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齐寒皱眉, 她的注意点, 在赵莹莹最后的两个字上。
赵莹莹的目标, 不应该是顾寒的眼睛吗？为什么最后会说她的名字。
至于赵莹莹说的下一次，那齐寒就管不了了。
她回到地府，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顾寒也就死了。
顾寒一死, 赵莹莹上哪儿找她去？
现在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 顾非白怎么办？
齐寒很头疼, 她任务完成就走了，顾非白面对这一切, 还有姑姑的突然死亡，别又选择自杀。
如果顾非白又死了，她之前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姑姑，你走吧。”
齐寒还在思考，到底怎么和顾非白交谈, 顾非白先开了口。
五个字, 让齐寒瞪大了眼睛。
那个大男孩, 好像长大很多。
他在微风中笑的淡然, 用一如初见时的清爽笑容, 给了她最温暖的心情。
“也许我没明白，但我知道的, 你不是我姑姑了, 从一开始, 就不再是了。”
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甚至相似的性格，连血浓于水的感觉都一样。
但还是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齐寒是一个好姑姑，她是一个号长辈，但她，不是顾非白的姑姑，不是顾寒。
最后陷入黑暗后，齐寒还满心疑惑。
难道亲人之间冥冥之中真的有种感觉吗？
她已经尽力去贴切原主，为什么每一个侄子侄女，多少都会察觉出，她不是原主？
或许他们没说出口，但齐寒能感觉到，他们对她，和对原主的态度，有所不同。
或许更亲近了，或许更疏远。
极端的，像李甜甜，直接下手杀了她。
如果是原主，李甜甜还能下手吗？
再一睁眼，文君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齐寒眼前。
这一次，小黑屋又换了个造型。
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建筑物，外加金色，整个屋子金碧辉煌，无所不在的古代皇族气息。
太喜庆了。
“怎么，地府还过年啊？”
除了过年时，齐寒就没见过这么强烈的色彩。
文君摇摇头，对齐寒戾气满满的说话态度，视若无睹。
他走到齐寒面前站定，行了一礼，“恭喜你，你还差最后一个世界，就能修复自己的身体了。”
这个话题，将齐寒心中的不满勉强压下。
修复身体，回到现实，从这个轮回中离开，这是齐寒的愿望。
只希望，一切能和她预期中一般顺利。
“那还等什么？开始下个世界吧！”
齐寒没问她赚了多少生存点数，她需要一点时间，将上个世界的纷纷扰扰忘掉。
缘分很浅，转瞬即逝，遇到的每个人，都不过是过客。
相处时用尽力气，分开后各自欢喜。
文君摇摇头，“不急，你刚刚问的不错，最近地府在过年，要不要去参加地府的盛典？”
齐寒被吓了一跳，地狱还过年？
过年是和家人团圆狂欢，是享受阖家欢乐的日子，这种日子，让一堆死鬼过，合适吗？
戳不戳心，鬼没有鬼权的吗？人都死了，还要这么折磨他们。
齐寒心里有一万个槽想吐，最后总结为一句话，“既然你盛情相邀，我也不能拒绝啊，走吧，去看看。”
能免费游览地府，终于能从这个诡异的小房间出去，齐寒求之不得！
真正的地府，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否和人间记录的一般呢？恶鬼往来不断，十八层地狱哀嚎起伏。可怕的鬼差押送灵魂走上往生的阴阳路，路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跳入轮回盘中。
文君对齐寒的好奇心笑而不语，他向前走，齐寒就跟在他身后。
原本没有门的小房间，随着文君挥挥扇子，出现一扇木门。
木门背后，就是人类满是好奇心的地狱了。
“给你这个。”
文君摊开扇面，扇子上放着一个令牌。
齐寒拿起一看，那令牌是地狱的常有色彩——黑色，上面用金色的大字，正面写着‘赎罪者’三个字，反面写着‘文君’二字。
像是人们给宠物带上的牌子一般。
“每个参加盛典的鬼魂，都有令牌。”
文君这么一说，齐寒笑了，“没有令牌会怎样？”
文君低头浅笑，“还请小心，不要丢了它，令牌可以保护你的灵魂，不被地狱的罡风洗礼，没有令牌的灵魂，在地狱走一遭，会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四个字，足以让齐寒警惕了。
齐寒看出文君是在警告她乖乖的，别想着搞事情，她又不傻。
“我会好好保管的，这个时候了，我不会掉链子。”
文君对齐寒的回答很满意，他点点头，推开了那扇木门。
像是经历了时光的腐蚀，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长长的，格外清晰。
地狱是没有阳光的。
同理，也没有月亮。
那是一个绝对黑暗的世界，每个灵魂在其中往返，经历他们下一世注定不会再记起的旅程。
每个来到这里的灵魂，都会惊叹，而后麻木，最后忘却，重生而去。
这里蕴藏着生命，也蕴藏着死亡。
齐寒走入这个世界时，还有些不确定。
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却比想象中更可怕。
地狱很静，人世间的一切繁杂，都远离了这里，鬼差没有人们想象中狰狞可怖，他们只是顶着一张张普通的人脸，透明的身体，穿着鬼差的服饰，拉着长长的锁魂链。
灵魂在地府，像是一只只猫和狗。
被主人牵着链子，前往该去的地方，不允许与规则相悖。
近处是来往的鬼差和灵魂，远处，是一片更深的黑暗，那里被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别看了，地狱没有尽头，只是划分了各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是一个模样，几万年来，一直如此。”文君合上扇子，走在前头，“跟我来吧，盛典不在这里举行。”
齐寒走了一遍阴阳路。
用黑白相间的石子铺就的一条路，她走在上头，有些硌脚。
她看到很多灵魂，忍痛走过，有些灵魂走了两步就疼的满地打滚，被鬼差强硬的拽了过去，不管是走还是爬，或者是滚，这条路，灵魂毕竟走过去。
“这条路是阴阳路，也叫功德路。以前人少，地府的判官以及名下小官，有时间审理每个灵魂，后来进入现代，人太多了，这条阴阳路，就变成了功德路。功德越多，受到的伤痕越少，若是满是孽障，便会疼痛难忍。”
随着文君的话，齐寒看向路的尽头，那些浑身是伤的灵魂，被鬼差押送到黑暗中。
“那些人会被押送到判官所在之地，判官会判刑，去地狱受刑后，灵魂才可以转世。”文君看都不看那些人渣，大步往前走。“今世孽今世毕，若罪大恶极，下一世需继续赎罪。”
“我没有伤，需要赎什么罪？”
齐寒的问题，文君没回答。
文君不答，齐寒也没再问。
有些事，不能宣之于口，于是只能选择沉默。
功德路完了，是黄泉路。
黄泉路上会慢慢洗涤灵魂，每走一步，忘记一年的事，慢慢消除自己在人世间的记忆。
再也不会想起心心念念的人，再也不会记得曾经的一切，忘记了姓名，国家，还有自己。
鲜活的记忆被黄泉路上黝黑的土吸走，化作养分，滋养着路边开的鲜艳的彼岸花。
灵魂走着走着，会流下泪来，就着他们的泪，饮尽一碗孟婆汤。
走上奈何桥，桥中有一老妇，呈上一碗黄汤，散发着淡淡的醇香。
那是属于记忆被时间酿造的香气，可以轻易勾起一个人灵魂最深处的所有悸动。
当喝下这碗汤，前尘往事，全部忘却。
齐寒一路走，走过奈何桥，看着灵魂神态麻木的跳入轮回盘，按照前世的功德罪孽，下辈子再世为人，或为畜。
“以前有的灵魂功德多，地府可以吸取他们，补一下上面空缺的官位。”文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可最近几年啊，真是人心烂了，要不就是罪孽缠身，要不就是宁愿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也不愿意在地府为官。”
“在地府为官有什么好，一辈子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不是一辈子，是不知要多久。”
常人的一辈子，和鬼魂怎么比？一百年，不过弹指之间。
真的有神灵吗？
齐寒有些疑惑，她觉得，没有的。
听文君的话也知道，所谓的神灵，不过是人的灵魂，靠着功德变成。
和西方无所不能的神灵相比，他们不过是强大的人。
“当人有什么好？一直陷在轮回里，来回走阴阳黄泉路，哪一辈子行差走错，便要为畜，甚至在入地狱接受惩罚，哪有成为地府官员来的好？至少，我们可以记得生时的一切。”
齐寒一愣，抿唇低下了头。
对啊，地府的官员是被困在这里，但他们还可以保全生前的记忆，而投胎的人呢？
正如文君所说，被困在轮回中，生生世世，无法逃脱。
文君对齐寒的沉思很满意，他慢悠悠走在前头，走入迷雾中。
齐寒跟在他后面，有些浑浑噩噩。
她接触到了多少哲学家都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我是谁？
人究竟是以灵魂为主，还是以记忆为主。
到底是保存着自己的记忆更好，还是按照天地规则，灵魂不断投胎转世更好。
“你说地府之前没有这么多灵魂？灵魂还会诞生吗？”
齐寒很奇怪，灵魂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们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是因为灵魂的完整，还是因为在人世的成长。
“当然，灵魂既然能魂飞魄散，自然就会有灵魂新生。咱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孕育灵魂之地。那里，是能量的汇集之地。”文君说着，赞赏的看了齐寒一眼，“你完成任务后得到的能量，可以孕育不少灵魂。”
能量？
齐寒惊诧的看着文君，心中被莫名震撼了。
地狱需要的能量，是此世间的恶念，各种恶念。
恶念汇集之地，会诞生出灵魂。
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
拨开重重雾气，齐寒跟着文君来到了一条青石大道上。
周边人嬉闹的声音，还有不断叫卖的声音，乃至火树银花，以及不夜之城，都让她一阵恍惚。
她像是身处人间，而非地狱。
天上没有太阳或月亮，光不知道从哪里照来，只知道，周围的一切，清晰到可怕。
她可以看到来往的人中，有西装革履的男子，有一身襦裙的少女，或是穿着旗袍的女子，或是穿着运动服的男孩。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盛典已经开始了，只这几天，你好好玩吧。把你的手机拿出来，上面有你的工资，扫码支付就行了，随便买买买。”文君绅士的一鞠躬，一身古装的他，看上去真是违和感爆棚，“听说购买东西会让女生开心，希望你能度过无忧无虑的几天。”
齐寒总觉得，他下一句话是，接下来她就要麻烦缠身了。
当然，这是她的错觉，文君说完后，身体化作一阵烟，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她，一手拿着令牌，一手拿着三无手机。
恩，现在的三无手机长出了摄像头，它终于有摄像头了！
地府也真是厉害了，竟然这么先进的？
扫码支付，某宝和某信都开到地府了吗？
齐寒突然发现，她很懵，非常的懵。
她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受到过这样大的刺激！
谁能想到，地狱会是这个模样！
“姑娘，棉花糖要不？”
正对着齐寒的摊位，年迈的老婆婆，熟料操作着制作棉花糖的机器，为齐寒裹了个超级大的棉花糖云。
要，干嘛不要啊！
齐寒点点头，扫了下老婆婆摊位上的二维码，自动扣了五冥币。
她不知道自己的工资有多少，既然文君让她随便花，她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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