡在莱克斯的面前，瑞恩、约翰左手甩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右手迅速拿出藏在后腰的□□，矮身作瞄准状，海因斯翻过吧台护住了莱克斯的后方以免有人偷袭。
    一行人走进，来的正是以克雷格为首的一群劫匪。
    看现在的两方情况，觉得克雷格他们未免也太过小心翼翼，步|枪、冲|锋|枪、炮筒样样具备，穿在衣服下的防弹衣也隐约可见，远远地站在离莱克斯十米之外的距离。
    再看莱克斯一方，只有四人，穿着整齐，束手束脚的装束让他们能够藏武器的地方屈指可数。
    “老朋友这么久不见面，就给我这么大的礼，我可有些受不起啊。”莱克斯起身按下蓄势待发的瑞恩和约翰，走到了两人面前，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他本人则毫不在意。
    “谁和你是朋友！”威尔气愤地吼道。
    “我们不算朋友吗？”莱克斯听着威尔的话有些伤心，摇了摇头，“克雷格，你说呢？”
    克雷格冷笑，“我宁愿没有交过你这个朋友。”
    肖恩在被压扣在所有人的身后，他能看得分明，克雷格握住炮筒的那只手和左手比较，大小不太一样。克雷格穿着长袖，宽松的棉质袖筒遮盖住了两只手臂，但掩盖不住高低不平的肩头。
    并不是克雷格身陷残疾，而是右臂异常发达的三角肌高高隆起，视觉冲击力明显，像是损坏了一只手臂返厂检修的兵人，意外装上了不符合型号的部件。他的手指骨节粗壮，遒劲有力，只消一拳，就能打得人半天都回不过神。
    在威尔眼里，莱克斯实在是嚣张至极，冲到众人面前，举起枪，“还和这家伙多说什么废话，杀了他！”他的手中是黑市上最为流行的改装枪，枪筒较平常的QBZ-97式口径更加大，装配的是7.62mm的子弹，价格更加便宜，也方便采购。
    威尔两下将枪上膛，抵在肩上，被克雷格按在枪筒上，压了下来。
    “老大！”威尔吃惊于克雷格的动作，他不理解为什么敌人就站在面前，取其性命易如反掌的事还要再三犹豫。
    莱克斯的手里依旧端着那杯只喝了不到一半的鸡尾酒，他好整以暇地道，“老朋友就是老朋友，克雷格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送死。”
    “要小心。”克雷格拉住威尔拽只身后，面有异色，“卢瑟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听到他的话，莱克斯算是将其当做了夸奖，摊手欠身表示感谢。
    克雷格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与莱克斯接触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他是莱克斯研究室成立之后的第一批人体实验者。
    在他们签署合同的时候，第一条协议，便是当事人自愿加入改造人RB-1计划。当时所有人都抱着自己的人生能够因为这个计划彻底地发生变化。
    克雷格也不例外。
    克雷格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参加了海豹突击队的训练特招，在长达六个月的训练筛选之后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经历了枪林弹雨、生死命搏，却在回家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在回程的航母上，为了救被战机意外挂下甲板的战友，不慎落下航母，擦伤的鲜血涌出，吸引来附近的鲨鱼，从此，克雷格失去了自己的右臂。
    回到自己的家中，女友抽噎着依靠在他的怀中，整日为克雷格担惊受怕，终于他回来了，尽管是在失去了一只手的前提下。
    克雷格没有一蹶不振，比起很多失去了性命的战友来说，一条手已经是莫大的幸运，鲨口脱险，足以当做他一辈子的谈资。
    克雷格是多么的乐观，他不需要女友的帮助，他能够自己穿衣、穿鞋，他会在早上出门和家里的狗狗一同散步，他会在女友上班回来前准备好晚饭，他会在晚上睡前请问女友躺在床上两人聊着他在服兵役期间的趣事。
    但克雷格还是不可遏制的开始减少了话语。
    女友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直到她从多方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莱克斯集团的基因实验取得重大突破，现有望在人体上实现断肢重生的奇迹，希望能够找到附和条件的参加人员，重金相邀。
    而在女友将这个消息告知克雷格的时候，她看着克雷格慢慢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知道，这个决定做对了。
    克雷格也以为，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在失去了右手之后，克雷格的心态乐观开朗，不以为然。但是别人的视线永远挡不住，这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拥抱家人、不能打他最爱的篮球，不能开着车去接自己的孩子上下学……
    克雷格一蹶不振，躲在家中，他缩小了出行的范围，去的最多的地方是不远处的公园和超市。
    克雷格开始为自己的不完整而感到痛苦。
    在参加改造计划的时候，是克雷格第一次和莱克斯见面。同时他的身边还有许多和他的情况一样的人，他们的胳膊、腿或是其他面部器官都有些许的残缺，有的是天生，有的是后天的意外造成。
    克雷格有些疑惑站在面前的俊秀的年轻男子，直到别人介绍年轻男子就是计划的创始人时，仍有些吃惊。克雷格一直以为会是一位更加年长，看上去学术氛围浓厚的，而不是眼前更适宜参加酒宴的人选。
    “克雷格·斯特林。”
    克雷格顿了顿，讷讷地回道，“是我。”
    莱克斯出乎意料的温和，笑着安抚，“不用担心，我们的实验有严格的监控，是已经实验过千百次，才会运用在人体实验者身上的，不会出任何问题。”
    克雷格心想，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情况会是他承受不住的，不会再有比现在的情况更让他失望的。
    克雷格在经历了陆续几次的假肢手术、精神改造、细胞移植，跨度两年，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结果——
    他拥有了一只不亚于自己原先的完美的右手。
    在走出研究所的那一天，克雷格第一次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莱克斯·卢瑟成为了他的恩人，让他重获了一次新的生命，也成为了他的敌人，让他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
    克雷格的女友，死在了他的右手之下。
    温馨幸福的一家，破碎了，在失去女友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自己七个月大的女儿。
    克雷格痛苦地守在女友的尸体边，直至她开始僵硬又开始变软，尸斑爬上了昔日笑颜如花的脖子、脸颊，脖子处的青紫色的箍痕异常刺眼。
    克雷格捂着自己的脸，他拼命地回忆自己怎么会对爱人痛下毒手，怎么也没有回想起片刻记忆。
    只有自己突然发热、肿胀地发疼的右手在提醒他，这一切都一定和莱克斯·卢瑟的实验计划脱不去关系。
    克雷格日益沉默，他把怒火都发泄在了终日的体能练习上，集结了许多曾因受过莱克斯改造计划的受害者，他们或多或少的身体产生了变异、发狂，有的错手杀害了自己的母亲，有的因此被朋友嫌弃，曾经的虚情假意，是现在累计即将爆发的愤怒。
    报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陆续制造的几起袭击事件，都被莱克斯完美地躲过。
    这一次的袭击不在众人的计划之内，原本计划是在莱克斯回程的路上劫车爆炸，克雷格临时改变了动作，所有人埋伏在庞文特公府的外围。
    在克雷格的重炮之下，袭击击杀莱克斯的行动正式开始。
    “是你害死了菲欧娜。”克雷格痛心疾首道。
    莱克斯疑惑道：“谁？”
    “是我的爱人！”克雷格为莱克斯的无情，视人命为草芥吼道。
    莱克斯摇手指，“不能说是我害的，”他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所有人忌惮地看着莱克斯，“是你，克雷格。”
    “是你的双手掐上了菲欧娜的脖子，不顾菲欧娜的尖叫求饶‘克雷格，醒醒啊，是我。救命，救命’的求饶。”
    “不是的……”克雷格痛苦地闭着眼摇头，那时候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
    菲欧娜被克雷格抓住脖子高悬在空中，双手掰动克雷格的手，脚不住地踢踩。
    “是你拧断了她的脖子，直至骨头的清脆断裂声响起，也不愿意放手。”
    “不是的……”克雷格的身形开始颤抖，有伙伴不安地小声提醒。
    克雷格的耳朵能听见沉重的呼喘气声和呼叫声渐渐小去，他失神的看着，菲欧娜最终歪着脖子靠在自己的手边。
    莱克斯步步紧逼，和克雷格的距离逐渐缩小，他的声音温和引诱着：
    “这怎么能说是我呢究竟谁才是凶手？一目了然，是你啊，克雷格。”
    最后的一根稻草压弯了克雷德的神经，他扛起炮筒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瞄准莱克斯，双目眦裂，青筋一根一根暴在脸上，咬牙怒吼：
    “我害死了菲欧娜，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话音未落，轰炸的炮火响起，直冲——莱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