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长安月下》第四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110章

    第110章
    一路狂奔,杨冠一把推开木门,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出云满头大汗躺在床榻,大口喘着粗气。
    “柳太医,女医官,快!”来不及嘘寒问暖,杨冠扯过柳太医衣袖,几乎是推着柳太医来到床榻。
    在太医摸脉诊断间歇,杨冠才瞪着哀愁的双眼望着床榻里那个无助的生命。满脸水泽,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前额缕缕被浸湿的青丝无力的耷拉在主人面颊。杨冠蹲在出云身边,“会好的,没事,放轻松些,柳太医已经来了,他可是皇宫医术最好的太医。没事,会好起来的!”伸出颤抖的手指拂去她零乱如麻的发丝,貌似在安慰产妇,可声线中带着无法控制的颤音,显得那样无说服力。
    柳太医一阵诊脉,眉头越皱越紧,再与女医官一阵窸窣交流,女医官越听神情越凝重。医官伸手在出云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一阵摸索。未发一言,只与杨冠一个眼神交流,便退出了内室。
    两位医者伫立在庭院那棵毫无生气的垂柳下,柳太医带着难言的苦涩作揖道:“娘娘,公主现在的情形太不好定夺,老臣实在无法做更多保证啊!”柳太医说完,噗通跪在树下,很是为难。
    “有话直说!”杨冠盯着二人,心阵阵发紧。
    女医官跨进一步,轻声道:“公主现在脉象絮乱,气息极为不稳,精力都已耗尽,更糟糕的是那腹中,那腹中.......”医官紧皱眉头,咬着嘴唇似有一番挣扎,片刻继续道:“经过一番诊断,臣没有摸着肚中胎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女医官几乎快落泪,显得那样手足无措。
    这句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杨冠头上,惊得她一个后退,不敢置信的哆嗦道:“何谓没有摸到胎动?一点反应没有是意思?”
    医官伏在地上,双肩颤抖着,不敢再多言语。
    “你是说肚中孩子没了?”杨冠蹲在地上,抓住女医官的肩,透着哭腔轻声问道。
    “没有胎动,对外界没有一丝回应!还不知胎死腹中多少时辰了!”医官连连磕头,仿佛导致这样局面的人是自己。
    “那现在要如何是好?”没有时间哀伤痛哭,杨冠抓着医官急迫问道。
    “胎死腹中对产妇是致命打击。婴孩不能自行挣脱产道,全靠外界拉拽才能产出。如若拉拽力道过猛,或者产妇虚脱无力,都会造成一尸两命。”女医官解释道。
    “我知道二位都是宫中最有经验的医者,二位定能想出万全之策,救回公主一命!”杨冠抓着医官双肩,极尽哀求道。
    “啊——〃` !”一声惨叫,三人都从悲痛中惊醒。迅速跑进内室,查看详情。柳太医与女医官一番简单交流,柳太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开始施灸。而医官一边挽起衣袖,一边吩咐道:“打热水,洗手!将火升旺一些,让室内暖和起来!”
    小丫头急急端来铜盆,医官仔细洗涤干净,掀开锦被一通查看,再吩咐道:“娘娘还是先行回避,毕竟这里娘娘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此时的杨冠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学生,点着头积极退出内室。
    伫立在木门外,听着内室一阵阵撕心裂肺,杨冠来回踱着脚步,紧拽着双手捂在胸口,心跟着抽动到生疼。
    “吱嘎”庭院门开启,转过身来,瞧见冷凌一脸的李世民拉拽着一个瘦长身影大步跨入院来。渐渐走进,被像小鸡样生生拽来的居然是个低垂着光头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全身瑟瑟发抖,瘦削萧条的身影显得很是可怜。
    “抬起头来!”李世民一声呵斥,惊得那小和尚双肩一阵抖动。
    他逐渐抬起头来,借着行廊灯笼昏黄光线,杨冠细细瞧着这个陌生人,究竟是谁?李世民会如此愤怒?抓他来又起什么作用?杨冠望着那人抬起的眼眸,惊得直拿手捂住惊恐的双唇,大滴大滴的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蔺佳?是蔺佳?”杨冠不可思议的瞧着那小和尚,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才几日不见,他居然遁入空门?理由呢?为避免担负责任?是他自愿,还是有人胁迫?如若是胁迫,是谁?李世民吗?为何要胁迫他?做了和尚,那今后的出云怎么办?
    杨冠不愿再往下想,更没有时间与那小子算账。现在,她没有时间听他解释,她转过身,大步跨入内室,冲进撕心裂肺的声海中。
    微微推醒神智有些不太清醒的出云,杨冠耳语道:“出云,他来啦!蔺佳来啦!”说着,泪已经夺眶而出。
    本紧闭着双眼的出云,听这句期盼话,微微煽动睫毛,沉重的眼皮轻微睁开一条缝,嘴唇有一丝颤动。杨冠见着她有一丝反应,连忙侧耳倾听她嘴里那一丝气息。
    “什么?听不清啊!”良久都未听清她说的话语,杨冠焦急的望着床榻前的女医官。
    “不行了!失血过多,根本没有办法取出胎儿!取与不取都是一样的结果。”女医官喘着气,低垂下头,额前那缕发丝还在淌着汗滴。
    顺着医官眼望去,床尾被单上浸满鲜血,一大片一大片,犹如盛开在床单上的巨大娇艳牡丹花。那依然高高隆起的肚子,似乎是块要人命的巨大石头,压在出云身上,永世不得翻身。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这一切让杨冠始料不及,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本是无尚尊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堂堂一国公主,她本来会有一段美满幸福的婚姻,她本应该在一床锦被和无数稳婆御医悉心照料下生产,她本应有一位含她在嘴怕化了,捧她在手心怕摔了的深情驸马。她本应生下无数可爱活泼的孩儿,有儿女承欢膝下,更在百年之后,在无数子孙围绕下,闭上双眼,安然离世。如何会成现在这般凄厉场景,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如何会是这样悲惨死去?
    “出云,你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杨冠重重拭干脸颊泪痕,对着出云耳语:“我这就唤他进来!你一定要等着!”杨冠猛然站起身来,准备夺门而出。
    却那只纤细的手臂抓住她裙衫衣角,如同使出最后一丝气力,艰难说道:“别!别!”
    杨冠蹲下侧耳聆听,她只能轻缓答道:“都是我的执念,怨不得其他人。不要为难他!”
    杨冠侧过满面水泽的脸,望着那快要被死神带走的虚弱灵魂,捧起已经开始变凉的脸庞,说道:“见见吧,就算是老朋友,也是应该的!”
    杨冠艰难起身,强忍着绞痛的心,大开木门,强抓住小和尚衣袖直往内室领。
    “.~公主?公主!”女医官轻推紧闭双眼的那个人,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公主?”医官带着哭腔,有些不太敢相信。
    跑到床榻的杨冠拽着那小和尚,极度哀求道:“去啊!快去!”
    小和尚双肩哆嗦着行到床榻边,吓得直发抖的双手抱起早已瘫软在棉被中的那张苍白脸,颤抖着声线直呼唤沉睡的人。老半天没有一丝反应。男子紧紧抱起她来,口口声声却都是“对不起!”。
    许久,紧闭双眸的女子总算睁开一条缝,艰难伸出枯槁手,拂去男子脸颊泪痕,而嘴角却扬起一条心满意足的弧线,虚弱一句道:“如何将自己搞成这样?这都不是你的错,我都不怪你,如何将自己搞成这样?”
    蔺佳抓住她快要散落的手,紧握在手心,嘴唇只能煽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许久,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也算父子第一次相见,更是最后的见面。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照顾好他!”出云轻缓一声,一滴热泪滚落。
    “是我对不起,对不起你和孩子!我该死!”蔺佳极尽哀嚎,悔恨又悲痛欲绝的泪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站在床榻外的杨冠瞧着即将阴阳隔离的那双人,眼泪早已模糊双眼。一把大手拢过悲痛欲(好李好)绝的人,杨冠再也忍不住,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佳佳,我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了!”出云喘着粗气,断断续续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渐渐闭上双眸,抚摸爱人的手缓缓耷拉下来,永远沉睡在另一处世界。
    ......
    要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我只有频频回首,像飞蛾扑火,可以不计后果,可以无需理由。频频回头,期待你的温柔以待,一次次期盼着与你长相守。次次挫败,次次寻觅,我累了,只想停靠在你怀中,哪怕永远诀别。如果永远的诀别,能住进你心中,我希望这辈子不再醒来。
    出云永远没再醒来,她的生命如奔向大海的涓涓细流,永不复还。而她的爱情也是永恒,也是稍纵即逝。永恒的是她的爱情已经悄悄爬进了某人的心房,如滋生的藤蔓,一辈子缠绕在那男子心中,不得释怀。纵然他诵经念佛千百遍,那段过往也不可能挥之而去。稍纵即逝,却如蔺佳现在的悔恨,人在脆弱的生命面前,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回顾第一次的相见,仿佛就在昨日,时间却是流沙的匆匆,稍纵就会从指间流逝殆尽。错过就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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