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妖颜祸众(快穿)》40.人鬼情未了（三）

    银白的长发，纯白的样式简单的及膝长裙, 以及苍白胜雪的肌肤。
    聘婷秀雅的如同雪域精灵般的白色少女, 带着浑身的寒气缓缓地走到了浑身脏污的男孩面前。
    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 清冽的声音夹着冷霜从她口中轻缓地流泻而出——
    “你怎么变成……人类了？”
    刚把那可恶的封印破开从那一团漆黑中苏醒过来，正烦躁着体内被消耗过度的阴气, 她就感觉到了某个“熟人”的气息。
    结果, 苏茕睁开眼看了才发现，她的这位“熟人”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看着眼前瘫倒在地，满脸呆滞做不出任何反应的男孩, 苏茕蹲下身与他平视, 见他许久仍旧不开口, 于是问：“不会说话？”
    傻子果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样对视的画面, 竟是让苏茕突然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形，但就算是这样, 也只不过让苏茕想起了一点模糊的印象——毕竟要在那些繁而杂乱的记忆里寻找一个似乎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
    很快，苏茕就放弃了思考，毕竟那只是个已经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人罢了。
    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苏茕重新将目光落回了男孩的身上。
    她看着那个傻子, 不对, 此时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傻子了——
    男孩的瞳孔里浮现出了一种让苏茕觉得很熟悉的尊崇和冰冷。
    ——她想她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了。
    苏茕眸子微敛, 徐徐地站起身, 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似乎正处于某种变化中的“傻子”。
    不过片刻, “傻子”那双原本呆滞的眼睛中, 已是一派清明之色。
    他动作僵硬地对着苏茕缓缓下跪。
    “王。”嘶哑的嗓音此时听来却让苏茕觉得有些悦耳。
    排除嗓音的缘故，换成旁人在这儿，怕也是会吓得魂飞魄散的——男孩明明连嘴皮都没动一下，可声音却实实在在地从他那儿发了出来。
    不过，证实了心中猜测的苏茕却没有多惊讶。
    她捋了捋耳畔因为阴气的稀薄而被“漂白”了的发丝，抬头看了眼周围景象，问：“两界战场怎的就变成了这副光景？”
    “鬼界式微，人界扩大至原来的一倍。”傻子体内，鬼将的声音显得有几分阴森。
    意料之中。苏茕点点头。
    “王……”
    苏茕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对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看出对方似乎是想跟她主动解释什么，苏茕叹了口气轻声说。
    被鬼将控制的“男孩”的脸上少了几分呆滞，但行动和反应却像是受了什么限制一样，显得有点僵硬和迟钝，看样子似乎是因为灵肉不合造成的。
    鬼将似乎是深思了一会儿，然后他磕磕绊绊地说道：“请，王随末将来。”
    看着鬼将那出奇瘦弱还满身伤痕的身体，苏茕心底徒然生了点不悦起来。
    毕竟对于“好用”且忠心的“棋子”，她向来是护着的。
    至于那群所谓的“天师”，果然还是应该顺手……
    【警告！警告！请宿主务必确保重要人物的生命安全！！】
    听见这样的提示音，苏茕的心情却变得明朗起来——
    明明是反派愿望的系统，却居然是不允许杀任务目标的？
    心底的恶意蔓延到脸上，苏茕那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微微黯了黯。
    若真的是这样，那恐怕系统进入“维护”的重点就应该和任务目标有关了。不过如此一来，那这回的任务就得好好想想了……
    正想着，前面带路的鬼将就停了下来。停下来的这个地方是离居民区稍远一点的郊区，这片有好几栋空置的别墅，似乎是都是些“上等人”买来避暑或者休假用的，偶尔会有保姆之类定期打扫，不过这下就便宜了苏茕他们。
    看着还带着电网的围墙，苏茕直接化为鬼体穿墙而过，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然后还从里面帮无法离体的鬼将开了门。
    从头至尾，屋里屋外的警报都安静如鸡。
    整夜，鬼将强撑着伤势，向苏茕解释完了这所有的事情——在她被封印之后，以及他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确实是死了，但是一缕残魂却附着在了一个天师的身上。后来，那个天师本想将他炼成器魂之类的东西，但趁着那天师一个疏忽，就被他拼着最后的气力逃走了。再后来，他就钻入了一个普通人的体内……
    然后一个死了就换下一个，一年过了又继续等下一年……百年里，他不断地更换宿主，时时刻刻警惕着蛰伏于人界而不被“天师”发现，为的只是等待苏茕冲破封印后，重振鬼族，让族人……活在日光下——毕竟再怎么说，他们曾经也是人，所以再怎么丧失原本的“人性”，他们也终究是向往着那种鬼界不可能会出现的景色的……
    这样近乎偏执的念头，支撑着他度过了这可以说是生不如死的百年。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能够让他附身的，必须是和他的魂魄不相斥的才行。而有时候好不容易找到的宿主是个身体衰败有着疾病的，撑不了多久还病气缠身，别说养伤，不有多余的损耗都是幸运的；而有时候又会遇到阳气过甚的，那样如同熔炉般的痛苦，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舔舐着他魂的魂魄……
    而他现在的这个宿主，因为本身体质似乎聚集了不少阴气的原因，他“进入”的时候不但十分地轻易，而且养伤的速度甚至还算得上是快的。并且因为是在婴儿时期就被附身，所以宿主那尚且脆弱的魂魄就有了一点“缺陷”，这就直接导致这男孩成了个傻子。
    不过其实只要鬼将一离开，没多久人界的阳气就会修复好男孩魂魄中被蚕食被影响的部分。但不管是苏茕还是鬼将，都没有这个想法。
    毕竟在苏茕受伤未愈，打开不了鬼界大门的现在，呆他的体内，鬼将温养魂魄的速度会快上不少。
    并且从现状来看，这个还算不错的“容器”，鬼将应该还会用上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从很久前开始，鬼将就在下意识地保证这傻子的不死。
    不过，这样的状态对这孩子也好——因为魂魄受鬼魂阴气影响而有“缺陷”的关系，他不会留下多少关于现在的这些离奇事情的记忆，就算一时记住了，也很快就会忘记。到时候等鬼将一离开，这些零碎的画面大概就只会当成是幻觉或者一场梦境。
    到了第二天，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柔和的日光甚至还没洒入屋内，几乎是在立刻，鬼将就沉寂到了男孩的身体深处，于是这个躯壳就重新变回了那个傻子作为主导。
    原本苏茕不想多管他，但才没多久，那傻子就发出了一阵噪音——他肚子饿了。
    和他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苏茕才反应过来人类是需要一日三餐的——当了这么久的鬼，已经很久没有饿的感觉，也就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了。
    无奈，苏茕暂时还没有让他饿死的打算，而别墅里又没有什么能够让人类入口的。于是，苏茕就把傻子锁在了房子里面，而她则是出了门。
    现在苏茕的伤势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仅仅也就足以支持她在阳光下行动四五个小时左右。
    在出门前，苏茕随手捏了个法诀用幻术将这栋别墅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还顺手在门口和周围设下了警戒的禁制——为了防止这傻子突然逃跑。
    毕竟苏茕实在不太喜欢找人。
    不过她本来就不打算走远，就只想在附近几栋里面看看有什么能给那个傻子吃的，所以那禁制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的顺手为之。结果，没想到的是——
    苏茕第一栋别墅刚刚“搜刮”完，一边腹诽着里面竟然也是什么都没有，一边往下一栋走去。她□□叨着人类难养，心底就突然冒出来了个“慈母”般的念头——
    这小家伙似乎还是她头一个这么“用心”对待的人类？
    而这念头刚冒出来，苏茕又觉得好笑。
    ——“头一个”又怎么样，人类终究还是人类。
    地平线那儿，太阳已经出来了大半，天空上如同薄纱似的朝霞美得如同一场绚烂的幻觉盛宴。
    想到那小家伙饿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苏茕就忍不住放缓了脚步。如今鬼魂的形态，让她感觉不到清风拂面，花香入鼻，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来去自如的躯体。不过，她对这些都没有多在意。
    这样的闲暇几乎是很久没有过了，苏茕忍不住想起了一些被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比如那身火红的朝服；比如那虚伪到可笑的温言软语；比如那似乎出自真心的关切目光；又比如，那个可笑幼稚的公式……
    轰——
    正想着，一个无声的轰鸣炸响在苏茕的耳边。
    那被她用幻术“藏”起来的别墅居然被人发现了？！而且禁制居然从外面被强行破开了？！
    虽然只是随手施放的术法，但苏茕心底还是有了点被冒犯的感觉来。
    她捏了法诀，当即也不多想地就往别墅那赶了过去，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变得空荡荡的房间，苏茕周身渐渐有几缕幽暗的雾气缭绕。
    感受着空气中散溢开的，灼热得如同灼日般的灵力残留，苏茕阴恻恻地笑了笑——
    居然是纯阳之体。
    除非这个位面有第二个纯阳之体，否则这人绝对是他——
    杨舒啊杨舒，居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