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启宗摘星阁长于卜卦、问天, 常年不见什么大动静, 一旦有动静, 必然不是小事。
这正道标杆宗门平日里有一说一惯了, 这么多年来还真没干过什么忽悠人的事情;结果经由班岚一说,还真的让摘星阁出面忽悠了外界一遭。
“说什么灵兽卵, 说成是神兽的幼崽, 传得越玄乎越好, 最好把整个修真界的未来都和那东西挂上钩;这样你们宗门之中资源短缺之事就能够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还能从那些个商会、别的正道宗门里头抠出来点资源, 省得你们把自己的家底掏空了,还吃力不讨好。”班岚快速地说着,面前的藏剑峰峰主听得一愣一愣的, 深觉自己可以向这个无耻的修士好好学学。
班岚脑子转得飞快,也就那么一会会儿,小算盘就打得飞起,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让别的宗门出出血, 自己的聆风阁也能从中赚点儿钱。
唔,就是这辰启宗自个儿风雨飘摇,回头还是给小妹递个信, 让她别来落仙镇这里了, 换个别的宗门投靠修习也是可以的。
“这样, ”藏染珩顿了顿, 理了一下思路, “也就是说, 我等让摘星阁出去胡说一通,干脆说我宗为了哺育这灵、神兽幼崽,必须倾尽全力,再加上现在外界的魔气上涌得厉害,所以要缩小宗门庇护的范围。”
“如此一来,加大考核难度、不收新弟子也的原因也大可光明正大说出来,一来是宗门资源紧缺,另一方面,是外界压力巨大,新弟子入门就要做好为宗门而死的准备。”藏染珩的手指摩挲着剑鞘,“虽说任然又隐患,但舆论上没那么容易输。”
“正是这样。”班岚点点头,“你们辰启宗目下无尘惯了,自身又行事端正,平日里不会打舆论战,却并不代表你们招惹的红眼病就少了。正道修士不是要讲究大义么,要真遇到什么反对意见,你们就尽管把守护修真界的大帽子往他们头上扣;反正辰启宗这般努力,自身的姿态已经做足了,别的宗门就算掏光了家底也比不上你们的付出。人们都不是瞎的,这么做的话,任凭泼脏水的翻出花儿来,也脏不了你们的身。”
藏染珩听了便颔首,随即起身拂了拂衣袍:“行,事情先这样,我这便去与其他峰主集中开个会。关于那灵兽卵之事,我也尚未与其他峰主商量,先行确定了花阁主的意思,这也好顺势与他们聊聊。”
“那晚辈与小少…咳,与小墨先回去,随时恭候藏峰主的消息。”班岚也起身,拱了拱手。他一个外人,可以提供建议,但这种宗门内部的高层会议,他还是别去搀和的好。至于那个气息与他相近的灵兽卵,他也没多大想法。确切地说,遇上这么一个能让辰启宗这种庞然大物倾尽全力哺育的灵兽卵,他一个小小元婴还是有多远避多远吧。
当然,现在这事情找上门来了,他也不至于矫情兮兮地非要拒绝就是。
班岚和迤墨离开辰启宗,寥寥数日,落仙镇就是一片风起云涌。
先是辰启宗闭门商议两日,然后就放出消息,表示这一届弟子很优秀,把人都夸了一通,随即又表态道:按理说呢,这么优秀的一批弟子中,有六位是有资格进入宗门的;但是呢,现在的宗门处在特殊时期,本意不欲招收新弟子,因此才会将考核难度提高。考核结束后,他们看着这几位优秀的弟子,于心不忍,唯恐人家一蹶不振,因此又特地出来声明,新弟子假如要在这特殊时期里加入宗门,那么就要做好随时为宗门道义而死的准备;当然宗门一旦收了新弟子,就会好生护着,只要宗门一日尚在,就会护着新弟子一日,坚决不抛弃不放弃。
一番感人肺腑言辞恳切的话语,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该清楚的说清楚了,该模糊的就还是糊着。辰启宗又紧接着说了个章程,让那六位有资格的弟子自行决定是加入宗门还是拿些灵药法器作为补偿走人,详情可以定个时间各自进峰面谈。
辰启宗真的是千年难得出声说什么大事,现在他们言辞间都透出一股“事态严峻”的味道,整个落仙镇就是一片哗然。
落仙镇常年往来无数形形色色的修士,都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对目前外界的魔气上涌事件也不是没有了解。只不过落仙镇常年受辰启宗庇护,镇中也有隶属于辰启宗的执法队维持秩序不见松懈,因此,外界的风雨飘摇在落仙镇的居民看来,距离他们还是有些遥远的。
现在辰启宗透露了这么点意思,原本可能会引起居民慌乱,却因为执法队常年的铁血沉稳、往来修士的见多识广以及辰启宗的信念撑着,非但没有乱起来,反而迅速进入了快节奏的戒备阶段;各个家军的操练声日日不绝,就连商会都快马加鞭往镇子里捞灵药法器。
越是在这种时候,搅混水的人越是不能出声;因为居民的情绪冷静,判断力也会较平时高上去许多,这时候要是捣乱,那便是司马昭之心……当街朗读。
班岚经手的消息也如雪花翻飞般的又多又杂,很快落仙镇中的聆风阁就靠着自己完善的体系,把那些暗地里的消息买卖给压了下去;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辰启宗的帮助。
“今天第几个了?”迤墨软塌塌地黏在班岚怀里,手里揪着他一缕乌黑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问道。房间里设了隔音禁制,但迤墨毕竟是个从金丹期回落下来的修士,房顶上的人刚落脚,他就察觉到了;只是没多一会儿,这不速之客就被守在外头的聆风阁侍卫和辰启宗执法队队员给解决了。
“第四个吧。”班岚抬起手,揉着迤墨的发顶。昏黄的光线下,敞开的前襟随着手臂抬起的动作扯得更开了点,结实的胸肌被光线勾勒出明显的沟壑,迤墨枕着班岚的肩颈,垂眸看了两眼,就忍不住把手伸进了衣衫底下,去摸索那身光滑紧实的皮肉。
班岚与迤墨从辰启宗出来不多时,便已经互通了心意;只不过由于迤墨修为回落,班岚也不敢折腾他,目前也就只能亲亲摸摸,吃不了。
相拥而眠的夜晚是舒适的,时间过得也快;可这前提是两人没有被接二连三的不速之客打断睡眠。班岚的聆风阁在这落仙镇中拔地而起,多少挡了些别人的财路,这便有不少人沉不住气要来刺杀他;与此同时,那些在搅混水之前就被辰启宗堵住了嘴的苍蝇,也把班岚这儿当成了一个突破点,毕竟新来驻扎的人总是要比老油条地头蛇好对付。
“他们对你究竟是有什么误解。”迤墨嘟嘟哝哝地打了个呵欠,手指不安分地去拨弄班岚胸前的豆豆,“这么几天都不消停。”
班岚忍了忍,抬手按住迤墨的手腕,眸色渐深:“他们有什么误解我不管……倒是小少爷,您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迤墨炼体状态下入睡很快,可是一晚上被刺客惊醒四次,次次醒了就没轻没重地在他身上点火。而班岚晚上都机警着呢,睡眠浅,更别提身上的火起起落落没个停顿的,他倒觉得这小少爷比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刺客磨人得多。
迤墨微微一僵。他枕着班岚的肩颈,侧躺在班岚怀里被他半拥着;屈起来的腿压在班岚身上,稍微往上挪挪就能碰到那顶帐篷。
垂眸看一眼半遮半掩的腹肌和存在感堪称嚣张的帐篷,迤墨手腕翻转,从班岚掌心脱开些许,手指抠了抠班岚的掌心。他曲腿顶顶那个帐篷,然后小声道:“花见哥哥,我帮帮你?”
班岚:“……”
班岚狠狠地按着迤墨的脑袋往自己肩窝扣,嘴里低咒了一声,然后没好气道:“帮什么帮……小少爷炼体就要多睡觉。”
迤墨猝不及防被闷了一脸,反应过来便哧哧地笑出了声:“若是把花见哥哥憋坏了,那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以后补回来就是了,收两倍的利息。”班岚垂头亲一口迤墨的发心,忽略了“憋坏”的假设。
……
隔了约莫半个月,辰启宗与那六个弟子的事情总算是定了下来。
六名弟子,四名选择了另择门派;而两名有资格进入内门的,倒是坚决留了下来,一名进入摘星阁,一名进入明文楼。
摘星阁是主卜卦的,窥探天机的那种,有合适天赋的修士极少,因此也是辰启宗三十六峰中人数最少的一峰。但是正因为如此,摘星阁作为能在辰启宗中独设一峰的派系,在整个修真界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内门弟子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能够进入摘星阁内门的天才,拥有卜卦问天的天赋的修士,对修真界未来的发展动向有着比谁都明锐的嗅觉,说什么都不会放弃进入摘星阁的机会。
至于明文楼,这更是一个奇葩的峰,人数是辰启宗三十六峰中第二少的峰。
原因则是这明文楼的修士,是以文字入道的。写字能写出名堂来,甚至以文字引发异象、击退千军万马的,能有多少人?特地有个明文楼作为单独一峰的宗门,也就辰启宗一个像样的了。
……另外,明文楼出奇葩,尤其是一根筋的奇葩。谁也不道那新弟子的脑回路是怎样的,总之他就是哭着喊着要进宗,原话是:“若让我进宗,我便是随时为宗门而死罢了;如若宗门不愿收我,那今日便是我的死期!”
班岚闻言后直咋舌,面对把这话说得活灵活现的藏于昀,表情一言难尽。
辰启宗近日来与班岚交流不少,定下了五日后去瞧瞧那灵兽卵;现在班岚与迤墨正在藏于昀的峰上忙里偷闲地喝茶,结果就听藏于昀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趣闻。
“我瞧于昀兄也爱字得很,”班岚指了指峰上遍地开花的字迹,促狭地笑笑,“怎的当初没进明文楼,而来了藏剑峰?”
藏于昀一噎,登时翻着白眼说不出话来。
倒是藏于昀的兄长藏于晖笑了,拍着自家胞弟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老底:“这小子倒是想,可惜明文楼峰主见到他就气,说是明文楼就是一个人都没有也不收他。”
“花阁主可以瞧瞧,舍弟刻的这些字中,除了人名、宗门、三十六峰就是那些个规矩明细,没有半句诗词歌赋。”藏于晖笑着摇头道,“因为明文楼实在瞧不上舍弟的……文采。”
藏于昀闻言,气鼓鼓地嘟哝道:“我也是有得意之作的好不好。”
藏于晖笑眯眯地怂恿他:“念来听听?”
“……”藏于昀顿了顿,磕磕巴巴道,“我、我在山上练剑法,惊掉鸡毛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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