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有鱼》59.番外一

    番外一：蓝尾的小鲛人
    今日, 鲛人国国主和耀国交好, 凡人与妖怪之间终于有了交集。
    一条蓝尾的小鱼人被送进耀皇王宫，被当做两方和睦共处的“礼物”。
    鲛人和人类？哪怕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啊，但要这条小鲛人，是耀皇自己提出来的条件。
    谁也不知道, 那个被众人所知深宫中的妃子，才是耀皇的心头好。而这女人，如今得了重病。
    “陛下，我好不了了, 你也无需为我做什么。”如花一般的女人此时病容倦倦，苍白如雪。“我从未爱过你, 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感激你将我护在宫中……”
    唐逸，也就是耀皇，紧紧握紧拳头。女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哪怕女人从未爱过他，可他记得她带来的全部阳光。他的妃子不过是幼时对他有所帮助的一户小官家女儿，名为浅荷，也有自己的爱人，在皇宫中不过是自己以保护为名的私欲。
    浅荷的爱人是只是一介凡人却惹了杀身之祸, 为了躲避唐逸将两人都带到宫里。而那人和他说，如果唐逸能救了浅荷, 以后他会离开浅荷。然而只有用鲛人的心, 才能换回心爱之人的命！
    唐逸便和鲛人国签订了友好协议, 唯一的要求就是那条小鲛人。
    小鲛人初来时不过是一条白色尾巴, 他是被抛弃的孩子, 是个异类，而唐逸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家。哪怕来到皇宫中，白尾巴突然变成了蓝色，小鲛人依旧没有回鲛人国的想法。
    一人一鱼开始一起生活 ，因为小鲛人的心要心甘情愿才能生效，唐逸是个皇帝，哪里能照顾得了他，然而就前面那个条件，唐逸只能对小鲛人的事情亲力亲为，什么愿望唐逸都会满足小鲛人。
    “我能不能吃那个桂花糕？”
    “可以。”摘取最新鲜的桂花，用最好的面粉做出来一块块乳白色糕点。
    “我想放风筝！”
    “行，”宫里所有水道重新清理，他将小鲛人放进水中，让他可以一边游一边放风筝。
    “今天想吃牛排，海贝，还有鱼。”说起吃的，小鲛人嘴角都要流口水了。
    唐逸无奈，只好让厨子们发挥自己的专长做一些合适小鲛人吃的饭食。
    小鲛人幻化不出双.腿，坐在桶里抱着自己鱼尾洗刷鳞片，想起昨天唐逸想给他洗尾巴的事情，脸可疑地红了红，晶莹漂亮的耳鳍也微微扇动。
    才，才不会让你给我洗尾巴呢，在鲛人国里洗尾巴可是伴侣才能做的事情！虽然他小，他也没有父母，但是可是知道这些东西的！
    小鲛人不知道是唐逸为了不让他见到更多事物分了神，问过鲛人国国主，在小鲛人的尾巴上做了手脚，所以现在他只能向往地听宫里人说那些美丽的外面。也正是因为这样，不少见过小鲛人的宫人们对这个漂亮的孩子充满了喜爱。
    任谁被那双海洋一般湛蓝，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都会心软吧。
    夜里，唐逸从浅荷那里出来，从远处就看到了小鲛人的宫殿里还有烛光，光影中小鲛人似乎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唐逸脚下犹豫，神使鬼差地向着那座宫殿走去。
    “诶？阿逸，你怎么过来了？”夜晚唐逸很少来，所以小鲛人很好奇。
    蓝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满满孺慕。蓝色的尾巴甩起来，小小的水花溅出来，尾鳍薄如蝉翼在点点水光中显得更为晶莹。
    “只是过来看看。”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起个名字？”小鲛人趴在浴桶旁边。
    “名字，你没有名字吗？”
    唐逸也没有想过他居然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小鲛人聊天，这种场景本来不应该出现的。而从刚才走过来那一刻，就已经有什么变了。
    小鲛人想了想，“他们都叫我白尾巴，或者那个白化儿。”那些恶意的称呼从嘴里说出来似乎已经不再有一点伤害，说着就像家常一般。“所以你给我起个名字好不好？”
    “夜深了，你该休息了。”脑子里居然有名字闪过，唐逸的理智突然制止了他。
    小鲛人似乎习惯了他这么说，在浴桶里游了好几圈又突然窜出来，“那如果我能变化双.腿那你能不能陪我到各处去走走？我想看雪景，也想看他们说的雷霆仙湖水……”唐逸犹豫片刻同意了，于是小鲛人狡黠地笑起来，果然阿逸是最温柔不过的人。
    日复一日，两人相处融洽，唐逸去那座宫殿的次数越来越多，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总管也在陛下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渐渐的，唐逸矛盾了，他看着笑容灿烂的小鲛人突然不想让他变得没有一丝生命气息。他觉得自己状态不对，每每他下定决心脚步却不知觉往那座宫殿移动，终于唐逸不再犹豫，开始减少了去那座宫殿的次数，甚至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去一次，他催眠自己对方只是用来治疗浅荷，如果不这么做，他爱的人就要死了。
    小鲛人扳着手数唐逸到底多少次没来，他最大的移动范围不过是宫殿的河水。
    唐逸没来的第十天，小鲛人乞求宫人让他去水里游一会儿。宫人对他很好，也知道平时陛下会同意他出去游一圈松松筋骨，便让他出去了。
    小鲛人顺着河水瞎游，很快便到了一处寂静的宫殿前。
    以前都有人看着他，所以小鲛人从未来过这边。而现在，他看到有一个陌生的但是很好看很温和的女人正在晒太阳。
    “你是谁啊？”在后宫，他从没见过穿的这么好看的女人。
    “我……”浅荷咳嗽两声，看向这条可爱的小家伙的眼神越发柔和，还有一股小鲛人看不到的神色。
    “我能吃那个吗？”他指的是浅荷桌子上的绿色糕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两人相处很融洽。浅荷给他说外面的事情，很有趣，而小鲛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唐逸来了。他今天心神不定，所以早早下了朝过来看浅荷，就看到浅荷和小鲛人相处融洽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厉声对小鲛人喊道。他是见过鲛人战斗模样，别看他们或英俊或美丽，真的战斗起来凶悍无比。
    “我……”小鲛人惊恐，他从未见过唐逸这么凶的样子。
    “赶快滚！”
    小鲛人忍着眼泪尾巴一甩便往自己的宫殿游去。
    “你不该这样的。”浅荷咳嗽，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药石无医。
    唐逸冷冷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放松了表情，弯下腰将人送回宫殿里。他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动作，小鲛人都在远处静静看着。
    ……
    浅荷的爱人找唐逸，男人一次次催促唐逸，毕竟他们都知道浅荷的寿命无几。也许一个月后，也许明天她再也不会醒来。
    唐逸不知道又乱游的小鲛人听到了这一切也听到了唐逸的犹豫不决。夜晚唐逸喝了不少酒，跌跌撞撞到了小鲛人的宫殿中，坐在桌子边，向小鲛人倾诉自己当年和浅荷的种种。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遭人毒手，是浅荷救了他一命，一直都陪伴在他身侧。
    小鲛人安安静静听他说完，问：“你是不是想让她好起来？”
    唐逸不说话，抱着酒壶只顾着喝酒。
    小鲛人趴在浴桶边，耐心的一遍又一遍问着。
    唐逸终于烦了。他大吼道：“是的我爱她我想她活着。”
    小鲛人抚上胸口，跳动的那个东西好难受啊，涨涨的还好疼。他想和唐逸说疼，可前几天唐逸凶狠的样子还是让他瑟缩了。小鲛人说：“那我就会死的呀。”
    唐逸怒气未消：“那你去死吧。”说完他只顾着喝酒，早已酩酊大醉的人再也不堪醉意倒在桌子旁。
    小鲛人愣愣的看着自己蓝色的尾巴，原来他出生的意义是这个吗？没人告诉过他什么是爱，什么是活着，即使他的尾巴变成人人羡慕的蓝色也没有用啊。小鲛人跃出浴桶艰难爬到唐的身边 ，唐逸已经不省人事。小鲛人突然想到他曾不小心看到的宫女和侍卫亲.吻的画面，后来有人告诉他那就是喜欢，他生涩的将嘴唇贴到唐逸的嘴唇上。
    很软，和唐逸硬冷的面庞完全不同。这是他从没拥有过的温暖。
    “既然这样 ，那如你所愿。”小鲛人轻声说道 ，于是他的手穿过胸腔 ，摸到了跳动的东西。鲛人虽然不知其他，可鲛人是无价的药石可起死人肉白骨是每一条刚出生的鲛人都知道的事情。
    有点疼 ，可又没有刚才唐吼他时那么疼。蓝色的血液流满了地板 ，小鲛人将乳白色的心脏放到唐的手中渐渐闭上眼睛。嘴角有一抹温和的笑容。
    不过他知道唐逸不会再看到他啦。他听有的鲛人说，他们死后就身体就会变成泡沫呢。
    第二天唐醒来，他的手里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地上有一滩水。他头痛欲裂，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他喝醉了，还吼了小鲛人一顿，唐逸干咳一声，再看周围他居然在小鲛人宫殿睡着了？
    最近他态度不好不免心虚，不过手上的石头是怎么回事？唐放石头到一边，去看小鲛人，只是他没有看到小鲛人，浴桶里里空荡荡的，连鳞片都没有。
    唐懵了 ，他不知道没有幻化出腿的小鲛人能去哪儿。即使问守在门外的宫人也没人能告诉他。
    男人再一次到来，无意中看到那块透明的石头说原来你已经得手了，那怎么还不把心送到浅荷那边。
    唐逸如被一记重锤击中，那夜的事情汹涌翻腾入脑海。他看到自己凶神恶煞的让小鲛人去死，他看到小鲛人眼睛里光芒如熄灭般不见踪影，他甚至看到了小鲛人爬到他身边说了什么，他只记得嘴唇一阵清凉，像是夏日薄荷一样舒适……
    然后……
    地上的那滩水……
    唐想起战场上被杀死的教人们幻化成的泡沫，会消失在海中，被敌军捞上来的尸体也会缓慢变成泡沫最后只留下一堆水。
    唐没有和男人一起去看浅荷，他也不知道浅荷怎么样了，他只知道他的小鲛人再也不见了。
    “……你最终会发现你所爱，而不是一味将恩情当爱……”
    “你不该这样的，你不该凶他，你担心他只是你不知道。”
    “再这样下去，你会终失所爱。”
    他真的失去了。
    从此，耀皇的皇宫中，深居宫中的妃子走了，那尾蓝尾的可爱小鲛人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