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倾鸾》第4章：空空如也

    雨笙从未见过慕容倾鸾背上有过任何伤疤，所以她为慕容倾鸾更衣时见到其背上不少伤疤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小姐……您背上……”雨笙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她从对方的背后看着，许多不该出现在对方身上的伤痕显得那般触目惊心，“好多伤！”
    慕容倾鸾皱了皱眉，低声开口：“你出去罢！我自己洗。”她还穿着肚兜和亵裤，说着就走向浴池。
    雨笙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惹怒了慕容倾鸾，本想求情，却看慕容倾鸾已经径直走向浴池。雨笙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小姐，奴婢伺候您吧。”
    “不必！”慕容倾鸾猛的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
    雨笙觉得她那一眼冰冷冷的。从未见过慕容倾鸾那样的表情，以至于雨笙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出去！”慕容倾鸾又冷声道。
    雨笙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院子里，耳边是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慕容倾鸾从背后解开肚兜，她捏着绣有芍药的肚兜，欲从脖颈处拿出，然而只捏着肚兜，她便感到奇怪。她拿着肚兜远了些，接着烛火，肚兜中间有些硬，在烛火前显出四四方方的黑影——肚兜里夹着东西。
    慕容倾鸾看着从肚兜里取出的纸张，只有一页，纸上仍有墨香。似乎是她知道自己会得失魂症，所以将一些事情记录下来。
    纸上写着：
    若看到这内容，说明你已顶着慕容倾鸾的身份在将军府中。慕容倾鸾已亡，而你为保命，如今应是得了失魂症。勿忘，太子只肖你的身手为他做事，而太子妃亦是谋你性命的人。若幸运，必要将太子推下此位，没有锦年，他也无法坐上太子之位，莫要手下留情。锦年，是你自己走到如今这般境界，尚有一命苟存，定不能让太子如愿以偿。
    慕容倾鸾眯了眯眼，将自己沉入水中，纸张飘落在地。
    她是锦年？只是顶替了慕容倾鸾的身份吗？
    可是，锦年是谁？
    在浴池中只能见到青丝的身影晃了晃，慕容倾鸾忽然出水，披上衣裳，捡起地上的纸走向烛火。明晃晃的火焰如狰狞的兽张开大口吞噬了送上来的纸，少顷，只有一块破裂的灰烬落在地上……落地无声。
    空空如也，慕容倾鸾望着晴朗天空中闪烁的星，冷月一座圆盘镶在深色的空中，她只觉得心中缺了一角，想借着空中的银盘抓住记忆深处的那个角落，却疼得心如刀绞，叫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尚有一命苟存，定不能让太子如愿以偿。”
    能写出这话来，想必太子把她伤得很深吧。慕容倾鸾垂下眼眸，至于太子如何伤她，她是如何也想不起来。
    或许，这个时候得了失魂症还是好的。
    雨笙抱着大氅轻轻走到慕容倾鸾身后，不自觉的覆上一股小心翼翼来，“小姐，夜里凉，您披上吧。”
    慕容倾鸾没有动，依旧是倚着柱子，将身体一部分重量放在柱子上。雨笙等了会，轻手轻脚地将大氅披在慕容倾鸾身上。
    “你叫雨笙？”
    慕容倾鸾紧了紧大氅，侧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女孩应该十五六了，梳着双丫簪，一身深色的衣裳使她看上去颇为沉稳。
    雨笙一愣，心里猛的想起对方的失魂症，不敢耽误，忙福来一礼，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雨笙。”
    慕容倾鸾轻轻颔首，倒也没再说什么。
    入了夜便凉，慕容倾鸾慢慢觉得夜寒得彻骨，不得不回房去了。雨笙点上了火炉，屋里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饶是如此，慕容倾鸾还是抱着一袭被褥，坐在铺了暖被的石榻上，看着要雨笙给她找来的话本。
    却说李家当家好赌博，与人借钱直道家中有女十三，李家女将要被村中里正纳为小妾，而那里正比李家女大了四十春秋，李家妇人不忍女儿受苦，连夜带女儿逃走，李家带人追捕，李家女不见踪影，倒是李家妇人以死明志。
    话本上写道：“世间百态，莫不是唯有母爱方是纯净之情？”
    慕容倾鸾盯着话本上的字，微不可闻的启唇：“娘……娘亲……”
    不知为何，只觉得这称谓很是奇异，从她口中说出来，更是如此。
    桌案上烛火轻轻烁动，青丝垂在额前，阴影打在手中的话本上，房内只有何人轻声的呢喃。
    翌日，慕容倾鸾睡醒天才破晓，扶额吓榻，雨笙便有所感应地进了房，“小姐，你怎的这么早起来？”
    慕容倾鸾摇了摇头，并未回应。她已是睡到自己醒来，又不知怎会这么早醒来，着实不知该如何回应雨笙。
    郭玉儿一早来到慕容倾鸾的院子，也就让人将早膳拿到这儿来。这边刚用过早膳，管家便来禀太医来了。
    太医仍旧是为了来给慕容倾鸾请脉，太医并未料到慕容倾鸾会恢复得这么快，请脉时太医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本有笑颜，忽然就蹙起眉心。
    郭玉儿见此，忽感不安，“太医，小女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是有何不妥？”
    太医不知为何愣了愣，摇头又摆手，“无碍！小姐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顿了顿又道：“夫人且放心，只需按时服药，小姐的身子会全然恢复的。”
    太医口中虽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觉得奇怪：慕容倾鸾一个千金小姐，怎会有习武之人有的内功的脉象呢？太医偷偷瞧了慕容倾鸾一眼，明眸皓齿的模样，怎会是习武之人？定是哪里出错了！这般想着，太医向郭玉儿告了辞。
    慕容倾鸾看着太医退出去，将目光放在郭玉儿身上，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娘亲……”
    郭玉儿没有犹豫的就对她笑，走到床榻边坐下，揽住慕容倾鸾的肩，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顿，“倾鸾，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