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的原型想收门票钱》第4章 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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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眼人站在这里一看之后就知道这里皆是生意。
    高塔前的那片空地上还算是井然有序。人们列队走进小小的塔门中，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并低头吟诵，这样的情景让人有一种灵魂被净化的感觉，但当你恍然地转过头去看别处时，高塔旁边立着的巨型商业广告牌会将那点空灵圣洁的感觉碾压至粉碎。
    陆明七突然好奇起来，如果人们知道了英雄已然归来，而且就正站在楼顶这里望着他们，那时会发生什么事？
    巧的是一旁的镜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转过脸来望着陆明七，有些激动地道：“大家要是看见了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此陆明七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眼前的金鱼高塔。
    原先他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游戏里，身份是一个玩家。现在看来，实际上他是穿越到了自己离开以后的游戏世界中，在这里，没来得及将最后一个恶灵打败的他成了英雄，人们将他的雕像恭敬地放在高塔中。
    想明白了这个之后，陆明七知道了这多出的四个高塔是怎么来的。
    在《都市阴阳录》短暂而又可歌可泣的两年存活时间里，共计搞过四次比较大的活动。每一次都是设置一个boss，让玩家们一级一级地清理小怪，最终抵达终点对抗最终的怪物。
    陆明七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四座高塔的名字，发现了它们与这些活动的联系之处。
    玻璃高塔。2015年春季，在游戏推出的绮丽人偶馆之夜活动中，被搁置在小店深处的恶鬼是一个以玻璃制成的漂亮人偶。
    暮色高塔。2016年夏季，在“黄昏之时”的活动中，玩家需要赶在天黑前找回走失的小孩。
    金鱼高塔。这也是2016年夏季的活动，一只金鱼妖怪从庙会的水池里一跃而出，变成了金鱼灯、金鱼糖片等各种形态，玩家们得负责把它带回去。
    冷雾高塔。也许是因为游戏快倒闭了，那场2016年冬季策划的活动可以说是非常潦草，活动全程都笼罩在一团灰色的雾中，玩家看不见路也看不见怪物长什么样子，反正瞎打就对了。
    现在看来，游戏里的四次活动在这个世界里具象化成了四座高塔，高高耸立，无声地诉说着曾发生过的光荣战事。
    陆明七想了一下，如果他是这里的市民，从小听着这样的传说长大，知道有一位英雄曾奋力杀掉三个恶灵，并且倒在了杀死最后一个恶灵的路上，他也一定会心潮澎湃。
    这一种缺憾让英雄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悲情的色彩。
    另一边，镜见他久久不说话，不禁叫了他一声：“主人？”
    陆明七回过神来，问他道：“在传说里，我死的时候一定很惨烈吧？”
    结果这下轮到镜不说话了。陆明七看向他，只见他目光躲闪，再想一下昨晚镜逃避话题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
    关于那晚的事，镜在瞒着他。
    不过陆明七并没有追问，他只是说道：“我看见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卖糯米团子的店，我想去买。”
    “……嗯，好。”镜一听到吃的，眼睛又笑得弯了起来。
    “那你乖乖地等我。”
    陆明七哄小孩一样和镜说话，之后就一个人下了楼。
    当陆明七下了楼后，其实镜已经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晚了，陆明七已一个人下了楼。
    他只能等，忐忑地等着，并且向楼下担心地张望。可惜的是下面人太多，他根本看不到陆明七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终于，天台上有人来了。
    镜转过身看着陆明七越来越近的身影，右手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胸前挂着的小小的铜镜，微微皱眉——这是游戏里镜最经典的担忧时会做的动作。
    陆明七确实带了糯米团子来，但他的左手还捏着一本旅游宣传册。
    在看到这本册子的时候，镜心说完蛋了，这下什么都瞒不住了。
    陆明七的脸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站在镜的面前，轻声道：“我先说说我看到的吧。”
    在这册子的第二页画着一张插图。左侧是塔中的雕像，而在右边，多出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他俯下身去，捧起雕像的脸，在英雄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是民间的版本。他们说这位名叫阿栖（陆明七的游戏名）的英雄只差五层就能抵达塔顶杀掉恶灵，但这时，恶灵自己从塔顶上走了下来。
    那位恶灵告诉英雄，他本是某个国家的王子，是被人杀害了以后被困到了这里。最受他信赖的巫师告诉王子，总有一天，你的爱人会提着剑来找你，他会杀了你，让你得到解脱。
    在塔上苦等了多年的恶灵终于听到了动静。他按捺不住，自己走下了楼去迎接他的爱人。
    以及他的爱人的剑。
    有时爱情就是这么玄妙，英雄看见了恶灵，听完了他说的话之后，在那一瞬间里爱上了他，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中。
    没人知道那时他们之间真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位英雄与恶灵最终都死在了塔中。恶灵将眼泪滴落在爱人的身上，英雄便就地变成了一尊雕像。
    看完这些狗血的情节，陆明七的想法是没有想法。
    他那时只是因为关服而被迫离开了游戏，他真的不明白这种童话故事是如何产生的。
    而此刻，在他的对面，镜吐出一口气，抬起眼来忧伤地看他：
    “主人，白狐他们那晚告诉我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他们说你决定自此以后陪着恶灵永远住在塔里，一方面你得到了爱情，另一方面你守着他，他就不会再去作恶。”
    陆明七：……我的卡牌们就是这么编排我的吗？我喂你们的黑玉都是白喂了吗？
    让陆明七更加木然的是，镜继续说道：
    “我也想去那座高塔里，我一直是陪着您的，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可白狐他们不让我去，说我去了会打扰你们办好事。”
    说到这里，镜眨了眨他清澈的茶色瞳孔，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懵懂样子：“主人，你们在办什么好事啊？”
    故意问的故意问的……
    陆明七在心里愤愤地念叨了几声后，脸上仍是笑意盈盈，还将绘着可爱猫猫的袋子往前一递：“你先吃糯米团子吧。”
    这次镜忽然没那么好哄了，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有些生气地道：
    “你说你是去给我买东西，但你却去拿了宣传册子，主人你在骗我。”
    这，看上去有些难哄。
    但陆明七很坦然，他表示遗憾地叹息一声，说道：
    “我一下楼就去排队买糯米团子了。但是我也没想到等我好不容易走到了前面，递给我的是这么一个册子。
    唉，下次排队前我一定会好好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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