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要拦着我上进》403.第 403 章

    宝玉没有对裴副将说过对俘虏一个不留之类的话, 但是在裴副将带人出发之前,宝玉曾与之夜谈, 意味声长地说过,两军初交手, 我大明需要的是大胜。
    没有什么胜利, 比全歼敌人还要来得更‘大’了。
    反正,老裴当时就两眼放光地点头:将军大人放心, 俺是聪明人,俺懂!俺早就憋着一口气了——凭什么每次被要求大度的都是咱们大明人?被抢了要大度, 被偷了要大度, 现在人家都打上门来了, 弄来了天花想要害死咱们整省的人, 还想咱们胜利之后把鞑靼伤兵好吃好喝养起来,回头放走了再拿起刀枪来和我们拼杀?那是傻!!!
    原先因为被先皇第七子的事儿给耽误了近十年仕途的裴副将,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他现在算想明白了,身为武将, 就不应该牵扯到储君之位里头去,当年是自己胆小怕事,以为不参与就没事儿了, 现在想想, 为官者哪有在大风大浪之时能够稳稳明哲保身的呢, 还不如早早表明忠君爱国的立场, 青山埋骨也好, 马革裹尸也好,反正只要胜了,一家老小不愁没个前程。
    【跟着将军大人,就是奔着光明的前程,将军大人咋说,我咋办。再说了,鞑靼人这些年耀武扬威的还少么?往上数五十年,军中哪一户和鞑靼没血海深仇?留活口,浪费粮食!】裴副将领会了暗示之后,没有半点不情愿,是欣然应下。
    这也是当初宝玉没选吴钧而选老裴的原因之一:【吴钧是京城将门之子,正经武举出身,有时候做事难免带了几分傲气,他虽聪明,也不需要明示就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但是听懂归听懂,愿不愿意听从、能不能照办,就得打个折扣了。不像老裴,人过中年,经历的事儿多了,有起有伏,能屈能伸,不会存在不必要的‘正’气。】
    如此暗示裴副将,宝玉也是经过一番计较的,在王道与霸道之间,他分析了利弊,最终选择的是后者。
    【难怪古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又说杀一人为恶,屠万人为雄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民族矛盾啊,不把鞑靼打怕了,打没了元气,这群人根本就不可能老实下来的。】宝玉无奈地想着,越发能够理解为什么当初在位面交易系统里头见到崔昊(一位官场生涯跌宕起伏,从县令干到阁老而不是从翰林入阁的牛人),自己会生出自愧不如的感觉了——因为那时候,两人虽然都有位面交易系统,但是阅历根本就没法比。【想来崔大人在为官数十年的生涯中,也遇到不少虽然违背本人意愿但是还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吧。】
    放在二十,不,哪怕是十年前,要是有人和宝玉说,日后他会是一个在战前暗示手下副将不要留俘虏的刽子手,他一定会觉得这人是疯了,自己不可能下这么毫无人性的命令的,但是现在……
    如是下令,宝玉并没有后悔。
    他想到黑省西边轰轰烈烈烧水泥的将士们,想到黑省北边日以继夜勤奋操练的士兵们,想到黑省南边一大片肥沃的土地和每年的丰收,想到黑省东日益繁荣起来的渔村与城镇,想到冰城里的妻子和幼子,想到京城的老祖宗、萌哥儿等人,还有皇宫中的十六一家子……再想起,鞑靼之人心狠手辣的毒计。
    【若是这次瘟疫不是天花,而是鼠疫或者炭疽……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纵使我不计后果地用位面交易系统换来的物资救人性命,恐怕也于事无补。】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抱歉,首先我非是天,其次我的‘德’只对于我的国,我的家,我的人。仅此而已。】
    …………………………
    东北边的草原上,大明军队和鞑靼人三不五时地遭遇、交手,起初,鞑靼人因为占据地形优势,总是神出鬼没在大明人吃饭的时候搞突然袭击或者夜里偷袭,让裴副将等人很是恼火。
    当然,也仅仅是恼火而已,因为他们黑省北的驻军基本上可以说是贾将军亲手指点出来的,军纪严明,行军和驻扎都有序,并且其中还有不少如李百户一般考出了武举人或者考出个武童生之后自知能力不逮,没希望考出武进士的军户,他们现如今都是军中的百户或者总旗。这一部分人,更是当初在武科考试之前,接受过专门的军事学习,行军布阵很有章法,欠缺的,他们作为下层、基层军官,平时训练对手下人要求十分严格,如今只是欠缺实战经验而已。
    所以鞑靼人的滋扰,让大明的将士们憋着一股气,但是他们非但没有因此而浮躁,反而更加缩短了紧急集合情况下耗费的时间,越来越快地能够适应战场上千变万化的形势,时时刻刻不脱戎装,随身兵刃从不离手——可惜现在一封一封的战报主要汇报的还是战况和战损,没人顾得上在这方面添笔墨向将军大人邀功。
    不过李百户想着,回头今年年底评比,说不定他手下的某一小旗就能把现在军中紧急集合的最短时间记录给破了呢。
    除此之外,这些基层军官们还渐渐认识到原先死记硬背的武经七书里头,还真有很多十分有用的知识,譬如说什么地方适合埋伏、什么时间适合偷袭等等,只要在心里头假设一下若是己方是鞑靼人,会选择什么时间什么位置设下埋伏,基本能料到十之六七次敌袭。
    再有,这一趟踏出国门的征战,才真正叫黑省北的士兵认识到,军中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兵,虽然在前几年的时候过得不太如意,因为年纪大了或者各种原因没识字,所以后来难得一个好位置。当初以李百户为首的一批人还觉着这是将军大人宅心仁厚,养着这群老兵痞呢,后来一入草原才发现,在野外识星星辨别方向、看云朵预测晴雨、看雾气判断干湿、看粪便追踪敌人踪迹等等等,还是老兵比较老道。
    【当然,咱们也不差。】李百户想着,【我也会打又快又好的绑腿、识别野果子有毒无毒、根据走过的路绘制比例尺等高线图……】
    所以说,战争才是对一支军队最好的淬炼。这一路向着西边推进,黑省北的将士们已然和原先有了很大的不同。一支军队有没有见过血,真的很重要,只有利刃出鞘饮血,才有横扫千军的气势。
    当然,这其中,辅兵们的作用也是相当大的。
    因为主观原因,有争分夺秒运送物资到前线的运输兵——大明的水泥路只铺到了朵颜三卫和鞑靼的边界处,而大部队都已经深入鞑靼了,别的补给还好说,就地抓捕羊群什么的可以顶事儿,但是武器和药材的损耗却是没办法就地补充的,所以他们如勤劳的工蜂一刻不能放松。
    有一直随军的军医和医务兵,每一场战斗结束之后,他们是第一时间冲上来抢救伤员的,为此,一开始也有军医被装死的鞑靼人偷袭,幸好当时正在被那军医包扎腿部的伤员把手上的刀掷出去了。
    还有一直单枪匹马往来于大明和鞑靼传递军情的传讯兵,护送军情和地图,一份一份往冰城去,再从冰城往京城去……
    因为武器更先进、医疗水平更发达,等到进入鞑靼境内没到一旬,裴副将手下的人就开始掌握先机了——鞑靼虽然听上去很凶残,全民皆兵,说就连女人和老人,骑上马,提起刀,也算是一个战斗力。可是游牧民族最大的优势也就是骑兵了,他们往往都是凭借畜力冲击的优势,占据一个快字诀,令人闻风丧胆。但是这一招对大明军队不太有用。
    【因为这些大明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就连扎营睡觉,都不忘在营地附近设埋伏!并且这一次,大明那边的人很凶残,几乎每一次都不留活口!】给阿鲁台报信的鞑靼士兵战战兢兢地说,压根不敢抬头看汗王的脸色——一个月,大明军队向鞑靼推进三百里,这岂不是两个月六百里?三个月九百里?
    阿鲁台听闻此消息,虽然有些惊慌,但是还算能稳住,他厉声道:“传令下去,那些小部落的人,但凡见到大明军队,不与之厮杀者,就是同我鞑靼为敌。凡是出力抗击大明的,赏牛羊,赏草场!”小部落有很多,草原上的人一向都是很难做到万众一心的,如今有利益当前,动心的不在少数,可是敢去同大明钢铁洪流一般往西推进的军队硬碰硬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是远远看见了,然后叫骂一阵子,没等大明军队靠近就先跑了的——饶是这样,他们也敢吹牛皮说同大明军队交手过了。
    李勇一脸懵逼地看着远处一群呜哩哇啦的人:“这些鞑靼人疯了么?”他们以为这样可以吓跑我们还是觉得这样可以诅咒我们?
    李百户摇着头说:“这些不是鞑靼人,不过是在鞑靼草场内放牧的小部落。”
    “跳梁小丑,我带人去干掉他们。”李勇经过月余战火洗礼,和当初大为不同,若是现在,再见到巴图温都苏,李勇觉得自己一定能够一招制敌!
    “不用管这些墙头草。逼得太紧了,真的把人家逼到鞑靼那边去就不好了。”李百户如是说,“叫岗哨戒备着点就是。”
    “是。”
    另一头,小部落的首领带着人怪叫一通,就准备撤了。
    他手下有呆一些的就问:“咱们这就撤了么?”
    “不撤,你去和人家大明人打一架?看看人家的铠甲、皮甲,在看看你穿的啥?看看人家的长、枪,在看看你拿的啥?走了,回去吃晚饭了。”【鞑靼不好惹,难道大明就好惹了?呸呸呸,还真是汉人那句话说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看还是换个地方,往北边去一点好了,反正天也热了,北边的牧草也长出来了。】
    …………………………
    在裴副将等人看来,铺设简单的绊马索和一些散落在草丛中的木刺球,就能让鞑靼骑兵折损不少人手——而且这些倒了霉的鞑靼人被这些小玩意儿给弄下马了,发出了声响,原本偷袭的打算自然也就落了空。
    而阿鲁台原本想要号召草原诸多部落都去给明军找麻烦的,但是却并不是很成功……
    时间一久,大明军队还真的在七月底的时候向鞑靼内部推进了一共五百里。
    自战事开始,朝野内外的人一直把视线投注在鞑靼战场上,这是今上登记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用兵,也是北边平定五十余年后首次大战,谁人不关心?
    譬如女真和高丽,因为距离黑省更近,对这场战事的关注程度丝毫不下于大明人,当听闻大明军队节节胜利的时候,他俩心里是什么滋味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黑省军,没有让朝廷失望,从开战起,一直是赢多输少,虽然也有伤亡,但是这一路军医和医务兵也是随同深入敌区的,因为每个百户都配了军医,所以不少受了伤的士兵——按照原本的例子肯定是活不成的,如今第一时间得到照顾,居然活下来了不少断手短腿的,虽然日后是没办法再上战场了,抬回去休养好之后也指定得退出行伍。可是出征前,将军大人说过抚恤金制度的,这些伤兵们并不担心没了手或者脚之后,家里人就活不下去了。相反地,他们想到日后可以领取永业田或者可以免除十年二十年的税,就觉得伤口一点都不疼的,大约还出现了这样的名句——扶我起来,我还可以再杀三百回合——然后被医务兵按了一大块酒精棉:“开始缝合了,别乱动。”
    一时间,黑省驻军中奋勇杀敌、不畏生死的例子比比皆是,根本不用竖典型,因为处处是典型。
    就在这样全民关注同鞑靼战况的紧张气氛之中,寿昌九年的八月到了。
    寿昌九年的八月也没什么稀奇的,要说有,就是今年是选秀之年的,照例,待选的秀女会得陛下恩准,在家中过一个中秋再去宫中应选。不过今年因为战事的缘故,五月初的时候,陛下准备下旨说免了今年的选秀——未成,因为陛下登基十年只选秀过两次,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其余宫殿全部空着呢,再者说,宗室的人还嗷嗷待哺等着秀女选出来好指婚。一番协调之后,选秀照常进行,就是规模比往年小一些。
    当然,这和荣国府没关系,因为荣国府如今刚过了及笄的两位姐儿都因爹的官职未到五品,不够格参与选秀。
    不过,八月里,荣国府还真有一件大事。
    七月底,李纨喊来大儿媳,一起去找王氏:“太太,老祖宗的寿辰,真的就不办了么?”
    老祖宗今年八十九,按照过九不过十的风俗,今年八月初三阖该是办老祖宗寿辰的。
    王氏如今拿回了一部分管家权,感觉日子比前些年好过多了,当着孙媳妇的面,虽然没有直接驳斥大儿媳的面子,不过应得淡淡:“老祖宗的意思是如今边关起战事,咱们宝玉又肩负重任,这关头,就不要铺张浪费了,搞一桌家宴,去庙里、道观布了香油钱,再给育婴堂送点米面去,也好为宝玉一家子求个平安。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么,现如今怎么你又来问了?”
    李纨在王氏这个婆母手下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这点言语攻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何况她今天来还是因为——“倒是好叫太太知道,方才王家来人了,说……王家太太身体不适,恐怕下月初三那天不能来吃酒了。”
    嗯哼?王家太太?
    可不就是王氏的亲嫂嫂,王子腾的夫人么?
    身为荣国府姻亲,尤其是王子腾依旧远在黑省的情况下,王家太太抱恙不出席荣国府老祖宗寿辰小宴,可不是一般的情况。
    据李纨的说法,来人是王家太太身边的得力婆子,所以,王家太太这病,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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