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泱（暖萌系师徒文）》106.第十九章

    我看向小丫头，小丫头也看向我, 我忽然觉得重虚那老头似乎低估了我的智商。这一点发现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我皱了皱眉头，冷声问落雪：“你师爷爷把你送进来, 不仅仅是想要保护你，而是希望你带我出去？”落雪抿着嘴, 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歪着脑袋把我望着, 模样有些委屈，但也并未否认, 那便是重虚那老头要引我出去了。于是我加重了口气, 又问：“为什么？”
    落雪不怕我，在我记忆里她似乎也没有怕过谁, 她只不过是长了副温顺可爱的兔子模样，其实胆子大着，不顾及情面的时候也打心眼里坏着。然而我同她还是很有些情面的, 有些话她亦或是她师爷爷原本就是打算要与我明说的。落雪道：“蓬莱岛上的人, 没有一个是喜欢战争的, 落雪也知道蘑菇你也是不喜欢的。师爷爷说三界之中永远不会有一方永为霸主, 若是都存着这样的心思天下早就乱了套了, 如今三族鼎力的局势诚然也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他让你来劝我？”
    “不是劝你, 是救你，也是为了救更多更多的人。”她顿了顿, 然后问我：“师爷爷让我问你一句话, 你觉得师叔很厉害是不是？”
    虽然以我如今的立场上我嘴上不愿承认, 然而还是抱着手臂权当默认的看着她。很明显这是落雪想要的也是预料到的回答，与是她又问：“可是师叔再厉害他能打的过魔尊吗？虽然落雪觉得他打的过，但是师叔能一个对付一群什么上古时代的魔兵吗？”我很想告诉她，莫说我没有将魔兵唤出来，就算我将魔兵换出来了，那对付这一群魔兵的也决计不是容兮一个。不然天阙上那群神仙是干什么的？
    小丫头又说：“如果师叔打不动了，那么他也就护不住你了。”
    我知道容兮是护着我的，否则他也不会大战当前而送我来这莲华之境。即便容兮不护着我，我也自有一整个魔族护着，可是转念一想，若有容兮护不住我的时候，我的魔族或是我的父亲兄长是否有那个能力或是心思来护着我呢？这样一想，我不免将惆怅两个字写在了脸上，落雪见了，拉着我的手徐徐善诱起来：“蘑菇，师爷爷是真的为你好，若要害你，他明知你在这里，便不会只是让落雪过来了。三族相互牵制了几万年，虽暗地里不少较劲，可明面上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相安无事不好吗？好战的并不是多数，多数人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称霸三界只是你父亲一个人的野心，和你没有关系的，更不应该让人间那些普通的凡人遭此牵连，受尽磨难！”
    小丫头说的声情并茂，即便我觉得若弑尤当真称霸三界，和我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毕竟那时我就不但是魔族的公主了而是三界的公主，由于我实在不愿意打断她，遂抱着手臂听她继续往下讲。
    落雪又道：“师叔为了蓬莱或是为了天族和人间，要和你们魔族为敌，但是他要护住你，却又要为了你防着天阙那边……莲华之境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就像师爷爷能把我送进来一样，天族的人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也一样会派人进来的，所以师爷爷要我来救你……”
    “如何救我？”我挑眉看她：“是让我已蓬莱弟子的身份站在我族人或是父亲兄长的对立面？”
    “不。”落雪看着我，神情坚定：“只要你和我出去，将折骨萧……”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尽管不是冷笑，却也差不离。我道：“是将折骨萧给到容兮还是天阙？”
    “落雪，你们打错主意了。”我说：“你们和我父尊刚开始一样，都想错了。我是折骨萧的宿体没错，可是真正唤醒折骨萧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孪生姐姐。我曾经有一个姐姐，可是后来她死掉的，但是因为孪生的关系，又可能是我父尊舍不得她死，所以她有部分的魂魄嵌在我的魂魄里，他们曾将我扔去穷凶极恶的试炼之地，放我一个人在那里，就是为了将我姐姐的魂魄激发出来，而不是为了锻炼我。”确实是这样，废柴依旧是废柴。说出这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突然很想离开这里，回家。不是回魔族也不是回蓬莱，而是回绿萝山。让小狐狸去捉鱼和兔子，让老龟用他的秘制香料烹了，而我继续负责吃。我继续做我混吃等死的蘑菇精，人间怎样，魔族怎样，天族怎样，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一个幌子，对于弑由来说，他并不需要我这样的女儿。”我问落雪：“你们在战场上可有见过弑由手中的那个木偶娃娃？”落雪听的有些懵，可还是点了点头。我说：“那个娃娃就是我姐姐，她才是能够使用折骨萧并召唤魔族大军的人。之前我以为我没办法更好的使用折骨萧的力量是因为我不够努力，其实是我的灵魂压制了我姐姐的魂魄，让她无法正常的区掌控。现在他们将她的魂魄用秘术取出来了，就附在那个木偶娃娃身上。”
    “那蘑菇你……”
    “因为我姐姐没有肉身，所以我仍是折骨萧的宿体，但只是宿体，不是宿主也不是主人。折骨萧从我身上吸取养分，但折骨萧认主认的却是我的姐姐。”有些自嘲，我问落雪：“你知道了这些，还要带我出去吗？”
    本想收获小丫头迷茫或是蒙圈的神色，却不料小丫头眼睛一亮，直接拽了我的手，一边往湖边跑一边空着一只手捏着伽印。声音办事欣喜半是埋怨：“你倒是早说啊！你早说咱俩也不会待在这里净吃鱼了！”
    “鱼是兔子钓的，是我烤的，你什么都没做就负责吃了，是不是还委屈你了？哎哎哎！你拽我去哪儿！”
    “当然是出去啦！你想在这呆一辈子啊！再说，你刚才说的那些，天阙上的那帮神仙又不知道，我也没有骗你，他们要是猜到你在这里肯定是要找来的，到时候就危险啦！”
    “难道我出去就不危险吗？我出去了，天族那群神仙不是更好捉我吗？”
    “你既不是折骨萧的宿主，天族还捉你干什么？还有你何时变得如此胆怯怕事了？你怕什么？除却你魔族身份不说，你好歹也是我蓬莱的弟子，天族要拿我蓬莱的人，也得我蓬莱同意才行吧？”
    她说的有些道理，然而我还是有些犹豫。让她先不要说话，我得自己来捋一捋。于是我蹲在小溪旁捋了半晌，最后排了裙子上的灰，又对着睡眠理了理头发，走到落雪旁边冲她伸出手，说出我的决定：“走吧。”
    落雪兴高采烈，几乎挂在了我的胳膊上：“落雪就知道，蘑菇还是那个蘑菇。”
    出了莲华之境，落雪直接带我来到了浮云殿。浮云殿依旧恢弘庄严，重虚坐在主位，两旁站了几排表情严肃的弟子，都是我没见过的模样。甫一落地，落雪就卖力地迈着小短腿飞奔着扑倒她师爷爷怀里，重虚抬头见了我，神色依旧淡淡。
    “回来了？”
    “嗯……”我原以为依照之前的相处，重虚见了我怎么着也要凶一凶，他这般平静我反倒觉得有些不自然。
    重虚一摆手让一屋子的徒子徒孙都退下，待只剩下落雪和我时他有些疲惫的起了身：“你既回来了，这几日便待在蓬莱，莫要乱跑。”
    落雪扯了扯我的衣袖：“师爷爷这是为你好。”
    这亦是我的本意，我是魔族公主，也是蓬莱弟子，两族战火朝天，我帮哪边都不是，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都不管。眼见着老头就要走远了，我忙问他：“容兮在哪？”
    “东海之畔。”
    “战况如何？”
    “你是担心容兮，还是担心你的父兄？”
    “我……”虽然我一直觉得容兮那样厉害的事情，不会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或是击败他，我虽说不上惴惴不安，却到底还是有些关心。
    老头说：“若你担心他，倒是可以亲口问问他。”老头的身影顿在门口，见我没有反驳，便吩咐小丫头：“目下两军尚处休整之中，你去将你师叔唤来。”落雪欢喜地应了一声，走之前特意抓了我的手安慰我说：“蘑菇，师爷爷这也是但心你，怕你出去会有危险。你回院子里安心等着，落雪马上就带师叔回来。”说完她就化了身形。
    我听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在云水涧边上等他。我住的那屋还是以前的模样，十一那屋也是。原以为来到这儿还能见到十一，却没有见到，相比也是去了东海之畔吧。这场战事我虽无心，却到底也是魔族先挑起的事端，我也终究是有些对不住的。
    优昙花依旧开着，绵延数十里，美的不真实。
    我忽然想起那时容兮便是在这优昙花深处的小亭子里同我讲：“为师将你同怀玉那间小院子般到刹那芳华后边的云水涧边上，日后你推开门便能见到绵延数里的优昙花，归来时，亦是满目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