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的沙发上, 铺了两层厚厚的毛毯, 一只小手从毛毯的缝隙间伸出来,软绵绵的垂在地上, 夜色下泛着温暖莹白的颜色。
小猫深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细碎的发丝贴在额头上, 小猫睡得很不安稳,可能并非她常睡的窝, 莎莉总是在毛毯里翻滚来翻滚去, 晕色的台灯灯光划破夜的空气,洒在小姑娘垂下的睫毛上, 轻轻震颤着。
屋内暖气偏高, 莎莉皙白的脸上微微泛红, 蹬着被子完全熊孩子做派,根本不会在乎自己会不会着凉。
制服被睡的皱皱巴巴的,两条白生生的腿蹬开了被子,直接翘上了一侧威尔的胳膊上。
威尔在看他的诊断报告, 然而并非是上次汉尼拔给他的那份。
一只精巧的小脚丫出现在他的视野。
威尔放下报告, 握住莎莉的脚踝,细腻温热的触感让威尔心神微怔,他看向莎莉, 那孩子还在睡着, 白绒绒的小耳朵被压在小脑袋下, 粉色透着些许童稚。
“莎莉。”
威尔呢喃着, 却并未期待回应,他将猫爪子放回毯子里,给她提了提被子。
莎莉是汉尼拔的猫。
然而威尔将莎莉从汉尼拔家门口抱回来,却并未打电话给汉尼拔通知他。
威尔一直喜欢莎莉,他曾去救助站试图领养一只和莎莉相似的小白猫,可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得知他养了好几条狗后,委婉的拒绝了他的申请。
“不会有猫喜欢一个养了好几只狗的主人的,非常抱歉。”
猫们大抵不会喜欢威尔。
但莎莉喜欢。
可莎莉是汉尼拔的猫。
而汉尼拔在威尔的病情方面隐瞒了他。
威尔想到这,头又在隐隐发痛。
杰克提前解除了他的假期,就在几个小时前,或许是怀疑威尔对gideon的案件做些什么,威尔有时候破案很容易给人一种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危险感。
杰克让威尔回到FBI处理些文书工作,名义上是为了威尔的病情好,目的却是不让他第一案发现场。
杰克在怀疑他。
威尔仰躺在椅子上,沉默。
凌晨三点半,汉尼拔打来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汉尼拔按响了威尔家的门铃。
外头上了雾,漆黑的路口像罩了看不清的一层纱,汉尼拔自那深渊中走来,走向灯光昏暗的屋子。
他的身上带着外头空气的潮湿,漆黑的皮鞋上沾了些泥土的渣子,他换了鞋子进门,脱下外套担在手臂上。
汉尼拔随和的笑了笑,随即看向沙发上的莎莉,那孩子毫无防备的睡在别人的家里。
可这里是威尔的家,那么一切都有了缘由。
他的猫一向偏爱威尔。
“莎莉给你添麻烦了。”
威尔:“她很乖。”
威尔转身去倒水,“她在你家门口睡着了,你没给她密码吗?”
威尔和他的心理医生汉尼拔·莱克特很熟悉,不论是生活中还是FBI里,他们都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然而直至最近,威尔才发现,他并不确定汉尼拔的目的。
“莎莉的指纹和人类指纹有差别,系统无法录入。”
莎莉被摘了帽子,汉尼拔也没必要再隐瞒莎莉的秘密。
汉尼拔并非是不近人情的铲屎官。
他的猫喜欢威尔,没那么难接受。
汉尼拔垂眸贴了帖莎莉泛红的小脸,心理医生的手干燥冰冷,带着莎莉讨厌的气息,淡淡的血腥惊醒了睡梦中的小猫,她惶然失措的睁开眼睛,夜色下,小猫竖起的猫瞳湿润,对上汉尼拔冷静的深色视线。
铲屎的……
身上猎杀的气息好重。
莎莉突然吓的尖叫起来,精巧的猫耳朵竖成了警惕的飞机耳,小孩童稚的尖叫声仿佛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汉尼拔淡定摸猫头,“醒了就回家。”
莎莉:“喵喵喵喵!!!!!!!!!!”
威尔:“……”
虽然知道莎莉是莎莉猫,但这么直观看莎莉喵喵叫,震撼还挺大。
刚睡醒的小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制服,猫咪本能的应激反应让她瞪圆了眼睛,身体僵硬,嘴巴无意识的叫着,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
莎莉在想汉尼拔为什么没洗干净身上的气味就过来抱她。
“汉尼拔,你见过Gideon吗?”
“如果你指的是在监狱,我先前见过他两次,希尔顿医生邀请我分析他的情况。”
汉尼拔语气微讽,但很快,他意识到威尔询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杰克禁止你去见Gideon?”
“嗯。”
威尔背对着汉尼拔喝了口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袋小鱼干,“莎莉她饿坏了……”
“莎莉做错了事,你不能娇惯她,威尔。”
汉尼拔打断了威尔的话,他轻顺着莎莉的头发,有时候嗅觉太敏锐也并非是个愉悦的事。
他的猫今日身上沾了太多气味。
汉尼拔轻着眉,忍住不悦,和威尔告别。
小猫确实饿坏了,她甚至没什么力气去踹铲屎官的肚子。
莎莉讨厌汉尼拔没有清理身上的气味就过来抱她。
汉尼拔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
也许小猫门儿清,可就是不承认,回公寓一路上撒娇打滚耍赖。
“你居然不洗澡就碰莎莉的毛!!”
莎莉在副驾驶座位上哭的昏天黑地,“莎莉身上都被你弄脏了!”
小姑娘揪着自己的衣服嗅了嗅,在人类鼻子里只有小姑娘身上的奶香,然而在莎莉的鼻子里,汉尼拔在触碰她时留下的浓郁的属于猎人的气味。
莎莉哭的小鼻子一皱,湿润润的大眼睛蓄着开闸的洪水,直至汉尼拔忽然停了车,小姑娘憋着眼泪,抽抽噎噎的有些不安的看向汉尼拔。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昏黄,夜风习习。
汉尼拔思考时总是习惯一个人。
可如今身边多了一只猫。
汉尼拔从未隐瞒过莎莉,他们第一次见面,便见了最真实的汉尼拔。
或许对一只猫掩饰也有些不必要。
毕竟,莎莉是他的猫。
“你的嗅觉很敏锐,除了我的气息,这辆车里,你还闻出了什么?”
小猫抓紧了安全带,呜咽着缩在那不出声。
莎莉很聪明,聪明到有时会下意识隐藏自己的聪明。
可惜,正如莎莉眼里的汉尼拔是真实的,汉尼拔身边的莎莉也毫无秘密可言。
一个连衣服都要汉尼拔为她穿才愿意下床的小东西,她能有什么秘密,藏哪?
冰箱上吗?
还是她的猫窝里?
莎莉的猫窝冰冷冷的都快长毛了。
“莎莉饿了,莎莉想回家……”
汉尼拔无视小猫的祈求,启动车子调转方向,行驶进没有监控的小道。
他们行驶了半个小时,到达一处无人的树林,汉尼拔从车的后备箱里拖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莎莉能感觉到车子晃了一晃。
小猫嫌恶的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试图将那恶心的气味隔绝在外,最后直接捂上了脸。
天刚蒙蒙亮,汉尼拔换了一辆车,带着莎莉回家。
当日,汉尼拔为莎莉打电话给格林老师请了一天的假。
“昨天莱克特先生是有急事吗?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可却无人接听。”
汉尼拔已然换了身衣服,挽着袖子,在煮羊奶,浓稠的白色液体在锅里散着扑鼻的香气,他放了些香料祛除羊奶的膻腥味。
“工作上的原因,莎莉很安全。”
如果安全,那为什么要请一天的假?
格林老师欲言又止。
可汉尼拔表明没有问题,格林也不好多言,问候一声就挂了电话。
汉尼拔将手机随手放在一边,正准备将羊奶盛盘,小腿忽然被踢了一下,汉尼拔侧身垂眸。
小姑娘浑身透着水汽,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滴落的水滑落在小孩的脖颈,缓缓流下,身上的水珠浸湿了睡裙,氤氲出一片幼嫩的肤色。
整个人仿佛冒着可口的热气,脸蛋红扑扑的,虽然表情有点木。
她没穿鞋子,湿湿的小脚丫子印从卧室一直延伸到她脚下。
汉尼拔收回视线,“你该穿鞋子,莎莉。”
莎莉手里抓着块毛巾,面无表情:“擦头发。”
踩水,总比踩奶好。
满屋子羊奶味并不是个很美好的体验。
尤其这是莎莉第一次主动要求洗澡,在汉尼拔今早把她抱个满怀并亲吻了她的脸和耳朵之后。
汉尼拔的吻很清浅,他身上没有寻常男人会携带的烟草味,汉尼拔不抽烟,也不酗酒,他身上唯一的味道便是雪松木的香气,以及只有猫能闻到的杀人的气味。
莎莉敢拿小鱼干发誓,铲屎的亲她耳朵的时候,有一瞬是想咬下去的。
吞进肚子的那种咬!
他要吃莎莉的耳朵QAQ
他把干净的莎莉弄的身上脏兮兮的,他明知道莎莉不喜欢这种气味。
他是故意的。
呵呵,铲屎官,你会付出代价的。
被汉尼拔按在沙发上擦头发的小猫恨恨想道。
直至汉尼拔的手捏了捏莎莉的耳朵。
小猫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铲屎的别捏莎莉耳朵!!!!!好痒好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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