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宜拍戏[娱乐圈]》36.三十六、有人截胡

    明柏舟“呼噜噜”吸着面条,把无辜的面当成可恨的何予倾用力咀嚼发泄怒气, 还故意把动静搞得很大, 希望引起明夕的注意。
    如此吃了半碗牛肉面,明夕无视不下去了, 无奈地从面碗里抬头看他:“柏舟, 吃饭不要弄出那么大声音,你还是小孩子吗?”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对明柏舟说同样的话了, 那家伙平时看着稳重成熟, 怎么一碰到与自己有关的事就这么幼稚呢?
    “终于不忽视我了?”明柏舟“啪”地把筷子一放, 摆出“说大事专用”严肃表情,“明明, 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人?”
    “哪个?”明夕懒洋洋挑起一根面条卷着筷子, 明知故问。
    “还有哪个?你不要装傻!”明柏舟愤愤地敲击桌面,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明明啊, 这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就是非得死心塌地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呢?你说你即使喜欢宁相看我都忍了, 干嘛还对何予倾念念不忘?!”
    明夕翻了个白眼:“相看这隔空一.枪.中的……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真的。”
    饱胀的怒气就像被扎破的气球, 一下子泄了个彻底。明柏舟眨巴眨巴眼, 似乎对他的干脆直接一时反应不过来。
    明夕被他蠢兮兮傻呆呆的模样逗笑了, 手指敲了敲桌面, 揶揄地问:“对了, 你刚才说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都有谁啊?”
    低头捞了块牛肉塞进嘴里,明柏舟咕咕哝哝含糊不清地答道:“比如……我啊。”
    “什么?”明夕忙着用筷子绕面条,没听清他咕哝的内容,心不在焉问道。
    明柏舟抬眼瞅他,眼珠子转了几圈,仿佛在做心理建设,几分钟后忽然下定决心似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啊!我不就是你认识的最好的男人吗?”
    “咳、咳……”冷不丁听到他自卖自夸,明夕险些被刚刚吃进去的面条呛个半死,边咳嗽边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突然自恋起来的人,“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是你认识的最好的男人!”
    明柏舟瘪瘪嘴,好像让他的反应打击得不轻,索性推开碗站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整理衣领,扒拉头发。
    “我,明柏舟,长得帅。”他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把粉丝赞美自己的话照搬过来:“肤白貌美大长腿,气质好形象佳,如果颜值能换钱,我这张脸价值连城!”
    话音未落,他又换了个姿势,侧对明夕,神色深沉:“除了颜,我还有内涵,有才华。精通五国语言,曾到国外进修,演技好并且越来越好,虽然说不上出口成章,但在公众面前想篇临时演讲稿,调动粉丝们的热情不在话下!”
    拍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下颚微抬,面露傲然:“最重要的是,我有钱,大把大把的钱——虽然大部分由经纪人帮忙保管,不过只要我需要,他会立马将我的所有资产都还回来,养你十几辈子不成问题!”
    “怎么样?我是不是好男人?”他的眉毛活泼地跳了两下,笑容调皮而又得意,琥珀般的眼眸里盛满星光,灿烂得几乎满溢而出。
    明夕右手托腮,神情柔和,并没有打断他,而是听他把话讲完,又直勾勾看了他许久,在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时才微笑道:“你要不要回头看一眼?”
    “嗯?”
    明柏舟一愣,猛然回头,就见欧阳绍和小助理不知从何时起来到了门口,此时正以一种堪称诡异的眼神望着他。见他看来,十分默契地一人一边把门带上,并异口同声说了句“打扰了”。
    “……”
    默默抓起衣角当面巾蒙住通红的脸颊,明柏舟灰溜溜坐回自己的位置。
    明夕顿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你太坏了!”闷闷的声音透过布料传出,明柏舟气呼呼地瞪着他,“居然故意坑我!”
    “是你自恋得太投入了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了!”
    “别拦我,让我再笑两块钱的哈哈哈哈哈!”
    一顿本该硝烟弥漫,充斥着来自过往的悲伤的晚餐,就在某人神来之笔的玩笑中变得轻松惬意。至于那番自恋兮兮的话到底有几分认真,几分玩笑,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把何予倾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晚饭后,明夕提溜着仍在闹别扭的明柏舟回了酒店,用两根德芙巧克力把人哄好一旁凉快去,便翻出自己粗略选定的几个剧本,仔细研究选择。
    在他矮个儿里拔高个儿挑选的几个剧本中,有两个是都市偶像剧,一个是古装言情剧,还有三个是玄幻风系列网剧,都写得中规中矩,主配角都没什么出彩之处。
    不过,正所谓没有差劲的人设,只有不会演的演员。烂剧也能出经典角色,很多前辈已经用他们辉煌的“战绩”将这一点阐述得淋漓尽致。
    在这几个剧本中,明夕最喜欢的角色,是都市偶像剧剧本《你好,舒小姐》的男二,一个离过一次婚的猫奴插画家。
    《你好,舒小姐》和大部分偶像剧一样是大女主剧,主线很简单,讲的是女主舒书如何从寂寂无名的网络写手变成人尽皆知的大作家的故事。其中穿.插.了几条副线,还涉及许多时下流行元素,比如网文,比如萌宠,以及万年不变的大帅比男主。
    男二叫陆烟流,二十九岁,一个结婚两年又重归单身怀抱的插画家,以画画为生,跟自己的猫相依为命,性格毒舌腹黑坑得一比,人设相当讨喜。
    除了设定,他的故事线也十分完整有趣。
    陆烟流与前妻沈韶因个性不合离婚,两人分开半年后再度相遇,发现一个是女主的插画师,一个是女主的工作同事,再度重合的人际圈与生活令他们无所适从。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互相伤害,互相diss,傲娇嘴硬别扭毒舌。明明还在乎对方,却非得装出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虽然在外人面前心照不宣地保持塑料花般的友好和善假面,但一独处就立马开掐。
    用开头狗血,过程有趣来形容这条故事线再合适不过,如果再来个和好如初的结局就更加喜闻乐见了。
    然而结局……却是出人意料的遗憾,他们并没有重新在一起,原因见开始。
    他们个性不合。
    陆烟流随遇而安,性子虽然腹黑嘴欠,打架没赢过吵架没输过,实际上却是非常随和的人,换句话说,他没什么志气,只希望能够一辈子平安喜乐,衣食无忧。
    沈韶却不同。她是典型的女强人,事业心强,性格也颇为强硬霸道,信奉“人活着就要不断往上爬,直到不得不停下为止”的信念。正是因为两人个性差异如此之大,相互看不惯对方,并且无法调和,所以即使感情那么好,他们也依旧走到了分开的地步。
    如此分歧,只有时光能够磨平。然而他们,却无法像那些理想化的里一样,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时间,等待对方将棱角打磨圆润,然后重新走到一起。
    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要顾及家人的想法,顾及外界的眼光,顾及自己的寂寞。
    属于两人的故事的最后,沈韶去跟母亲介绍的人相亲,陆烟流又从路边捡了一只流浪猫回家。
    哪怕不能余生相守,他们也会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在重逢时,知道对方过得不错,他们才能安心奔赴下一段恋情。
    套路很普通,甚至称得上烂大街,但若是演得好,,这个角色乃至整条故事线都会十分精彩,值得明夕挑战。
    把剧本看了两三遍,明夕觉得心里有底了,才拿起手机拨通这个剧本的导演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略含沙哑的低沉男音从话筒中响起:“你好。”
    “你好,我是明夕,我看了你给我发的剧本,想接‘男二陆烟流’这个角色,请问需要试镜吗?”明夕开门见山。
    “啊,你好你好,本来倒是面试不需要,不过……”导演的声音先是变得欣喜,然后又犹豫地低了下去,“还有一个人想接‘陆烟流’,也是非常优秀的演员,可能……”
    明夕皱了皱眉,数秒后又舒展开来,平静说道:“没关系,请安排试镜吧,择优而选比较公平。”
    “好好好,谢谢明夕先生的理解。”导演高兴得连说三个“好”字,“试镜宜早不宜迟,就安排在明天下午三点,万榕大厦二楼咖啡厅怎么样?”
    明夕“嗯”了一声,问清咖啡厅的具体位置,便挂断电话。
    “明明,你明天要去试镜?”这边刚刚结束通话,明柏舟就叼着巧克力蹭了过来,好奇地问。
    “嗯,在万榕大厦。”明夕扫了眼剧本,哭笑不得:“没想到这种小投资剧本也有人竞争,娱乐圈竞争激烈的话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明柏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到时候我送你过去吧。明天上午我的拍摄任务就全部结束了,阿绍说可以给我放半天假,反正呆在酒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开车出去兜兜风,放松放松。”
    明夕想了想,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提出条件:“送我可以,但你只能在车里,不能乱跑,免得被人认出来又引发.骚.动。”
    “OK!”明柏舟一口应下。
    第二天下午,吃过午饭,明夕便坐着明柏舟的爱车前往万榕大厦参加试镜。由于这次试镜只试一个角色,而且竞争的只有两人,所以不会花太多时间,明柏舟也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车里玩手机,等明夕出来。
    明夕戴着墨镜和口罩来到二楼咖啡厅,不出意料,这里被清场了,偌大的店面连服务员都没有,只有导演、编剧和与他竞争角色的那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声聊着什么。
    他没想到自己提前半个小时来居然还来晚了,连忙摘下掩饰用的墨镜和口罩快步上前,不好意思地跟他们道歉。
    “没关系,其实我们也是刚来。”导演楚凌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满不在意地一挥手,而后面向自己身边的另外二人,对明夕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剧的编剧苏慧,这位是今天要与你竞争‘陆烟流’这个角色的林绱先生。”
    明夕礼貌地一一打招呼。
    听到他的招呼,一直低头看书的林绱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他俊帅的面容。
    他的长相非常符合阳光美少年气质,不笑时眉眼灵动,笑起来则明媚讨喜。虽然比不上明夕气质出众,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
    “你好。”林绱定定注视明夕片刻,蓦然展颜一笑,灿烂流光自眼底浩浩汤汤地涌出,周围的亮度都似乎为之提高。
    明夕一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笑容有哪里不对。
    简单寒暄之后,他们都是雷厉风行的人,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上。编剧苏慧戴上了她那副酷似老花镜的眼镜,从剧本里截出一段剧情,作为本次试镜的内容。
    “我先来吧。”见林绱拿着剧本认真背台词,明夕决定多给他留些时间,起身说道。
    “你不用看台词吗?”楚凌疑惑。
    “我昨天晚上背过了。”
    微微一笑,明夕没有多做解释,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副金丝平光镜戴上,屈起食指轻轻压住镜框中央,眸光一闪,迅速进入了角色。
    林绱眼睛微亮,放下剧本,托腮直直看着他。
    ……
    “我是一个插画家……评委们先别急着灭灯,我虽然只是一个插画家,但我有成为一名歌手的梦想!”陆烟流推推眼镜,神情认真庄重,仿佛在说什么家国大事,“我从小就一边练习美声,一边练习画画,两手抓两手硬。当然,因为我的歌唱天赋远超绘画天赋,所以直到现在,我的歌唱技巧已经远远超过了作画技巧。”
    “不过,在正式演唱之前,我想先和评委、观众们谈谈,何——为歌唱。”他话锋一转,将话题从实践层面拽到了理论层面。
    “什么是歌唱?歌唱是什么?我认为这是一个难度不亚于‘我是谁’这一经典哲学问题的技巧型问题。歌唱并非人类特有的能力,目前自然界里有许多以歌声美妙著称的动植物,举个最通俗易懂的例子:黄莺,那可是走进童话,被传扬于全世界的鸟类啊……”
    陆烟流嘴炮技术全开,从“歌唱不是人类特有的能力”,侃到“歌唱是梦想,是信仰,不该被加诸任何功利因素”,滔滔不绝说了近五分钟。中途主持人一脸尴尬地想打圆场,把话题拽回正轨,却反倒被他借力打力问得哑口无言,直听得台下观众大喊“666”。
    “其实……”
    仿佛停不下来的陆烟流还想继续拓展范围,把好好的一场歌唱海选变成动员大会。就见后台有个女人气冲冲跑了上来,抬起细高的鞋跟用力往他脚上踩去,边踩边大声喊:“闭嘴!你个蛇精病!”
    陆烟流敏捷躲过这记重击,优雅而不失潇洒地理理领口,义正言辞:“实践虽重要,却不能没有理论支撑。这位大妈……哦不,这位小姐,请你冷静听完我接下来的话。”
    “你说得对。”女人怒极反笑,一把抓住他后领往后台拖,“但是我不听!你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这位大妈……咳咳,小姐!你要勒死我了!”陆烟流踉踉跄跄地倒退着走,途中还不忘保持风度翩翩的微笑,“各位评委,各位观众朋友,我们有缘再会。”
    ……
    这段剧情很简单,也很不符合逻辑。
    五音不全的陆烟流被沈韶套路到了歌唱海选的舞台上,想借此要他出丑,以报之前被他损得狗血淋头的仇。没想到陆烟流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硬生生在台上侃了五分多钟的大山,直到沈韶实在看不过去,把他从台上揪下来为止。
    放在现实中,陆烟流敢这么做,分分钟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但电视剧里更夸张的剧情都有,这种类型的连毛毛雨都算不上,顶多被吐槽两句,然后大家该看还得看。
    明夕对这一段的演绎,跟剧情本身一样简单,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摆出淡定而严肃的模样,将东拉西扯驴唇不对马嘴的台词说得好像教皇捧着《圣经》在传道,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传授真理般的神态和口吻与连谬论都算不上的扯淡形成鲜明对比,营造出极致的喜感。
    和拍摄《小目标》时相比,现在的他演技更加自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舒缓,仿佛他不是在演绎角色,而是就是角色本身,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演绎结束,明夕立即离开“陆烟流”状态,转身向旁边三人微微躬身。
    “不愧是明夕,演得真好。”林绱毫不吝啬他的掌声与赞美,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越发衬得整张面容俊丽明亮,“那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我放弃试镜。”
    闻言,明夕平静而略带不解地看过去,猝不及防撞进他清亮眼眸深处的冷暗,心里陡然一惊。
    或许,之前他从这个人身上看出的不对劲,不是错觉。
    出了万榕大厦,楚凌和苏慧借口有事拒绝了林绱一起吃晚餐的邀请,匆匆离开,留下明夕和他独处,莫名有些不自在。
    林绱双手.插.兜,面含浅笑,仍是不久前初见时的温和无害:“看来明夕先生也没有跟我吃晚餐的心情咯?”
    “抱歉,我晚上另有约会,下次有机会我请你。”点点头,明夕掩饰着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违和感,唇角的弧度仿佛用尺子精确测量过一般,礼貌和疏远都恰到好处。
    他自认自己说的话没什么错漏,林绱却不知怎的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又看,直到把他看得皱眉,才“扑哧”一笑,伸手亲昵地掐了掐他的脸颊。
    “明夕先生,保持这种职业假笑很辛苦的,以后不想笑就别笑吧。”林绱说完,不等他动手,自己就先松了手,“那,下次再见。”
    明夕怔怔抬手抚着被他碰触的地方,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
    明柏舟的车停在公共停车场里,离万榕大厦大门很近,明夕没走两步就到了。
    敲敲车窗示意他开门,明夕上了车,正往身上系安全带,脸忽然被他一把扳过去,目光交错的刹那,明夕看到他眼中满是不悦。
    “你怎么了?”明夕疑惑地眨眨眼。
    明柏舟不答,将他的脸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冷不丁凑过去,拿柔软的鼻尖蹭了蹭他侧颊,嘴里吐出个掷地有声的“哼”。
    愣了半天,明夕摸摸自己被蹭的部位,哭笑不得——那里是刚才林绱捏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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