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4.第4章

    自上而下的灯光打在青年头顶，在他墨染般的黑发上铺洒下一层浅淡的暖橘色。刘海垂下掩住眉眼，舒铭远表情莫测，注意力都集中在沾了水的衣袖上，都没抬头往齐导这边看。
    “他在好莱坞的几部电影我都看过，气质很特别，很适合莫诉这个角色。”对舒铭远的不理睬，齐封也不生气，只是拉着谢泽，抬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头发稍微修一下，加一副眼镜，其他的不用修饰，活脱脱就是那个弟弟。当时我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就给他的经纪人把剧本发过去了，都没抱什么指望。”他说着又搓了搓手，笑得颇不好意思。
    剧本谢泽看过很多遍，每一页都认真做了笔记，对莫衷和莫诉这对兄弟的理解与认识并不比齐封少。客观来说，陆子澈的长相来演莫诉是很合适的，他甚至想不到国内还有谁能比陆子澈更适合这个角色。等待的过程中，他也好奇过，着急等待着齐封揭晓答案。
    没想到，却是把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推到跟前。
    倒不是介意，不可思议而已。
    谢泽就站在齐封身边看着舒铭远，看他整理好袖子抬起头，看他向这边走来，看他朝自己伸出手。
    “你好，我是……Henry。”
    青年笑得和善无害，表情居然同十年前他们初见时想去无几。谢泽握住对方微微发凉的手，微微颔首，沉默地连自我介绍都没做。舒铭远握得用力，他有些困惑，却只是松开手指，可对方不知是有意无意，居然一直抓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谢泽这下更困惑了，不知舒铭远在闹什么。低头看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又抬头看看舒铭远，没说话，只是眉头一挑，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
    是时，伴随着连声的“对不起”，包房的门又开了。众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戴着大黑镜框和口罩的年轻女人蹬着高跟鞋小跑着进了包房，一边摘口罩一边不停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路上有点堵，没饿着各位吧？”
    她这急切的语气像众人为了等她差点饿死似的，听得包房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谢泽笑点本来就低，此时大家都是抿嘴低着头闷笑，就他一个人笑出了声，在一干静默里显得格外突兀。结果他一笑，原本憋着笑的几个人纷纷跟着笑了出来。摘了镜框和口罩的女人自己都笑了，她走过来把包放到沙发上，盯着谢泽噘着嘴撒娇似的说道：“我这不是真怕你们饿了嘛！谢泽哥你这也要笑啊？我都还没笑你今天穿了件闪瞎眼的T恤呢！”她边说边伸手摸了摸谢泽身上金闪闪的亮片，一边摇头一边啧啧感叹，“哪儿买的？这设计师的品味真不一般……哥你的品味也是一绝。”
    没想到女人会突然伸手摸过来，谢泽吓了一跳，笑容还挂在脸上，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往一旁躲去，哪知才退开半步，胳膊就撞到了舒铭远。
    “抱歉。”他反射性地低语了一声，注意力显然还在那只涂着橘色指甲油的手上。手的主人好似没察觉到他的闪躲，仍像研究似的盯着亮片不放，喃喃自语地从肩膀摸到了胸口，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尴尬。他无奈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一边笑一边说是临时买来的，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转移女人的注意力。
    “容筱竹小姐吗？”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正好挡在了他与女人之间。
    这个声音与这只手来得如此适时，年轻女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她扭头打量着站在谢泽身旁的舒铭远，皱起眉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露出兴奋的笑容，高兴地伸手握住了舒铭远的手，连连点头说道：“是我，你就是被齐导藏起来的另一个主演吧？唔……怎么有点眼熟？我好像看过你的电影，你是不是……你是Henry.S？”
    “是。”舒铭远抓着容筱竹的手，不动声色地插入她与谢泽之间，端起无害的笑容同她聊了一会儿他在好莱坞演的那几部电影，一双眼睛却不时往谢泽那边瞟去。
    摆脱了困境的谢泽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已经坐到沙发上，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开了一杯酸奶，拿过放在茶几上的那几张纸认认真真地开始签名。齐封和副导演坐在一边想聊聊近期的日程安排，他抬头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先把这几张签名写好了送出去，那几个小姑娘怕是还在外面等着。”
    两位导演闻言，都了然地笑笑，客气地坐在一边等他签完把签名送出去给了林经理。
    “明星真是不容易，吃饭之前还要趴桌上写作业。”
    “粉丝都等在外面，没办法。”谢泽挠挠头，似乎依然没习惯被人叫做大明星。
    “粉丝嘛……不就是见到这个明星也上去要签名，见到那个也要签名，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到底是哪个明星吧？拿不到签名，他们也不会很在意的。”副导演靠着沙发，伸手搓搓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见过挺多的。”
    “不说粉丝，谁不是来了又走呢？”谢泽笑起来，拿起手边的酸奶喝了一口，继而问起了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安排。
    其实大部分时间里，还是齐封和副导演在说，谢泽听得认真，偶尔掏出手机看看自己的既定日程，如果时间冲突了，会积极提出来和两位协商调整。
    居然还跟十年前一样惜言如金。
    不过还是有点长进的，起码知道提出自己的诉求和想法，甚至都学会了同工作伙伴开玩笑。
    放在十年前，别人不问的话他是绝对不说的。
    回忆一旦发散，就有了收不住的架势。舒铭远没发现他的偷瞄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变成光明正大的凝视，包房里的灯光柔和，可他还是将谢泽眼角浅淡的细纹看得一清二楚，容筱竹的声音还在耳边响个不停，他心下却一软，不知为何，陡然滋生了几分酸涩。
    “Henry你是华裔还是在出国学习表演？在好莱坞发展得挺好的，怎么想到回国了？”
    当然不是回来见谢泽的。
    舒铭远还没开口，这个答案蓦地浮现在脑海。暗暗吃了一惊，终于发觉自己居然愣愣盯着谢泽看了半晌。他扭头看着身边的容筱竹，眨眨眼，将那点吃惊与酸涩掩盖得天衣无缝。
    “我出国学的是管理。拍电影只是个意外。”
    也没想过因为电影这件事还能再遇上谢泽。
    不知是巧合还是孽缘。
    舒铭远想着，又悄悄看了谢泽一眼。
    那件T恤真是丑得独树一帜，也不知谢泽哪里来的勇气穿着它招摇过市。
    而青年根本不愿去想，说不定谢泽只是讨厌那个签名才故意换了一件浮夸的衣服。
    “咦？怎么还没上菜？”
    门口蓦地传来男人语带疑惑的声音，谢泽和齐封的谈话停下了，舒铭远和容筱竹的闲聊也停下了，大家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就见周渊站在包房门口，后面还跟着三个端着菜的服务员。
    “小林人呢？”周渊一边让服务员把限量菜端上桌，一边退出去四处张望，“说了优先服务这边嘛，是不是不想要奖金了……”左顾右盼没找到小林，他索性也不找了，大步跨进包房，堆起笑脸招呼几位导演和明星入座。
    “这是今天的限量菜，我刚刚从后厨里截过来的，趁热吃趁热吃。其他菜随便点，这顿我请了。”
    “看来‘跟着谢泽有肉吃’是真的，周老板还是这么豪气，哈哈哈！”最先入座的金树野笑哈哈地打趣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讨好他。”周渊走过去，很自然地开了酸奶倒进金树野面前的杯子里，“金老师您也知道，我媳妇儿爱追星，我家90%的签名都是谢泽帮我骗来的。”他说着又依次给齐封和副导演也倒了酸奶，轮到谢泽，他看都没看，就拍拍人家的肩，拿过一整瓶没开的酸奶搁到他手边，示意他自便。
    谢泽拧开瓶盖，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身旁的舒铭远，对周渊说道：“哥，上两个素菜吧。”
    周渊刚拿起舒铭远的杯子，听谢泽这么一说，回头就招呼服务员点两个全素的菜上来。把倒满的杯子递给舒铭远，他半开玩笑地说道：“也真是巧了，没想到让谢泽抓心挠肺了两个月的共演居然是你，早知道我就自己要讨签名了。你要是签我衣服上，回头我美滋滋地让媳妇儿给我脱了，也省得我按着他脱衣服了，真是费劲，还额外花钱给他买了件新衣服。”
    周渊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除了舒铭远，在座的人都清楚他和谢泽的交情，也都是笑笑不说话，直到容筱竹忽然叫了一句：“周渊哥你脱谢泽哥的衣服！”
    “是啊，”周渊拿着菜单客气地摆到金树野面前，不甚在意地说道，“哎，不就是脱个衣服吗？偶尔跟他去打打高尔夫被狗仔拍到，第二天铁定又是我这个有妇之夫和谢泽搞同性恋了，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早该分手了。不如换个人来接棒。”他说着抬起头，往圆桌周围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端起杯子的舒铭远身上。他眯起眼睛搓着下巴审视良久，大手一挥，“我看Henry就挺合适，趁着要开机了，炒个绯闻热热身吧，宣传费都省了。”
    “咳咳，咳咳……”
    周渊话音刚落，舒铭远呛得手一抖，一杯酸奶全都倒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