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倾鸾》第9章：谁的试探

    老夫人带着慕容依暖到竹园的时候，老太爷、郭玉儿和慕容倾鸾都已经在那里了，并且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儿子慕容鹏。
    “儿子见过母亲！”慕容鹏在阳光下向老夫人行了跪拜之礼，许久未见，慕容鹏亦是想念母亲的。在旁边，郭玉儿和慕容倾鸾也行了礼。
    老夫人松开握住慕容依暖的手，忙不迭地上前扶起儿子，仔细地打量，“东京的水养人，比我们离开的时候好看多了。若不是身子不适，你留京的这些时候我是不愿走的！你留京才多长时间啊……”
    “母亲！”慕容鹏唤道，“别说这些了！你快些入座，玉儿给你准备的这些，希望你会喜欢。”他也是怕老夫人再说下去，情绪会难以控制。
    “拜见父亲，父亲万安。”慕容依暖行了全礼，款款动作，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时候，戏台后面的鼓声响起，有节奏的带动了气氛，佳人从左边的罗幕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来。佳人出来，板眼声匆匆响起。两只水袖抛起又捏住，在台上兜了一圈，凝着眼眸顾着左右。
    这是枫叶行。佳人等候才子上京赶考，正逢秋日，在枫叶树下，被落下的枫叶洒了一身……
    “枫叶行了，顾此唉一句。花开花落，弹指一挥间。独步红尘，不思将相侯！”佳人枉自叹息，青衣袖一摆，翩翩离去。
    板眼声又起，这次轻快了许多。少顷，便听到：“佳人呀，相思意寄相思豆。少年呀，一心功成又名就。若问其何故，金榜题名墨尚新……”一面响起声音，一面看到一人走出来。
    慕容倾鸾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是方才在戏台子后与她对视的人。方才离得远，未能把他看清，这会儿却是抹着油，更看不清楚，只是一双眼睛未免太过引人注意。
    那人一双凤眼，灵动的双眸仿佛游龙灵眸初启，欲将这世间万物洞悉。唇皓齿白，唱词时灵动的声音犹如空谷传响，在耳边转了几转，才慢慢的融进脑海中。
    那人虽然唱着戏，但仍旧有足够的精力应付来自台下慕容倾鸾的目光——他冷冷的瞥了一眼，继续着他的声音。
    女戏子垂眸感伤，唱道：“公子呀，他日金榜题名，可会迎我为妻！公子呀，怎奈日夜漫长，公子去来无返！公子呀，春雨春风等闲度，奴家亦已为人妻！”
    慕容倾鸾一手倚着桌角，听着戏台的戏曲，品尝着雨笙递来的糕点。忽然，她将进入口中的糕点吐了出来，皱着眉头将手上的糕点放到桌上。因为碍着这个场合，她的动作很轻，饶是坐在旁边的郭玉儿也没有察觉。桌上的糕点赫然是洒了杏仁片的糯米糍，杏仁片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入口便可尝出味道。故而仅仅入口，她便感到脑袋如水开般的发热，杏仁味道令她浑身不适。
    雨笙眸光闪烁，似有水光蓄起。她亦是不敢耽搁，忙把茶水递给慕容倾鸾。
    按身份排位置，慕容依暖就坐在慕容倾鸾的后方，因而注意到了慕容倾鸾的动作。似因为过于担心，起身惊道：“姐姐，您怎么了？”
    慕容倾鸾眸光冷了冷，面上不动声色地回道：“无事！”
    然而不知道是雨笙的动作太慢，还是慕容依暖的速度太快，令也叫她看到了桌上的残物。只听慕容依暖呼道：“厨房怎的送了这种点心上来？莫不是不知道姐姐不能吃杏仁？”
    原先不知道何事的人，也因为她的话而看向慕容倾鸾。郭玉儿起身看了仔细，皱眉道：“厨房怎么做事了？连大小姐的事儿都敢怠慢！把主事的给叫……”
    慕容倾鸾忽然打断了郭玉儿的话：“母亲，无需多事的！”说着，她看向戏台，那儿，戏声未停。
    “怎么可以？厨房这般做事，究竟可恶！”慕容依暖皱眉，仿佛是她受了委屈。
    慕容倾鸾瞥向她，并无不悦，只是声音清冷了几分，“胡闹！厨房亦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做点心照顾着祖母，忽视我亦是有的。厨房怀着这样孝敬的心思，莫不是还要去责怪他们？母亲！委实没有必要追究厨房的责任，今儿个可是祖父祖母回来的日子。”
    “罢了！”这回说话的是慕容鹏，“倾鸾说得在理，毕竟是父亲母亲回府的日子，厨房依你的话多加照顾父亲母亲，或许是因此忽视了女儿。好在女儿没有出事，就不必追究什么了。”
    郭玉儿蹙眉沉默着，在慕容倾鸾安慰的笑中慢慢坐回去。慕容倾鸾再看向戏台，只听见戏声看见戏影，这内容却没有映在脑中。
    慕容倾鸾的院子院正门挂有一匾，题字曰：如云院。其名来源乃是屈子的《湘夫人》，其中云：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如云院”三字乃是慕容鹏亲笔题上去的，而这三字的来源，是慕容倾鸾五岁时自己说的。当时她便站在慕容鹏面前，奶声奶气地说出：“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郑风》亦有‘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如云二字，不妨便作女儿院名罢。”
    此时，如云院中——
    慕容倾鸾正捧着本书，倚着架子，轻松的看着旧书。
    她的两个贴身侍女，本是一等的侍女就跪在一侧。气氛分明压抑到了极点，但是慕容倾鸾仿佛不自知似的，手上捧着书脸上没有丝毫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侍女猫着腰走了进来，贸然闯进这般压抑的房间，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看到雨笙和雨希二人一动不动地跪着，她愈发惶然，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晚膳已备好了，夫人让您过去正厅。”
    慕容倾鸾被打扰地抬头，放下书，点了点头，看也不看跪着的两人，“走吧，去内室替我取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