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要拦着我上进》309.第 309 章

    来人果然是禁卫军, 跑在最前头的不是长风又是哪个?
    当众人赶到之后,看到的就是神采奕奕的贾政、精神尚可的小王……以及面色苍白的贾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救人的和被救的咋就掉了个头了呢?】
    众人皆是一脸懵逼, 要不是贾政是宝玉他亲爹,禁卫军中的人指定要质问他了。
    幸好贾政这下子智商飞速上线, 解释说宝玉是为了救自己, 脱力了,在河里的时候发生筋挛, 然后自己突然就瞎扑腾不知怎么地会游水——于是拼了老命把儿子一起拉到岸上来。
    这个解释……
    众人看向小王,小王眨巴了一下眼睛, 觉得事实约摸就是贾大人说的这样的, 尽管心里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依旧也点点头。
    一更哆嗦着手, 上前摸了摸宝玉的脉搏,得了宝玉一个虚弱的安抚之笑,众人见总兵大人还能给出反应, 想来应该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放下心来的大家伙也是各有思量, 其中,禁卫军中的人感动得稀里哗啦!
    为啥?
    因为小王说他是先上岸的!这代表了总兵大人在如此危急时刻还不放弃手底下区区一个禁卫军——当然,小王强调了这是因为贾大人的绳索松开了的缘故, 若不然传出去, 对于宝玉来说倒不是一件好事。有心人可以攻讦他不孝的。
    出来寻人的禁卫军带着三人回去, 叫等在河堤上的兰考县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 可算是找回来了。要不然, 不论是贾大人贾总兵这对父子中的哪一个出了事情,自己这个县令也就当到头啦!】
    …………………………
    也别提回县城里了,现在黄河水位依旧居高不下,白天才把城中百姓给迁到山上去呢,遂兰考县令带着李文渊等人,由禁卫军护送着去附近地势高处歇息。
    恰要走之时,被长风驮着的宝玉甚是尽职地、十分虚弱地吩咐了安排了接下来禁卫军巡视河堤的事宜:“你们今晚上都警醒着些,若河水再满上河堤,便发焰火报信,若是即将满上沙袋,就连放三支焰火。放完之后,尔等自寻高处避难即可。”反正现在地势低的地方也已经没什么人了,没必要叫禁卫军在河堤上死磕。主要是宝玉想想依旧不太放心,没有自己坐镇,万一禁卫军们死脑筋地要和河堤共存亡,损失了这些人手,终归是会叫他人难受伤心的。
    禁卫军们热泪盈眶:【总兵大人!多好的人!老天保佑,幸好总兵大人没事!我们以后一定勤加练习游泳技能!】
    …………………………
    兰考县令把众人带到了附近的一座道观,这道观里头,早已是满满当当的人了——是下午朱犇着人从乡下赶上来的,现如今,朱犇就在这儿坐镇呢。
    被朱犇安排在外头巡逻的禁卫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山的火把,看清来人之后,剩下的人继续巡逻,其中一个人飞速去回禀朱队正,直叫跟着禁卫军一起巡逻的当地驻军追也追不上:【亲娘,这禁卫军都是兔子投生的么,也忒能跑了!】
    李文渊等人抵达道观门口的时候,观主和朱犇已经在外相迎了。
    进入道观,里头密密麻麻全是人,走廊下、屋檐下坐着躺着的都是当地百姓。现在,这些百姓也知道,今天黄河确实发大水了,上游决堤了好几次(决堤规模的大小他们并不太清楚,不排除是朱犇有意误导的),更知道,今次若是没有禁卫军在,恐怕兰考县城也要遭殃,故而见到衣着狼狈的禁卫军将士们,纷纷主动站起身来退让到一边,面露感激之色。
    朱犇见到面色苍白勉力支撑在马背上的总兵大人,也是着急得很,刚才来报信的禁卫军说的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人、贾大人、吴参将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在到道观观主之屋前,吴钰边走边说,给朱犇讲了个明白。正给众人带路并也细细听着的观主念了一声无量天尊,并自告奋勇地说,自己略通医术,待会儿或可替几位大人诊脉瞧一瞧。
    纵然其他普通禁卫军只能在观主门外屋檐下一溜找了位子坐下,其余李文渊、贾政、宝玉、吴钰、两位主事、朱犇、兰考县令、兰考驻军百户、道观观主及其两位亲传弟子……再加上李、二贾、吴四位身边的心腹随从/亲卫等,屋子里是满满当当。
    论理是应该先给李文渊看一看的,不过这时候李文渊推辞了只叫观主先给贾总兵把把脉。
    宝玉推拒不过,就连贾政都往旁边挪动了一步,以肢体动作表明让观主过来的意思。
    当然,观主给宝玉诊脉之后,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众人的心有一下子悬起来,生怕总兵大人是有什么暗伤不太好。
    宝玉抚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之后对观主说:“道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观主原本说自己会医术也就是想对众大人卖个好,没想到才一把脉就摸出一个情况不太好的,不由得开始斟酌起措辞:“这个……总兵大人呛水时间并不太短,现下应当是每一次吐息都捱着钝痛。今夜一定要小心照顾,恐怕会发热起来。接下来这几日还会出现咳嗽、咽痛、胸闷、心慌等等情况,最近几日一定要好好休养,切记劳力劳神。老道这里开一个方子,配合熏蒸,尽早把总兵大人呛的水排出才好,不然一直咳嗽,恐伤心肺……咯血转痨。”
    贾政闻言,皱着眉开口问:“如此严重?”
    “说起来,还亏得总兵大人平素身体底子好,若不然恐怕还有生命危险。现如今最起码也得休息十天半个月的,已然算是康复得比较快了。”那观主这么说完,众人也不敢拿贾总兵的身体开玩笑,一更二更就跟着观主其中一个弟子去煎药、烧水了。
    宝玉松开捂着胸口的手,对观主说:“有劳了。我年少时曾与沈千针先生相处过一阵子,不过只对经脉有些研究,药理却是不通,还需要道长费心了。”
    观主眼珠子动了动,然后客气地回礼:“总兵大人大人言重了。您当好好休息才是。”
    宝玉道:“我奉皇命护送李大人等,如今却险些失职,还请道长给诸位大人看一看,好叫我安心。”却是面色淡然,半点瞧不出才从鬼门关回来的样子。
    若不是观主说起,恐怕众人都不知道他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每一次咳嗽都是痛楚。如此,叫李文渊等人不由得高看他一眼,望向宝玉的眼神都是带着感激和钦佩的。
    观主再次念一声道号,心里想的却是:【虽然把这位贾总兵的情况给稍微夸大了一些,但是这也是为了咱们道观和对方都好的双赢举措么,多熏蒸一下也没有坏处!无量天尊,希望这次之后,咱们道观的香火能够旺一些,至少要比隔壁山头的秃驴们强才行,不然我炼丹的材料都买不起了。恩,总兵大人都说了他只会看跌打损伤,应当……不知道我夸大了他伤情吧?一定不知道的!!】
    至于后来几人,都无大碍,哪怕是小王呢,观主也只是说休养一阵子便可。
    当夜,宝玉喝了药之后,作为伤患,也享受不到单间的待遇,不过观主是个会来事儿的,把他自己和两个亲传弟子的屋子都让了出来,李文渊和两个主事住观主的屋、贾政父子一个屋、吴钰和小王一个屋。
    此时都已经快到卯时了,不过劳累了一夜的众人稍作擦洗之后到头便睡,就连李文渊和两位主事也是鼾声如雷。
    倒是贾政父子这边,要给宝玉当夜熏蒸是来不及了,有些药还没凑齐,遂一更二更服侍着宝玉喝了药,三更四更继续去帮着烧水,给众禁卫军熬药。
    原一二更是打算守夜的,因为观主说了,宝玉今夜睡下很有可能会发热,但是贾政却先把一二更赶了出去。
    一更二更相互看了一眼,得了宝玉的眼色,才慢慢出了屋子。
    待到屋内没人了,贾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明知故问地问:“玉佩呢?”
    还是直奔主题抱着儿子感动得痛哭流涕呢?
    最后,他也没干成那么煽情的事,只是摊开手,给宝玉看他一直捏在手里的丝绦。
    皱巴巴的。
    一如贾政现在的表情,也是皱巴巴的。
    宝玉看到贾政手心的东西,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有些怀念地接过来,笑着说:“咱们父子三人,一人一次……”
    笑容中有点苦涩,贾政想着:这小子现在是觉得可惜了么?看在他把玉给我用了,并且如今身体不适的份上,我不与他计较。
    但是语气也硬了起来:“你先睡吧。”
    宝玉却好似没发觉贾政语气的变化,手里捏着丝绦,躺下就睡了。
    贾政的心情啊,一半滚烫一半冰凉。他现在也很纠结矛盾,原本十分的感动现在变成了七分,开始纠结着:【宝玉是不是后悔了?但是纵然宝玉现在后悔,先前在河里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把玉给自己用了!所以我现在要是再责怪宝玉,是不是有些吹毛求疵了?】
    他原觉得子舍命救父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一切真发生之后,又开始觉得好像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儿子差点一命换一命死在自己面前。要说宝玉是个纨绔子弟,死了也就算了,不做蠹虫,少吃米粮;可是贾政摸着良心,实在是没办法说正二品武将的儿子是废物点心。
    两种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
    直到东方既白,趴在宝玉床边打瞌睡的一更小小惊呼了一声:“二爷发热了。”
    可不是,宝玉满面通红,皱着眉头,在床上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如是,贾政披着衣服就走过来了。
    才到床前,就听闻二儿子虚弱的呢喃:“老祖宗,对不起,我把玉给老爷了……”
    贾政连忙把一更二更都赶了出去,生怕宝玉烧糊涂了说了不该说的。
    一更二更自是去打热水、熬退烧药去。
    待到屋内又只剩下父子二人,宝玉还在咕哝:“爹,不不不,不能叫爹,老爷说这没规矩,得喊老爷。老爷快抓紧我,别掉下去了。别怕、别怕,我把玉给老爷了,爹一定没事的。”
    贾政在床前呆呆地站着,他想到十五年前,珠哥儿病危的那次,小小的宝玉一身鲜血被自己抱在怀里,虚弱而乖巧地对着自己笑,并且喊自己爹爹的样子。
    一如现在。
    眉眼都没有变,神情也没有变。
    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宝玉的脸庞上,贾政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我以为,宝玉是后悔了将玉给我用,原来,他是因为担心老祖宗的日后……才面露遗憾的。】
    那种面上火辣辣的感觉,大约就是……羞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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