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被吞食了灵魂后的人类会被恶魔舍弃,他们会在不知名的地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腐败发烂,直至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安静地、孤寂地,无人知晓、无人发现。
那是,行尸走肉。
明明王曼羽还活着,唐缱生却觉得现在的她和行尸走肉也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拦下祝沁的匕首后唐缱生耍了一套非常炫酷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功夫,怪物的数目其实并不多,唐缱生三下两下就解决了所有的怪物。
唐缱生将滴着腥臭血液的匕首扔在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王曼羽在旁边麻木地抱着丈夫的尸身,祝沁惊恐地瘫坐在一旁。
车内的几人见怪物被解决也逐个下个车。
杨博诚心虚,还是缩在座椅上。
“小王,你……”易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王曼羽对谢凯风被咬得面目全非的脖颈没有产生什么厌恶之情,温柔地抚摸着丈夫的脸庞。
谢凯风明明死得很痛苦,却能看出他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必是不希望自己惨烈的恐惧惊吓到妻子。
“你们都不知道吧……”王曼羽的声音虽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却很温柔,“我和凯风有一个儿子,叫谢奥,已经上幼儿园了……”
众人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知道她的心情快要崩溃,甚至已经崩溃,依眼下的情况只能任由她说。
王曼羽却突然话锋一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看向祝沁,那目光甚至很平和。
她轻声地、缓慢地一字一句问道:“你刚刚想杀我?”
祝沁双手撑在身后,慌张地向后挪去:“不……我不是……”
王曼羽轻轻笑了起来:“也对,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而不是凯风……”
她的目光惆怅:“凯风……都是为了救我啊。”
王曼羽动作轻柔地将丈夫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站起身来,弯腰捡起被唐缱生扔在地上的匕首。
她拿着匕首向祝沁走去。
“你要干什么!”祝沁惊恐地向后爬去,“你不能杀我!”
众人虽然也痛恶祝沁的行为,过往人生中养成的价值观却还是让他们无法接受杀人这种行为。
他们想要阻拦王曼羽,却听到王曼羽轻飘飘地说道:“为什么不能?”
“你可以杀我,可以害死我的丈夫,为什么我不能杀你?”
“现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法律了。”
“啊别过来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着王曼羽一点点逼近,祝沁真的感觉到了害怕,她能感觉到她撑在地上的那只手有多无力。
看着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没有往日一丝一毫清纯甜美形象的祝沁,王曼羽只觉得那副柔弱的受伤者一般的嘴脸是多么的可笑。
她也真的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人能惩罚你,那……”
“我就来惩罚你。”
王曼羽的目光和步伐都很坚定。
唐缱生却大步向祝沁迈去,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深深地看着王曼羽:“王小姐,请你冷静一点。”
王曼羽愣愣地看着他,松开匕首,任由它摔落在地上。
她捂住自己的脸,似哭似笑:“我有丈夫和儿子,如果他们还有一个人在我身边,我至少还能坚持下去……”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王曼羽突然捡起匕首,就在大家以为她要撞开唐缱生向祝沁刺去的时候,王曼羽接下来的举动却震惊了众人。
她转身向谢凯风的尸身冲去,跪在他的身旁,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王曼羽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和手软,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
唐缱生看着那弥漫开来的血雾,握紧了拳,指甲狠狠地刺进了手心。
这算什么?
爱?
周既明感觉到唐缱生情绪的波动,突然想到了那天唐缱生对程另容说的那一句话。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哪怕是死亡。”
看到了吗,唐缱生?
这种跨越生死的爱情,浓烈而轰重。
那么你呢,唐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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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凯风在床上惊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捂住了脖子。
明明刚刚还很清晰刻骨的痛感现在却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
谢凯风睁大了眼睛挣扎着坐起来,发现他正躺在自己的卧室内。
向旁边看去,是睡得正香甜的妻子。
似乎是被他的动静惊醒,王曼羽迷迷糊糊地出声:“怎么了?”
谢凯风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捂着自己的脖子。
是……梦吗?
可是梦里会有痛感吗?
谢凯风按了按太阳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小羽……?没什么,好像做了个噩梦。”谢凯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起身下床朝客厅走去,“我去喝杯水,你继续睡吧。”
他环顾四周,倒了杯水。
这里的确是他家没错。
刚刚还睡眼迷蒙的王曼羽看着谢凯风离开的背影,眼中渐渐升起阴霾。
她在床上发了一会呆。
然后她轻声翻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把匕首来。
她拖鞋也不穿,颠起脚尖向谢凯风走去。
谢凯风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转了个身。
王曼羽受惊,躲到门后。
谢凯风向儿子的卧室走去,看见趴在儿童床上软呼呼睡着的儿子,微微笑了笑。
谢凯风走进去,替儿子盖好被他踢掉的被子,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走出去将门关上。
突然他的手僵住。
他记得……
他和王曼羽明明是将儿子送到外婆家去了的。
谢凯风睁大了眼睛,在脑中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哪里断片了。
而王曼羽已经悄悄接近了他的后背。
她趁这一刻,举起匕首向谢凯风的后背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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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缱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尽在丈夫身旁的女人。
如果这是真实的死亡,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止那个女人自尽。
为爱而死?
这一直被唐缱生认为是最愚蠢的死法之一。
虽然他曾经对程另容说他的爱情观是连死亡也无法阻止,但是……
他是一个没有爱情的人。
“王……姐……”
王曼羽的举动震惊了太多人,他们甚至还未能反应过来。
寂寥而幽深的盘山高速上,横躺着数具早已腐烂败坏的尸体,以及两具尚还留在余温的新鲜血肉。
道路两旁的光秃疏落的树枝随着偶尔吹来的阴寒凉风摆动了几下,摩擦而出的枯哑噪音似在悲叹。
祝沁瞪大眼睛看着王曼羽,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太好了。
祝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已经崩坏得变态。
但是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都死了吧,最好都死了。
只要,她活下来就可以了。
打破这沉默而压抑的气氛的人是周既明。
他说:“把他们两个人埋了吧。”
郑让木讷问道:“埋到哪?”
“旁边的小树林。”周既明说,“当然,如果你们觉得麻烦或者害怕,不埋也可以。”
朱宣三人抬起谢凯风,因为谢凯风的死状太过惨烈,他们甚至不忍心再去看他一眼。
易望和张华嘉合力抬起王曼羽,在谢凯风被放到地上后,将她安放在了谢凯风的旁边。
“怎么埋?”张华嘉愣愣地问。
“我们也没有工具……”郑让也发愣,“难道用手吗?”
杨博诚惊道:“开什么玩笑!而且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吧!”
朱宣僵硬地抽了抽唇角:“我也觉得……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
他们看向周既明,周既明淡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往车上走去,杨博诚路过周既明的身旁时,突然发问:“你为什么不去埋他们?唐缱生为什么不去?”
周既明还没有回答,唐缱生已经冷冷地开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善良。”他恶劣地掀起唇角,“因为我们冷漠无情。”
杨博诚张了张嘴,还是没再开口。
易望正要往驾驶座坐去的时候被张华嘉拦下。
“易叔,你也休息一会儿,我来开吧。”张华嘉能看出易望的疲惫,主动换下他。
易望也不强撑,点了点头就往另外一边走去。
打开车门的时候,易望看向缩在一旁的祝沁:“祝小姐,你好自为之吧。”
祝沁惊恐地抬头:“不要抛下我!易叔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易望厌恶地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祝沁这个女人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带上她吧。”唐缱生微笑地看着祝沁。
毕竟,不能让祝沁在还未到达恶魔的大宅前,就那样孤独地……死去啊。
祝沁看着唐缱生的微笑,竟然觉得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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