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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贵女和夫人们面面相觑,御花园一时内静得出奇。
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儿,那不就是刚寻回来的丹虞郡主?
那和明璎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一向以娴淑柔美著称,此刻却脸色冷肃,嘴角紧紧绷着。跟在她身后的大宫女谷雨也冷冷出声道:“见了皇后娘娘和郡主殿下,还不赶快行礼!”
明家的养女明璎就是丹虞郡主!
如同一道惊雷落下,女眷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诺诺地跪下见礼。
明璎也跟着要跪,却被皇后娘娘伸手止住,语气都和缓了几分,“明璎,你是自家人,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中宫皇后是天下万民之母,在众人面前称她为“自家人”,这便是明明白白的回护,是要替她撑腰立威的意思。明璎心中会意,屈膝问了声安,便安安分分地退身立在一旁。
皇后迟迟没有喊平身,女眷们皆敛息静气,无人敢抬起首来。
过了许久,才听见皇后缓缓道:“今日是重阳佳节,本宫便不治你们以下犯上、对郡主无礼之罪。若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
声音虽然轻缓,却如重锤敲在众人心上。虽然没有点出名姓,然而影射的是谁,大家心中却都清楚。
一个是千尊万贵的天家郡主,一个是京兆尹的女儿,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刚才跟着出言议论明璎的贵女们肠子都要悔青了,生怕自己在皇后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恨恨地看了董玟一眼,跟众女眷们齐声谢恩。
“谢皇后娘娘!”
“都平身吧,”皇后淡淡道,“飞霜殿内已经摆好了宴席,诸位赏毕了花,便可前去用膳了。”
皇后娘娘说完便带着一众宫人转身离去,留下的女眷们也再提不起兴致赏菊,都陆陆续续向飞霜殿的方向去了。
只是这一回,董玟和明珠身边人烟冷清,而试图同明璎搭话的贵女却多了起来。
明璎没同她们过于亲密,也没冷着她们,笑着一一应付过去,丝毫瞧不出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
这倒让贵女们有些自惭和羞愧,言谈间也多了些殷勤。
多交一个朋友,总好过多树一个敌人。
眼瞧着刚才拥簇着她们的人都转去追捧明璎,董玟气得跺了跺脚,呸了一声骂道:“郡主又有什么了不起,真是小人得志!”
明珠却神情恍惚着,没有回话。尖尖的指甲掐在掌心里,她却像觉不出痛似的,依旧将拳头攥得死紧。
怎么可能?!
明璎不是个不知从哪儿抱来的野种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什么丹虞郡主?!
看着她站在皇后身边高高在上的模样,一股巨大的恨意从心头升起,明珠突然想到了那个道士说过的话。
“真凤假凰,造化弄人。”
明珠咬紧了银牙,眼底写满了不甘。
……明明她才是真凤,她才是被明璎夺走了一切的人,凭什么却事事都要被明璎踩上一头!
“明珠,明珠?你怎么不说话?”
听见身边董玟的呼唤,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转变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浅笑。
“没什么,我只是太吃惊了。真没想到,大姐姐竟然就是丹虞郡主。你方才跟她说那样的话,她不会生气吧?”
这话表面上是替董玟忧心,实际上却暗地里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董玟虽然心直口快,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明珠,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要不是为了给你出头,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明珠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董玟,“对不起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也不能那样说郡主啊,无论如何,她毕竟曾经是我的大姐姐……”
与明珠手帕之交的几个贵女也都跟着附和,“明珠说得没错,董大小姐,方才的确是你太冲动了。”
董玟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这才明白了什么叫作人情凉薄。
她原本和明璎井水不犯河水,一切都是因为明珠从中撺掇,才使得她对明璎有了那么大的敌意。
眼下见到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竟然把过错全部推到她身上?
董玟冷笑了一声,“说得好!明珠,算本姑娘看错了你!”语罢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她算是彻底看清了一个人,就连明珠红着眼眶在身后喊了她几声,她也没回过头。
……
此时此刻,飞霜殿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宫中的宴席,菜式虽然多而花哨,却没有几人是一心一意忙着吃的。京城有头有脸的门户都在这里,夫人们自然是赶紧趁此机会给自己家的小辈物色一门好亲事。
明璎和婵娟才刚刚踏进殿门,就有好几位贵夫人围了上来,热络地同她攀谈。
然而,她们之中大多数要么是好奇她被认回的内情,要么就是想做个样子让皇后娘娘看,不住地嘘寒问暖献殷勤。更有甚者,是想将自家的儿子荐给明璎,把随身的小像从荷包里摸出来给明璎看。
明璎哭笑不得,连连拒绝,但夫人们又不像小姐们那样好应付,一时间左支右绌,竟然显得有几分狼狈。
好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郡主殿下,来这边坐吧。”
明璎循声看去,只见那说话的美妇人朱唇玉面,皓齿青蛾,举手投足间带着说不出的韵味,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刚巧她的位置在宫殿上首,明璎便借机从旁边喋喋不休的夫人处抽了身,提着裙摆在她身旁落座下来。
那美妇人朝她轻轻颔了个首,如春风拂面般和煦。
“武安侯夫人。”
明璎这才恍然大悟。她第一眼就觉着这美妇的眉眼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原来竟是谢霄的母亲。
武安侯夫人性子温柔,这点倒是和谢霄迥然不同。
想到这,明璎忍不住翘起唇角笑了起来。
“前些日子,霄儿从宫中回来后,便常常提起你。”武安侯夫人笑道,“我原本还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他如此惦记,如今一看,却是明白了。”
她的语气恬淡,明璎却莫名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夫人谬赞了。那日我去向太后请安,只是碰巧见过世子一面而已。”
“郡主不必自谦。”
侯夫人动作轻柔地拈起一小杯玫瑰酒,沾了沾唇,嘴角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霄儿这孩子从小顽皮,我和侯爷没少为他操心,让郡主见笑了。”
两人攀谈了几句,明璎对武安侯府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这时命妇和贵女们基本已经坐齐,皇后娘娘也从屏风后款款走出,在侍女的搀扶下落座在最上首。
殿内的嘈杂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殿前,知道重阳大典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
皇上设宴款待群臣的保和殿,与皇后设宴款待命妇贵女的飞霜殿相对,两殿之间隔着一块梨花台,平日里做观戏、欣赏歌舞之用,眼下便是各位儿郎和姑娘们大展身手的地方。
下人们早已经备齐了各项比赛所需的用品,宫中女官身穿锦服、手持锦册,立在旁边监督着比赛的公平,以防有人徇私舞弊。
随着皇上朗声宣布开始,负责评核的考官已经走上台前,面色严肃地晃一晃签筒,从中掉出一只字签。
第一组是“舞”。
世家贵女们学习舞蹈的较少,因而竞争也就不那么激烈。光禄寺卿的嫡女率先上前,怯怯地朝众人行了一礼,跳了一支中规中矩的长袖舞。
紧接着,永安伯之女也落落大方地站出来表演了一支剑舞。她身姿高挑,舞姿飘逸潇洒,虽然宫中不能用剑,她以木剑为替,却也让人眼前一亮。
评核结果出来,果不其然是她拿了头名。
众人连声道着恭喜,永安伯之女也不推辞,笑着同道贺的人回了礼,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第二组的字签也摇了出来,是“琴”。
明璎状似不经意地朝殿内瞟去,果真在席间已经不见了明珠的身影。
董玟倒是坐在角落里,对上明璎看过来的眼神,她冷淡地扭过头,好像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明璎双眉微蹙,若有所思。
此时,“琴”组首位表演的太常寺卿嫡女已经登台。她用琵琶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乐声流畅优美,引来了一阵喝彩。
高门世家总是偏爱这种能彰显风雅和品味的东西,因而贵女中学琴的人不在少数。太常寺卿嫡女刚刚下场,又有一位贵女走上台开始演奏。
弦声此起彼伏,台下的奉承声也不绝于耳。上台的贵女是哪家的小姐,受到众人夸奖时,那家夫人便也觉得与有荣焉。
明璎心不在焉地听着,在第七位贵女结束了表演之后,终于传来女官的声音。
“第八位登台者,尚书府明家嫡女,明珠!”
梨花台上,明珠身穿那件孔雀蓝鸳衾百合裙,款款落座在古琴前。
明璎端坐殿前,举起面前的羊脂玉酒盏,静静一笑。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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