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一枝花[穿书]》5.她嫉妒你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诱人的肉香，蒸汽在锅盖边汩汩而上，一直蔓延到屋顶，再消散开去。
    杜家燕和万萍收拾了东屋的灶台，关闭门窗，偷偷摸摸煮兔肉，妄图将肉香关闭在房间内。
    待到中午，肉已煮好，灶膛里的明火已灭，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炭火，犹自散发着温热。
    锅里尚有咕嘟咕嘟的声音，处于正中央的小块兔肉被冲颠地上下翻滚。
    万萍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放进口中，顿时肉香四溢，顾不得烫囫囵吞了下去。
    杜家燕的眼中泛着希冀的光，问她，“好吃吗？”
    “好吃，你尝尝。”
    万萍复又夹了一块，送于杜家燕口中，杜家燕用手接着，生怕掉在地上浪费了，张口吞了下去，忙不迭点头。农家人，只过年的时候杀头猪，吃些新鲜的肉，大多用盐腌起来，放在小瓮中，吃上小半年。肉的味道大打折扣，透着一股子怪味。
    饶是如此，腌肉也只存到麦熟时节，入了秋，真的连油星都看不到。
    杜家燕贪婪地望着一大锅的兔肉，不禁后悔，应该留一只腌起来，慢慢吃的。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万敏放学回来了。杜家燕看一眼万萍，万萍会意，盖上锅盖，走过去，悄悄拽了万敏，进到东屋。
    万敏鼻子尖，闻到肉香，惊呼一声，“你们煮了什么？”
    万萍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给你吃兔肉。”
    万敏双眼放光，扔下书包，几步蹿到灶台，掀起锅盖，看到泛着黄油的兔肉，大力吞咽，伸手就要去拿，被杜家燕一巴掌拍在手背上，“不想要你的手了！”
    杜家燕给她筷子，看她吃的囫囵，叮嘱她慢一点儿，又问二妮去哪儿了。
    万敏摇头说不知道，杜家燕和万萍一直在煮兔肉，也没看到她的人。杜家燕琢磨着万静最是好吃，到了饭点自然会回来，顿顿饭去找，忒是心烦，三人便将她抛在脑后，围坐在灶台边上吃了个痛快。
    还剩下大半锅的兔肉，应能吃上两顿，晚上熬点稀饭便可。
    …………
    万静出人意料的没有回来吃午饭，杜家燕怕她没有分寸，在人家家吃饭。家家户户就那么点口粮，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好意思留在人家吃饭。
    杜家燕只好让万萍去找，念叨着等二妮回来非好好整治她不可，都多大的人了，还只是每天往外跑，没个轻重。
    万萍先去了万霞家，得知万静在她家看了一会儿电视就走了，万霞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语毕，挤眉弄眼地问万萍有没有闻到香味，肯定是附近的几户人家里有人家煮肉，那香味闻着都想流哈喇子。
    万萍怎么说也是过来人，面不改色地扯谎骗一个姑娘自问驾轻就熟，“我也闻到香味了，中午饭吃的索然无味。”
    “我也是，我妈还嘟囔着谁家吃独食，也不说带带街坊邻居。”
    万萍笑了笑，说还要找万静就告辞出来了。见到万霞的母亲，朝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家都穷，谁家有好吃的，还不都关上门偷着吃，谁还大方到宴请街坊。
    去了万静经常玩的人家都说没看到她，这死丫头也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
    万萍坐在一截木桩子上发呆，猛然想起书上写的万静也喜欢顾万里的话来，心里突突直跳，撒腿就往学校跑。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越是担心，越是跑不快，心口闷涨的难受，嗓子眼里发干，紧跟着眼前的路也扭曲起来。
    学校变得遥不可及，如同夸父逐日，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到不了。
    每一个动作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时间却在快速的掠过。
    她已有很多年没有这般担心焦虑了，原以为穿来书中只是一个旁观者，不知不觉已陷入其中，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万萍仍旧奋力奔跑着，以至于旁侧人的呼唤也没有听到。
    乔庆杰的担忧与焦虑并不比她少，从她进万霞家找万静开始，他就在河对面留意着。房子正在装门窗，他和孙爱珍过来监工，说是监工，都是孙爱珍一人在做，他的心思全在万萍身上。
    待看到她焦急奔跑的模样，心知出了事，也跟着她跑。
    不知道唤到第几声，万萍终于听到，茫然朝他的方向看来。
    乔庆杰连喊带比划，“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儿？”
    万萍的心神突然间就被拉了回来，时间还没到，万静还没开始作，顾万里还在维持着为人师表的道德模样，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万萍停住脚步，朝乔庆杰微微一笑，“我去找二妮，没出什么事，就是我太急了。”
    乔庆杰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她真的放松下来，也笑了笑。正好走到了村头，一拐弯就朝她走了过来，低声道：“兔肉好吃吗？”他一副慧黠的表情，等待着对方的夸奖。
    万萍张了张嘴，原来还真是冲着她来的，随即撇撇嘴，调侃道：“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也就是你了。那兔肉么……尚且可口。只是下次千万别大半夜敲门，害得我们一夜没睡好，生怕坏人闯进屋来。”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节。改日打了兔子再送给你。”
    万萍点了点头，朝他感激地笑笑。
    有路过的万家村的村民瞧见两人说话，露出警惕加嫌恶的眼神。
    两个村尚未“建交”，即使有联系也是私底下，还未曾做到明目张胆的地步。
    因着乔庆杰村霸的名声，那村民自然不敢对着乔庆杰发射眼刀，全数给了万萍。
    乔庆杰哪里容他对万萍放肆，露出凶恶的表情，村民立刻缩着脑袋走开了。
    万萍再次朝他感激地笑笑。乔庆杰挠挠头，在万萍面前他就是个憨傻痴情的小伙子，半点威风也无。
    为着万萍着想，乔庆杰匆匆结束了谈话，万家没有男人在家，要是受了欺负，他鞭长莫及。
    …………
    小学里正好在打预备铃声，大铁钟发出悠长沉闷的声音。那铁钟挂在梧桐树下，浑身漆黑，钟舌上挂着手指粗的长绳，一位老者正拉着绳子，一下接一下的敲着。
    学生们轰然从教室里跑出来，很快填满了校园。
    万萍走过青砖铺成的通道，径直找到顾万里的宿舍。
    宿舍的门关着，窗帘也拉着，万萍蹙了下眉，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动静，万萍又敲了敲，门被拉开，顾万里满是不耐地问：“谁啊？”待看清是万萍，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你来干什么？”
    万萍二话不说，推开他，走了进去。
    “喂！”顾万里想挡，被她一个手肘杵开。
    只见万静坐在床边，双目含水，脸庞红润，嘴唇红的跟滴着血水似得，那副娇艳欲滴的模样，由不得万萍不多想。她回身揪住顾万里的领子，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芒，“你他妈要是敢动万静一下，我让你滚出我们村！”
    顾万里哪里见过万萍这幅模样，整个一母夜叉，他又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要是真捅到校长那，他这老师也就干不成了。
    临来的时候，舅舅敲打过，要他好好干，等校长退休，这个位子就是他的。
    因此顾万里十分收敛，克制着自己的行径。
    今儿个是万静主动找了上来，他心里的色魔种子就发了芽，瞬间长成大树，要不是万萍突然来了，大树就要开花结果子了。
    顾万里也是后怕加怨怼，村里的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矜持。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放开他。”万静倒是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了，她从万萍手里“救”出顾万里，给他拽平衣服上的褶皱，轻柔的安抚，“现在知道了吧，万萍就是装装样子，她在家里可凶悍着呢，娶妻娶贤，你可别被漂亮的外表给蒙混了。”
    万萍那个气啊，这死丫头怎么就分不出好赖。
    顾万里放松了下来，他想明白了，这事啊万萍不敢告诉别人，关系着万静的名声呢，万静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他的铁饭碗牢固着呢。
    顾万里握住万静的小手，“万萍就是嫉妒你，她看不得我对别的女人好。”
    上次送万敏去参加作文比赛，他曾暗示过万萍，谁知万萍并没有理会，害他苦苦等了好几天，心里就对万萍有了埋怨。
    万萍是长得漂亮，可要是跟他的自尊心比起来，那完全是可以被踩到泥土里的。
    他，顾万里，向来是佼佼者，只有他甩别人的份，哪怕你是天仙也不行，就得巴巴地黏上来。反正他顾万里，从来就没缺过女人。
    万萍懒得看他们合起火来挤兑自己，毫不客气地拽起万静，“你跟我回去！”
    “我不回！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就许你来万里的宿舍，我不能来，我要告诉妈，你有多不要脸！”
    万萍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是多么乖巧懂事，要是碰到万静这样的，她早就被气得升了天。
    万萍怒极反笑，“可以啊，你去告诉妈，再告诉她，你要跟顾万里结婚，妈要是不同意，我帮你做说客。”瞧见万静的一脸喜色和顾万里陡然变白的脸色，万萍冷笑，“前提是顾万里得去找媒人说和。”
    万静满脸希冀地看向顾万里，顾万里干笑几声，“万静，我还不想结婚，再说你才17，太小了，法律不允许早婚。”
    “村里17岁结婚的多了去了，法律也没管到啊。”
    “得交罚款。”
    “我不怕交罚款。”
    “我怕啊。”顾万里已经退到了门口，恰好响起悠长的钟声——上课了。
    顾万里夺门而逃，“我去上课，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