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 瑶山从一阵被略痒的触感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亓涯正抬手试着他额头的温度。叫瑶山觉得痒的，正是昨晚他难耐之际忍不住张嘴咬住的金翎羽。
昨晚的画面涌入识海, 瑶山一把拽住了亓涯还没拢好的衣领，瞪之：“你！”
亓涯不敢乱动, 僵住了。
“你……”瑶山羞愤不已, 秀面绯红。认命一般地倒回床上，他用手臂盖住了眼睛：“你……怎么能这样……”
昨晚他二人如何云雨共赴当不必细说。最后，亓涯却以精元宝贵为由, 堵住了瑶山宣泄的途径，不许他放出。瑶山不得不含着亓涯渡过来的神力, 在极乐和痛苦之中将精元全数收回消化了——不管是他自己的, 还是……亓涯的。
这种强迫叫瑶山觉得有一丝屈辱。抑或是他原本只想与亓涯共赏花开, 但亓涯的目的却并不那么纯粹。于是醒来后的瑶山想到昨晚的求饶和最终的听话屈服, 他实在羞愤难当。
亓涯凑上来，挪开瑶山的手臂，亲亲他的眼角：“是我的错。”
瑶山闭着眼睛, 冷笑：“殿下每次认错倒是认得极快。”
“这样对你好, ”他现在神力充沛, 调理的效果比之前好上十几倍，“你在花期, 对神力的渴求比以往大一些。若能一次满足, 也能缓解你的不适。”
一番解释说得瑶山脸上青一阵, 红一阵, 睁开眼睛瞪着亓涯好一阵。发现他还是一脸无辜，觉得这样挺好。瑶山差点气得魂魄出窍，愤愤地闭上眼睛不理他。
亓涯感觉到自己越说他越气，默默闭上了嘴。温存后第二日，本来应该是有情儿靠在一起，说些甜言蜜语。他原还有一二分期待，结果瑶山睁眼就羞怒起来，亓涯可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觉得趁机给瑶山输送神力有什么错，大概是错在手段有些粗暴吧。
但是他等候许久，一朝达成所愿也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灵泉中开花的瑶山那么美，如此柔美之花能被他采撷……
将脑中绮念活生生地压下去，亓涯凑过去道歉：“昨晚是我心急了，之后我们找一个你能接受的方法好不好？”
瑶山最后一缕魂魄因为他这句话彻底飞了出去。他都无奈了，只好睁开眼睛，抬手捏着亓涯的脸，特别认真地问：“你就不能不想调理的事？咱们好好的……来一回，不行吗？”
他觉得自己和仙君殿下不能好好沟通的毛病又开始了。瑶山生气，当然不是因为亓涯太激动而有些粗暴。他根本就不想在情事当中做什么调理。
带着一点害羞隐秘的心思，瑶山盼亓涯回来盼了一个月。就是想二人能在开花之日，沉浸享受简单的鱼水欢情。只管高兴就好，为何要想那么多呢？
“……”
亓涯抿唇，道：“但是这样……”
“好好好，”瑶山举起手，妥协了，“谁叫我自己不争气呢……”
这一下，亓涯脸上的愧疚根本就掩饰不住。如果瑶山现在好好的，他说什么，亓涯应什么。他就是说要把天上的太阳月亮调一个反个儿，亓涯都答应他。但是现在他只能狠下心，让这个叫瑶山有点介意的小疙瘩继续存在下去，并不妥协。
再说下去，怕是要吵起来。
他们两个人都记着最后分别的约定。所以在有限的时光里，他们都不想吵架，都不想让对方不开心。碰上矛盾，态度不那么强硬的一方就选择退让。
这是二人不言说的默契。
若一直躺下去就误了朝阳了。亓涯给瑶山端水来，叫他喝完出去晒太阳。瑶山刚坐起来就闻到那股甜香。之前茱萸所说的神血香气他终于闻到了。他望着杯子眨了眨眼睛，无声喝了一口。果然尝到一股纾解焦躁的清甜。
不知是嗅觉，味觉也经过昨晚恢复了。
瑶山抬眼看着仙君，看得他心虚。
“我应了你化精元，但是这血水我是不会再喝的。”
把杯子放到一边，瑶山捉住亓涯的手，细细找着上头的伤口。结果自然是没有一点痕迹。
瑶山拉着不肯叫他收回去，气道：“仗着自己有神力修复，你就肆无忌惮？照顾我，弄伤自己，这算哪门子照顾？”
他瞪着仙君：“觉得我打不过你，就半点不听我的话，是吧？”
亓涯此刻的心温软得一塌糊涂，反手抱住了瑶山。
“别逃了，”瑶山想把他从身上拽下来，“不要以为撒撒娇我就当没看见了！”
仙君殿下闷笑起来，抱着瑶山愈发紧，特别无赖地坐实了撒娇这个名头，笑着反问：“那你心软了吗？”
这个怀抱温暖又舒适，瑶山被搂着根本就不想放开，拽着仙君的手也是虚张声势没力气。可是他依旧嘴硬：“我才不心软，对你，我可一点儿都不会心软的。”
“好好，不心软，”亓涯捧着瑶山的脸吻下去，“千万别心软。”
·
瑶山的花期还在，二人之后过得也算是夜夜笙歌。大约实在不忍心瑶山在最后因不得纾解落泪，亓涯倒也不强求他固守贞元。只是该浇灌给他的精元，却不准瑶山随意应付。二人各退一步的结果就是血水是不再喝了。
但这也只是因为换了一种调理方式。瑶山的嗅觉味觉在慢慢恢复，能闻到香气和尝到甜味，隐瞒不过去。不代表亓涯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上次的眼前一黑的情况没有再发生。思量了一番，瑶山不想徒增惊惧和伤怀，也就没有告诉亓涯自己出现的状况。
随着之后的相处，二人感情愈发融合。心意相通的人在风景秀美之地互相做伴，倒真似应了那句诗词：只羡鸳鸯不羡仙。
在溪流边，瑶山教亓涯用长草编蚱蜢。仙君殿下学得很快，做出来的草蚱蜢栩栩如生。瑶山就缠着他编别的，分明没教过，都要亓涯编出来。
亓涯也宠他，把人抱进怀里，从背后紧抱着开始编一对小兔子。
瑶山看着碧绿的长草在亓涯手中翻飞，渐渐入了神，忽而又一笑。
“笑什么？”亓涯把编好的一只放到瑶山手里。
“以前父神也这么抱着我，给我编过好多小玩意儿。不过我就会编蚂蚱，其他都忘记了。”
“哦，”亓涯亲亲瑶山的耳朵，“那是我编的好，还是父神编的好？”
瑶山笑起来：“你们又不一样，怎么比……”
哪想亓涯无比坚持，贴着瑶山的耳朵又是吮又是呵气，非要他说个明白高下出来。
瑶山被他闹得半边身子发麻，直接倒在亓涯怀里，推着他作乱的唇舌，左躲右闪地说：“都说了不一样，怎么比……你别闹了，痒死我了，哈哈哈……”
“那你就告诉我谁编的比较真，比较好。”
瑶山侧躺着，歪头看了一眼草地上三四个草编，郑重地回答：“父神的好。”
这个答案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亓涯的后手早就准备好了。捉着瑶山的腰就不放开。正值花期，这样的地方比平时敏感了百倍，瑶山几乎是逃似的想从亓涯怀里窜出去。奈何武力值着实差了一点，最后特别没有骨气地求饶。
亓涯放过他，瑶山借口要起来，站到离殿下三丈远的地方说：“你这人忒听不得真话！”
看他这样怂出天际的举动，亓涯也不着急追上去，只笑：“你不会觉得站到了那里，我就捉不到你了？”
瑶山闻言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说：“堂堂仙君，不可以恃强凌弱！”
“再给你一个机会，”亓涯表示自己很大度。
“那你让我再比对一下。”
瑶山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捡起刚才的蚂蚱小兔子，特别仔细地对比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说这耳朵如何如何，后腿如何如何。又说神态，体型。亓涯劳神在在，耐心十足地听着他瞎编。
最后，瑶山给出了结论：“我觉得……还是父神的好！”
丢下这句话，瑶山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望，发现亓涯根本就没追上来。他还觉得甩脱了，开心地在树梢草丛之间跳跃奔飞起来。直到越过了此处山林边界，他站在树上，看见了负手而立等着自己的亓涯。
瑶山有点愣地看着他，一时摸不准自己是回身再跑呢，还是乖乖就擒。亓涯看到他的样子，眼中柔光尤甚。
他抬起手臂，温柔地对瑶山说：“下来吧。”
于是，瑶山毫不犹豫地张开手臂，从树上跳入了亓涯的怀抱里。
亓涯抱着他转了一圈，抬头问瑶山：“想飞吗？”
瑶山还沉浸在刚才舒畅的奔跑之中，闻言兴奋地点点头，迅速搂住了亓涯的脖子。
此处密林间爆出一道冲天向上的金光，直入云霄。不过瞬息之间，他们就已经在云层之间遨游徜徉。他们在空中上下飞跃着，一会儿贴着巫水的水面滑行，一会儿穿过三重天的天门掀掉了一个仙人的帽子。
因为刺激好玩，瑶山欢呼大笑。
最后二人落在他们定情的山崖上，瑶山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之中。双眼发亮，呼呼喘着气儿。亓涯把他放平在草地上，手贴着他的背心给他匀气。
“喜欢这么玩？”
“嗯！！”瑶山迅速点着头，“以前就很喜欢！可惜我驾云速度太慢了，只能由父神领着……不过父神好懒的，就带我飞过几次。”
听瑶山说着回忆和遗憾，亓涯微笑着。他的眼中似是盛着一汪深泉。连光到了这里，都会被这沉凉埋葬。那股叫他沉醉的花香随着瑶山的呼吸飘入他进他的鼻端。亓涯抬手盖住了瑶山的眼睛，一手抬起瑶山的下巴，将这份香气尽数吞没——
“以后，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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