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是重生的》30.第30章

    说起来, 今天整个班的气氛都很古怪,集体迟到不说,一个个像丢魂似的, 打招呼半天才应, 还有几个男生见她跟见了鬼似的,哆哆嗦嗦喊她的名字, 还破了音……
    结夏纳闷地摸了摸脸:“宋宋,我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吗?”
    “为什么这么问?”
    “总觉得...别人看我时眼神怪怪的。”她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儿, 沉吟片刻又喃喃着否决,“……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宋晴闻言, 眉头倏地皱紧, 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却又不太确信, 便随口安慰:“暑假玩得太嗨,怕是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种小事她倒没放在心上, 真正让她头疼的是突然冒出来的校霸同桌——
    “你说要是薄耀光明天还抽风坐我旁边怎么办?好不容易这学期人品爆发和男神同桌, 就这样被他给破坏了,好烦……”
    她为此苦恼的模样,让宋晴一个激灵。
    恍惚中似乎又闻到了那个雨夜弥漫在湿润空气中的铁锈味, 腥得让人反胃。
    她克制不住地伸手按住结夏的肩膀, 逼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激动地告诫:“别再管什么狗屁男神了!”
    猝不及防的低吼惹来路人频频侧目。
    结夏被惊得睁圆眼睛, 不明白刚才还心不在焉的人怎么突然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宋宋, 你…没事吧?”
    宋晴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按在结夏肩膀上的手触电般收回,怕被看出端倪,抓着那头乱糟糟的短发补救性地解释:“那啥…我们已经高三了……”
    所以......
    这跟她突然发飙有什么关系吗?
    结夏疑惑的眼神中,她牵强地说,“所以,该收心了。”宋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语重心长劝道,“学习才是重中之重,别再想着男神不男神的了,没和季远同桌对你而言兴许是件好事,万一因此影响学习得不偿失。”
    她的话很有道理,但——
    “可是,男神就是我学习的动力,不然我也不可能从8班考进理重。”结夏皱着眉,“再说我也没打算早恋,表白也会等到高考结束,我还怕会影响季远学习呢!”
    “高考结束”四个字像是针扎一样刺在宋晴心上,紧接着听到结夏那句“毕业典礼完了之后不是还有谢师宴吗?我想好了,就趁着那个时候向季远表白!”呼吸陡然一滞,心底有根弦彻底绷断了!
    宋晴本就是个暴脾气,遇上攸关好友生死的事就更加克制不住,她恶狠狠地捂住结夏的嘴,打断她的少女梦,语气说不出的急切和恨铁不成钢——
    “没有男人你会死啊?!”
    “一个小白脸而已,犯得着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表白表白,表个屁的白!季远根本不可能看上你!”
    ……
    一个暑假不见的好朋友不欢而散。
    结夏被扔在原地,望着宋晴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困惑不解。
    两人从进校起玩到现在,从没闹得这么难看过,回家路上她反复思考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可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
    明明暑假的时候宋晴还鼓励她自信一点,让她不要拖那么久,趁着新鲜出炉的小学妹们进校前先下手向季远表白,成功几率会高很多。
    甚至还帮她参谋表白时要说的话、分享企鹅空间上看到的恋爱技巧,可今天却一改态度,骂得那么难听……
    这件事让她变得没精打采,晚上夏蓉炖了小排骨她也没胃口。
    愁眉苦脸的模样,就连神经大条的结南都瞧出端倪,和夏蓉对视一眼,往她碗里连夹了好几块小排骨。
    “夏夏啊......”夫妻俩打量着女儿的脸色,斟酌着开口,“虽然现在高三了,但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高考嘛,平常心对待就好。”
    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这上面,结夏从饭碗里抬起头,对上父母小心翼翼的表情,登时反应过来。
    这是误会她学习压力太大了啊......
    父母对她要求一直不高,用结爸的话来说就是“健康、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因而结夏一直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成绩差不多就好、中考能混过去就好、大学考不上也没关系,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走同样的人生道路。
    直到......
    她为了另一个人挤进理科重点班......
    结南抖开手里的成绩条,跟老婆念叨说要去配副老花镜,怀疑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排名,理科全年级28,这还是他的夏夏吗?
    咸鱼女儿突然间跃了龙门,夫妻俩欣慰之余不免担忧,怕理重班课业太重、怕竞争激烈压力大,整个高二都在担惊受怕,见女儿每天心情愉悦地回家,心也就渐渐放下了。
    没想到,高三开学头一天,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结南:“是不是你们老师说了什么,给你压力了?”
    结夏摇头。
    结南:“那…是不是暑假作业没写完,挨批评了?”
    结夏还是摇头。
    结南摸不准女儿的心思,想了想,试探着问:“是不是…失恋了啊?”
    “老南!”夏蓉声音拔高,“孩子这么小,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结南摸摸鼻子,埋头讪讪地呷了一口酒,他这不是随口问问吗?十几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排除这一可能。
    怕父母继续乱猜,结夏闷闷地解释:“不是因为这些……”
    夏蓉稍微松口气,又问:“那到底怎么了?”
    不过17岁的小姑娘,正当脆弱敏感,面对父母温言细语的追问,憋了一下午的委屈终于压不住了。
    她眼圈一红,哽声说:“和宋晴吵架了……”
    ……
    不同于结家的温馨,城南老别墅区的一栋小洋房只点一盏台灯,暮色中显得昏暗而冰冷。
    薄耀光刚从浴室里出来,发梢挂着的水珠顺势滑落没入衣领,他抬手摸了摸发痒的脖颈,扯着桌上的A4纸继续写写划划。
    纸页的中间写着“同学会”、“蓄意放火”、“主谋”、“重生”等关键词。
    左侧罗列出几个人的名字:
    沈临风○
    赵珩○
    景锐○
    顾凛○
    季远○
    手顿了顿,又补上“结夏”二字,笔尖在末尾徘徊许久,最后画上一个×
    ……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场雨,气温陡然降下,算是和夏天做最后的告别。
    结夏怕冷,在校服裙下套了双及膝长袜,又被夏蓉唠叨着穿上秋季校服的针织外套,这才提着伞匆匆忙忙出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身后的门再次打开,结南手里还捏着电动剃须刀,顶着一半青色胡渣给她打气:“好好跟宋晴谈谈,朋友之间要相互包容。”
    结夏点点头,跨进电梯。
    阴沉的天气很难让人心情变得好起来,缀满水滴的透明伞面下,是她的唉声叹气。
    从昨天到现在,一条宋晴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今天跟她打招呼,她会不会应……
    结夏埋着头,细细琢磨待会儿要怎么和宋晴谈,地面的雨水折射出由红转绿的灯光,她没仔细看便走上了斑马线,丝毫没有注意到拐弯处急急冲来的汽车……
    几乎是汽车冲过来的一瞬间,一只手迅速地从后方探来,有力的臂膀横过结夏的腰,抱着她退至安全范围。
    汽车擦着结夏夹风而过,深色车窗映照出她惊惶的面孔,以及身后眉目沉沉的少年。
    时间仿佛冻结一般,连呼吸都凝固了。
    结夏睁圆眼睛,惊吓使得她耳畔嗡嗡作响。
    差点被车撞……
    是季远及时拉住了她……
    少年的手臂还横在她腰间,收得很紧,结夏吃痛得皱眉,却没有胆子、也没有立场抱怨什么。
    如果不是季远出手,她现在怕是已经躺在血雨交织的泊油路上了。
    晃了晃悬在半空的双脚,想赶紧下来道谢,对方却没有半点松开她的意思。
    狐疑地扭头看去,对上一张盛怒的脸,向来云淡风轻的少年,拧一双眉,火气几乎要从眼底喷出来——
    “你在发什么呆?!”
    “你以为绿灯就安全吗?!不知道雨天还有打滑一说?!”
    “地上有什么你一直盯着看!连命都不要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重新读幼儿园?学学怎么过马路!”
    “谢谢”二字被硬生生吓回去,结夏缩着脖子鹌鹑似的乖乖挨训。
    好、好凶……
    他黑着脸等了半晌,才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人,一个个神色懵然,跟傻二愣子似的,不是没背书包空手而来,就是左脚人字拖右脚运动鞋,还有人顶着鸡窝头眼屎都没揩干净,怕是暑假太长,都玩成智障了吧?!
    更让他痛心疾首的是,这帮兔崽子毫无羞愧之意,还在低头专注地玩手机,以为藏到桌子底下他就看不见了吗?!
    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见结夏几人回来了,他稍作停顿,目光落在季远身上,关切地问他伤怎么样了。
    也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季远的脸色比先前苍白许多,他心不在焉地应一句,兀自朝台下走去。
    何兴默了默,酝酿着说辞准备接着训话。
    结夏跟在季远身后埋头快步回座位。
    刚到过道口,便感觉身后一阵风过,长长的手臂越过她,无误地扣住了她前面季远的肩膀。
    她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不知道薄耀光又要搞什么鬼,扭头不满地看向他。
    高挑的男生却没有看她,视线紧锁前方微微僵住的背影,手并未用力,但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季远动弹不得。
    “怎么,还想重蹈覆辙?”
    这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结夏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困惑地动了动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
    却见季远沉默地越过第三排,朝靠窗最后一排的座位走去。
    诧异的不只是结夏,台上的何兴也张了张嘴,狐疑地翻出座位表确认。
    中间第三排视野极佳,又不用担心离黑板太近吃粉笔灰,对于一心向上的好学生来说,无疑是这间教室里最好的位置。
    自然——是要留给理科年级第一。
    抬头正要喊住季远,提醒他走过了,却发现那座位已经被薄耀光给鸠占鹊巢了!
    他脸一黑,当即怒骂:“薄耀光!赶紧滚回你自己的座位!”
    薄耀光双手交叠在脑后,不以为然,他冲何兴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地说:“老何,我近视,坐后面看不见黑板,刚才就和季远同学商量了一下,咱俩…换个座位。”
    “胡扯!”何兴才不信他的鬼话,“让你滚去办公室写检讨,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和季远同学不过一点误会,已经和解了,检讨?那就不必了。”
    何兴瞪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薄耀光这混球成天惹是生非,次次白卷,若不是看在薄氏每年投给学校不菲赞助费的份儿上,根本不可能让他进重点班。
    礼堂和图书馆多亏了以他为首的几个二世祖才能建起来,这帮人就像几颗老鼠屎,把重点班弄得乌烟瘴气,无奈校长都要卖他们几分薄面,作为一个吃死工资的小小班主任,除了吼骂几句还能拿他们怎么办?
    何兴做出让步:“检讨就给你算了,现在赶紧把座位换回来,别捣乱!”
    薄耀光挑挑眉,正要说话,在最后一排座下的季远率先开口:“何老师,我就坐这里。”
    何兴吃惊地望过去,清俊的少年压着眉,眼底浓郁的黑盖住所有情绪。
    正要问他是不是受到了薄耀光的威胁,又听得他说,“高三的内容我上学期已经自学完了,这学期想自由安排学习进度,坐这里更利于学习。”
    他隔着人群望向第三排,视线不小心和瞧过来的结夏对上,失神一瞬,慌忙错开。
    隐没在阴影中的喉结艰涩地滚了滚,他顿了顿,补充道,“早上打架是因为薄耀光不肯和我换座位,是我先动的手。”
    一番话,形势截然扭转。
    何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瞬间脑子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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