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要拦着我上进》296.第 296 章

    从前发生的事情, 在宝玉和十六的慢慢拼凑下,大约凑出六七分, 剩下的部分,犹有些不明朗, 明明感觉就要触摸到真相, 但是总觉得还隔着点什么。
    实则是缺失了胡嬷嬷那一块。
    十六开始怀疑胡嬷嬷所言也许并不详尽,并不是因为宝玉的提点——虽然宝玉一早就秉承着“一切口供都需要求证”的态度, 对胡嬷嬷所说的话留有三分保留。
    但是十六这个年纪,胡嬷嬷又不单单是一个宫中女官而已, 而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姨母, 纵使心里有些怀疑, 他起初也是不愿意往这个方向想的。
    【长公主的计划无疑是失败的, 不然暗卫不可能如今还继续沿用蛊控人的方法。她的失败,最重要的原因,定然是中间传信出了岔子。】
    这些天, 他从许氏晋升的几次时间段中,实在找不到证据说服自己许氏是长公主的人。
    哪怕一开始确实是的, 但是后期……许氏就应该是从长公主那里得了信息,转而投诚父皇的。
    也许,许氏第一次的投诚是长公主示意的, 而宫女出身的她, 对成为人上人有着强烈的欲/望, 一个被幽禁的长公主和一个执掌天下的帝王, 在许氏眼里, 如何能相比?
    不要说许氏,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十六不明白,长公主对许氏的信任源于什么,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在十六看来,许氏的叛变根本就是不需要花费心力猜测的。
    倒是宝玉对长公主的性格揣摩更加深刻一些,以古人的思维,天地君亲师,凡是人对帝王总有无上的敬畏,而长公主有那样的金手指,甚至很有可能是后世之人,所思所想和这个时候的人有所不同,有些想当然也是难免。姑且论,许氏的第一次投诚不论是否出自长公主示意,三皇子的死,都给长公主以错觉,很大可能性让她觉得,许氏一定痛恨皇宫、痛恨先皇,所以哪怕许氏依旧是帝王妃嫔,长公主还能继续信任她,让她给荣国公传信。
    为什么?因为起居注上说,三皇子乃是年幼而纯孝,为救皇帝而殒命的。
    寥寥几笔春秋笔法,虽然语焉不详,但是应当是实情无疑。长公主应当是知道三皇子死因的,那样的死因让她相信,许氏一定会想要为她的儿子报仇,让长公主觉得,许氏是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她那边的人……
    【只可惜,长公主终究是看错了人吧。】宝玉为这位疑似老乡的长公主感到惋惜——她应该去武侠的世界啊,来争霸天下和政变宫斗,只靠一本医术怎么够呢?
    无从考证的事实,让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查下去。
    这对好伙伴不敢轻易直接提起荣国公的死因,但是这终究是避免不了的。
    “臣觉得……”
    “朕以为……”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等着对方先说。
    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小心翼翼,心头一暖的同时,又正色继续讨论。
    他俩都觉得,胡嬷嬷那边,还要找机会再问一问当年的事情,甚至,可以将醇亲王请进宫试探一下,他到底对长公主的事,知情不知情。
    十六和宝玉对视一眼,两人生出这个念头。
    说办就办,十六立即再借皇后的手宣胡嬷嬷进宫的时候,传懿旨的女官是白着脸回来的。
    因为,胡嬷嬷……
    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就是消失了、找不着了。
    去育婴堂传说皇后懿旨的女官回禀,育婴堂内的人说,昨个晚上,她们还同胡嬷嬷一起吃了月饼、赏了月。
    京城之中自从十多年前严打人贩子之后,妇女儿童被拐卖现象就少了很多,再者说,胡嬷嬷昨夜吃了月饼、喝了桂花酒之后,便回屋歇着了,总不至于有飞贼将人掳走吧?
    偏偏这个节骨眼,对方消失了。
    十六怎么能不着急上火呢?
    不论于公于私,胡嬷嬷现在都是弄清楚当年事情的关键人物,现在消失,如是主动逃匿则代表她心里有鬼,如是被人掳走,说明当年的事,还有知情人!那知情人时时刻刻关注宫中!
    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坤宁宫女官战战兢兢,将在育婴堂打听到的一切说与陛下听,包括育婴堂中人说胡嬷嬷近来偶有反常的举动,昨夜还喝了酒——从前这么多年,不论过年过节,胡嬷嬷都是滴酒不沾的。今早胡嬷嬷未起身,大家都以为她是不胜酒力要睡个懒觉,等到了辰时快过了,敲门依然无人开门,众人惊觉不对劲,想破门而入呢,传旨女官就到了。再开了门,发现人去楼空,只有床头枕巾上一滩血迹干涸已久。
    十六和宝玉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胡嬷嬷怕是想要自尽,只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找出胡嬷嬷。
    十六点了宝玉与京兆尹同办,不得有误。
    …………………………
    话分两头说。
    八月初的那次谈话之后,胡嬷嬷神不守舍地出了宫,日常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不知道谁与陛下提起了长公主、谁与陛下说起了静恬斋。
    她原以为,随着许氏的自取灭亡,知道积年前旧事的,除了自己,就剩下醇亲王了。
    那些事情里,胡嬷嬷自觉并没有为恶,但是她悄悄给长公主提醒,最后得了长公主口述的药方若干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是背主,愧对族姐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这几张方子,并未收录在长公主给许氏的绢帛上,也是前几年,胡好给前皇太子用的那几种。
    胡好知道自己不善良,若是真的善良,凭着长公主对自己的半师情谊,也应该劝诫她不要太过信任许氏才对,可是为了明哲保身、自觉疏不间亲,胡好并没有多嘴。
    后来,后来她遭遇了那事儿,瞒过了别人,瞒不过许氏和长公主。她问长公主要□□,但是长公主不给,遂胡好更加对许氏算计长公主袖手旁观。
    她觉得,长公主在知道许氏承宠并有孕之后,应当能够认识到许氏的野心和真面目。只是没想到,原来长公主还是个如此天真的性子,居然再次相信许氏。
    这时候的胡好,纵使有心想要再与长公主提个醒,也无能为力了,只是许氏不知道打了什么算盘,没有与先皇说出全部实情。或许是为了表示出她冰雪聪明所以独独能有本事得了长公主青眼、或许是因为自己替她挡了一次灾,所以她也放自己一马?
    可是早一马,晚一马,该她造下的孽,都不会随着时间过去而一笔勾销了。
    她恨原先的太子,但是又感激族姐对她的照顾;她恨醇亲王的懦弱,但是对方搭救的恩情也是真切的……她甚至恨自己。
    故而在十六开始追查当年之事的时候,胡嬷嬷就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准备。
    辜负族姐的信任是一宗罪、险些被原皇太子侮辱是死罪、设计害死原皇太孙是死罪,尽管最后一条不是她本意,但是皇太孙,族姐的亲孙子因此而死是不争的事实,冤有头债有主,胡好纵使一个劲说服自己“谁叫水修远有那样一个亲爹呢,父亲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
    可是,罪上加罪,确实罪无可赦。
    得以偷生这些年,生亦何欢、死又何妨呢?
    胡嬷嬷静候了一阵子,虽然宫中依旧平静,但是越平静,越是叫她心惊。
    中秋之夜,就着桂花酿服下□□,关上门,躺好,静待鬼差来拘魂。
    鬼差没有来,来的是醇亲王。
    醇亲王因为胡嬷嬷前些日子送去的密信而心惊,上头所说,完完全全是在交代后事,有说叫自己不要担心,一应事情都不会牵扯到自己;又劝自己悬崖勒马……
    鉴于此,他很不放心,派了身边贴身侍卫每晚守着胡嬷嬷的屋子,一旦又异动,立即出手救人。
    中秋之夜,他没忍住想来见见阿好。
    只是醇亲王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这么决绝,不是白绫不是匕首,而是□□。
    醇亲王带走胡嬷嬷,直奔沈千针的宅院,大半夜翻墙进去,命沈千针一定要救活她。
    沈千针不说二话就开始给胡嬷嬷扎针。
    “如何?”醇亲王一脸焦急。
    “我尽力吧。”
    忙到天光大亮,胡嬷嬷往外吐的血终于变成了鲜红色,醇亲王欲带走胡嬷嬷,沈千针皱眉:“挪动之后是死是活我就不管了。”
    遂醇亲王想了一想说:“行,那我搬过来。”
    沈千针无可无不可,王爷愿意过来,他还免得要亲自照顾这人,不过:“来的路上都清理干净了吧?”
    醇亲王的贴身侍卫看了王爷一眼,然后点头。
    …………………………
    “长风啊,长风,乖一点,快点闻一闻这个味儿,再去循着味儿去找人。”到了育婴堂,宝玉凑在长风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女官回来之后,宝玉便自告奋勇举荐了长风,而十六一拍巴掌就同意了。
    虽然不喜欢血腥味,长风对着带血的枕头喷了两下鼻子,但是依然是哒哒哒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紧随其后的京兆府衙役一个个犹是有些疑虑,觉得这真是瞎胡闹吧。只听过老马识途,没听过马儿还能追凶的。
    不过跟在宝玉身后的禁卫军是半点不含糊——总兵大人的坐骑能是普通的坐骑?不仅能指路,还能杀敌呢!
    所幸,长风也不辜负主人的信任,一路半点不带犹豫的。
    衙役们都将信将疑,不过抬头看看京兆尹程大人都不吭声,他们自然也不好对着堂堂总兵大人——的马有质疑。
    【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罢了,总归是禁卫军总兵带着我们胡来,大人也不能治我们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衙役们如是想着并且小跑着跟上。
    路上有一户人家,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半老徐娘探出头来破口大骂:“哎哟哟,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从二楼爬进来,偷老娘家的白面!”
    外头的闲汉哄笑一声:“王娘子,莫不是你半夜会相好,叫人家带走的吧!”
    “滚,老娘哪有那个钱养小白脸,这是好不容易倒腾来的白面,给我婆婆吃的。”
    下头人一听这话,也不开玩笑了,纷纷出主意:“那白面可有洒出来?”“还剩下多少了?要么再去买点儿?你婆婆是得吃些好克化的。”等等……
    禁卫军的人瞧了京兆府的衙役一眼:“这事儿归你们管吧?”言语中,不乏幸灾乐祸的味道。
    却见京兆尹程大人拱手请总兵大人停了下来,然后细细问了那丢了白面的人家一些情况。
    倒是把那泼辣娘们乐得:“大人,我这白面能找回来不?”
    找,是找不回来了。
    白面不过是被人顺手拿来吸附水泥地上的血迹罢了——这也是不得已,要是从前的青石板路,清水一冲就不见印子。
    由此,证明长风带的路确实没错。
    越是走,越是眼熟。
    长风最终停在了沈千针的宅子后门。
    禁卫军和衙役们并不知道这宅子里头住的是谁,但是京兆尹程大人是知晓的,他还听说过,总兵大人小时候和沈千针学过几手呢,那现在……该去前门敲门了吧?
    宝玉最近得到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到这时候,还有什么可吃惊的呢?他倒不是觉得沈千针那样的性子会夜奔掳/救人,再说了他也没那个身手。
    不过……“吱”一声,后门打开,露出半张脸,脸上神情是猝不及防。
    “见过王爷千岁。”被长风堵在沈宅后门的,正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醇亲王殿下。
    醇亲王没料到,这样的情况,在一瞬间慌乱之后,他摆出王爷的架势,说了免礼:“本王近日偶感不适,便来找沈大夫瞧一瞧。怎么,诸位也是如此么?”
    “回王爷的话,下官这里,有事想要请沈大夫出来一见。”回答的是宝玉,毕竟他官职大,他不开口,京兆尹不好说话。
    莫说是宝玉了,后头随便哪个禁卫军都不太相信醇亲王的这个说辞:【您可是王爷,身子不适不找御医?】
    醇亲王一笑:“不巧了,本王的病需要一味新鲜的草药,沈大夫一早就出门去采药了,恐怕得晚边才回来。”
    “这……”京兆尹程大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宝玉笑笑:“无妨,沈宅众人皆知,我与沈大夫是忘年交,想来沈大夫也不会介意我等在大厅候他的。”
    “这怎么行,诸位大人自有朝廷正事要忙,怎可荒废光阴?本王看便是我在这儿等着,沈大夫回来了,本王再叫人去通知你二位。如何?”
    当然不如何。
    “王爷有所不知,我等奉旨查案,又怎能说办的不是正事呢。”
    两边各不相让,因为醇亲王地位高,宝玉和程大人很被动。
    突然,醇亲王的身子晃动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纷纷拔刀。
    宝玉却送作快,一把扶助了对方,并且严厉呵斥亲王侍卫:“你们是怎么伺候王爷的,现在王爷身子不适,还让他久站,快快把门开大点,把王爷扶进去。”
    醇亲王才纳闷呢,怎么突然就口不能言、手脚不便了!他想给侍卫们使眼色,但是贾瑛的手如铁钳一般牢牢地制着他,再不知怎么,后颈一酸,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然,再多说已无意义,宝玉扶着(被点晕的)醇亲王,醇亲王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想要上前抢夺王爷,可是又顾忌着王爷的安危,于是踌躇不前。
    除了禁卫军中几个站在前头的人,别人根本就没察觉总兵大人手指头微弹的动作。
    众人即将从后门进入沈宅,只听一声音喝了一声:“都围在我宅子后门做什么!”
    却是一身狼狈的沈千针从外头的人群包围圈中挤进来,背着小箩筐,拎着小锄头,俨然是采药归来的样子。
    既然宅子的主人回来了,就更没有拦着人不让进去的道理,宝玉看了沈千针神色,挥手只让小队人跟进来,其余人等在外候着。
    醇亲王的侍卫见到了沈千针,仿佛有了主心骨,宝玉也大大方方地将手里扶着的千岁王爷交给对方。
    沈千针与宝玉眼神一对上,不知怎么地,就有些心虚。
    一旁的程大人也不是个蠢的,哪里看不出如此凑巧出现的沈千针是赶来救场的?
    进了大厅,沈千针给醇亲王扎了几针,对方悠悠转醒第一句话就是:“把他们这些以下犯上的给我抓起来。”手里指的正是宝玉和程大人。
    宝玉笑笑:“王爷说的什么话,本官与程大人奉旨办事,即便稍有得罪,回头再向您负荆请罪便是,想来王爷应当也会以大局为重的。”进了屋,虽然有别的草药味儿遮掩,但是,宝玉已经可以判断胡嬷嬷一定就在沈宅内了。
    醇亲王面色铁青,似乎没办法相信贾瑛居然如此油盐不进,真不愧是十六侄儿面前的一条好狗么?!
    “程大人,我看咱们也不要再耽搁了,免得打扰了王爷休养。”
    “贾大人说的是。”
    “长风。”
    长风早就蠢蠢欲动了,就要完成任务了,偏偏主人叫一更牵着缰绳,长风不耐烦地刨了好几次蹄子:【我的松子糖!快点办完,就有奖励松子糖哒!】
    醇亲王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此时发作。
    原本,他想着,若是大侄儿或者七侄儿上位了,自己手里这点人,也算是自保之力了,可是小十六和他们倒是不一样的,他是真的心善,并不是假惺惺的人,这三年多,给了自己这个皇叔足够的面子和里子。
    醇亲王本就不是杀伐果断的性子、也不是有大野心的人,此时如果和禁卫军、京兆府的衙役起了冲突,那么自己这边日后的日子,恐怕就真的不好过了。
    【可是交出阿好……和三十多年前将她送进宫、推入火坑,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此时,醇亲王已经别无选择了,方才贾瑛那高超的手段,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着了对方的道。
    长风一步一步走近旁边的厢房,醇亲王额头上出现了点点汗水。
    就在禁卫军回头请示总兵大人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厢房的门……
    开了。
    醇亲王仿佛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他出了一口气,抬眼却看见沈千针似笑非笑的眼神。
    【也是,沈千针这个狗脾气,早二十年前就说我做事瞻前顾后,没有当皇帝的命……】
    打开房门的,正是面色惨白捂着腹部的胡嬷嬷。
    ……………………………………
    胡嬷嬷被宝玉安置在马车里,沈千针则也在马车里照顾之,另有一更二更随车‘服侍’。
    马车里,胡嬷嬷闭着双目一句话也不说。
    沈千针没好气地说:“刚才不是挺能耐,还能下地走两步了?刚治好了人又死了,可不是砸我招牌的?”
    一更二更面面相觑:【沈神医还是那个沈神医,说话还是这么毒……半点不担心待会儿面圣被治罪么?】
    醇亲王骑马,身后跟着同样也骑马的贾瑛、程大人。
    步行的京兆府的衙役们是懵的、醇亲王的侍卫们也是懵的、只有禁卫军头颅高昂:骄傲!
    神情和长风如出一辙。
    原路返回的时候,临街的那个王娘子又在叨叨呢:“莫非是杀千刀的贼良心发现了,居然给我送来两袋白面!”
    底下的闲汉们哈哈大笑:“也许你家白面昨个晚上是躲起来生孩子去了吧。”
    “放你娘的屁。吃吃吃,吃好了没有,吃好就给后头的客人挪位子。”
    “王娘子,你不是多了一袋白面么,给咱们擀面条吃吧?”
    “想吃老娘下面?钱先拿来,白面面条加卤子,十个大钱一碗,先给钱再煮面。”
    哄,一楼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却原来,这王娘子不仅自己住二三楼,还和朝廷租了一楼做食肆,男人是大厨,她是掌柜的,端是泼辣。
    醇亲王听见,转头扫了自己侍卫一眼,然后低头看看牵着马缰保养得宜的手:【孩子呵……】
    京兆府的人把醇亲王一行送到宫门口就功成身退了,宝玉原是不该旁听的,但是未免心思不定的醇亲王做出伤害十六的事情,两个小伙伴眼神一对,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殿内只剩下十六、宝玉、醇亲王、胡嬷嬷、沈千针。当然,殿外不远处平安带着暗卫们随时听候吩咐,务必保证陛下安全。
    …………………………
    胡嬷嬷断断续续地说了。
    当初和长公主学了本事的,不只许氏一人,还有偷听的她;
    胡嬷嬷说了,荣国公贾代善根本没收到长公主的密信,许氏拿着那密信给她换了荣华富贵和数十年如一日的专宠;
    ……
    胡嬷嬷说了,她这辈子不忠不孝不义,恳求陛下赐死。
    ……
    十六?
    十六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整件事情里,谁能无罪?
    父皇心思不正;
    长公主怀璧其罪;
    皇叔刺探宫闱;
    许氏背信弃义;
    大哥……人/面/兽/心;
    嬷嬷株连无辜的皇太孙;
    【大约,大约只有母后了,她守着本心,想要保下长公主、想要引导父皇走正途……可惜没有成,尝到旁门左道甜头的父皇根本不听劝诫,所以母后后来也就是心灰意冷地守着坤宁宫过日子的吧?】
    ……………………………………
    最后的最后,十六并没有赐死胡嬷嬷,他令沈千针将之医治痊愈,年底的时候下了旨意令其去皇陵为先皇后守墓。胡嬷嬷在养伤期间将从前从长公主处偷学来的方子悉数写出,交于十六。
    醇亲王在整个事情中,未主动参与过,又因为他的身份,不好明着罚,但他主动要求被种蛊,然后给沈千针试验解蛊。
    十六没答应。
    沈千针其实比较无辜,他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欠了醇亲王人情所以答应帮他救人的。
    十六连胡嬷嬷都没杀,自然也不会重则沈千针,不过沈这这年是别想离开京城一步了,除非将蛊的解法研制出来。
    没错,经此一事,十六更加坚定了解开蛊控人的方法,因为蛊从控人,可是从来人心都是不受控制的。
    因为一场暴雨、一块石板子,牵扯出如此骇人听闻的旧事,十六近来的心情实在是糟糕,若不是秋闱在即,恐怕他一时间难以打起精神来了。
    …………………………
    而荣国府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皇家风云距离荣国府的女眷们实在是远了点,莫说是她们了,就连在朝的贾珠都只是知晓最近陛下心情不虞罢了,至于一门心思烧水泥的贾政——水泥没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水泥疙瘩做的脑袋了,才不知道这其中差点没把他亲爹的坟给刨了。
    贾代善的坟无人打扰,贾母的小私库中丁十三进去出来分文未取——她可是有操守的暗卫!
    不过大房那边,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邢氏过了中秋之后某天早起就开始哭天抹泪儿,王熙凤作为儿媳妇,不能不管不问吧,一问之下才知道:大房遭贼啦,大太太的私房少了一百两!
    这还了得?
    王熙凤没顾得上去安慰婆母,连忙使眼色叫平儿回去自己那边看看。
    幸好幸好,王熙凤的院子里啥也没丢。
    不过邢氏这么一番闹腾,自然也传到了老祖宗耳朵里,老祖宗悄悄与抱着萌哥儿来请安的黛玉说:“你这大伯母,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黛玉不能附和这个话,只是对贾母说:“老祖宗,后宅遭贼,此事可大可小,还是要早早弄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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