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长安月下》第四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杨冠就匆匆赶往织造司衙。那里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宫人们忙碌异常,却又井然有序,分工明确。
    再翻开那卷散发着珍珠淡紫光芒的高丽彩丝,杨冠有些爱不释手了。“究竟是何高人能发明出这样可人儿的丝绸呢?”
    行走在蚕房,看看来自各地的蚕,有浑圆一团的,有修长苗条的,形态各异,各不相同。但如何能造出大唐独一无二的蚕丝呢?如若我们也能造出不一般的彩丝,今年春天才有可能扭转局势啊!“这个高丽,织造人才济济,确实不容小觑!”茫然坐在蚕房窗棂旁,捶打着双腿,长叹口气。
    忽,一双金丝龙纹云靴立于自己眼前。杨冠缓缓抬眼看去,那几日不见的人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
    “听灵芝说你在这里,果然!”他缓缓蹲下,双手扶住杨冠膝盖,带着如清晨红日般温暖的笑意。
    “我,我想回翠微别院一趟。”杨冠犹豫片刻,怯怯望着他,声音中带着征求的口吻。
    本以为他会疾言厉色,严肃至极,但他却回报一个更加温润的笑容,道:“是回去找这个?”摊开手掌,一颗粉嫩的蚕茧立于掌心,在清晨阳光中,散发如玉光彩。“当时就甚是奇怪,为何那年结出的蚕茧会有颜色,而昨日听皇后说起因高丽彩丝冲击市场,你在此受理织造一事,想着你应该需要这个。”
    杨冠瞪大眼睛,将蚕茧拾在指尖,惊诧问道:“你怎么会有?什么时候拿走的?”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你离开长安后,就从簸箕里随意挑了一颗,装在这里面。”他从腰间取下金丝云纹织锦香囊。杨冠摸着那刺绣精美的丝缎香囊,有种难以控制的苦涩情愫涌上喉头。
    “这个香囊我要了。”她既固执又有些霸道,一把扯过香囊,不再多言语。
    他先是怔怔盯着她,不知为何独独对个香囊情有独钟。随即长叹一声:“如若这里能让你释怀,暂时忘却烦恼事,我允许。但不可太过操劳,身体最是重要!”他把手伸向她头的方向,欲抚摸青丝缕缕,奈何还是一个冰冷的起身,无声无息走出蚕房。
    举起那颗樱粉的彩丝,杨冠还能嗅出围裹在茧上的缕缕沉香木味道,再把香囊小心翼翼放在怀中,身体一个旋转,沉香木的香味立马飞出,清清淡淡,瞬间圈住整个身体。
    “这般算不算形影不离.「?”杨冠半痴半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现在打定主意,重抄旧业。她几乎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与司官一道开始将种类众多的蚕拿来实验,又命人寻遍长安所有种类海棠花进行喂食,逐一观察,挨个尝试,详细记录。
    一直奋战到初春,总算有了结果。依次排查,似乎只有一种楚地来的矐蚕能吃桑叶以外的东西。但各种海棠花瓣也只有垂丝海棠它能接受。而现在除了耕耘饲养,结果只有耐心等待,等到吐丝造房的那一天。
    还在蚕茧房忙碌的杨冠被一把扯出暖房。这才发现是灵芝带着一脸责备与无奈:“娘娘,您看看,外面都胜春一片,难道这般春意盎然还窝在房中,做这些无趣之事?”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往花园奔去。
    淡黄的阳光轻洒在身上,没有夏日的灼热,没有秋日的悲艳,更没有冬日的感伤。温柔的抚摸着心中那小小梦想,忘却“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承若,抛开“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惆怅,脱去“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桀骜华裳。春天,我是否也该沉浸在这段短暂的希望里?
    杨冠抚摸起如烟青柳,拉着恪儿的小手,缓行在御花园中,不觉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春,已经悄然而至,即将悄无声息翩翩而去。大好时光,怎能为逃避而错过?
    立于通幽小径,闻着一路清雅花香,心中层云顿生,舒畅不少。在路的拐角处,却瞧见一烟粉樱花纱裙女子,头梳彩云逐月发饰,摇着轻络小扇,大腹便便行在大道中。旁边侍女只唤一声:“阴妃娘娘,当心些!”
    不用猜,杨冠知道所见之人原来却是泾北阴氏,紧紧攥住恪儿的手,随即一个转身,从石山背后悄然避开。除了避开,杨冠现在还能怎样?她实在想不出,对于宫中妃嫔,自己除了回避,何以自处?
    “哟!这是谁呀?”忽在自己眼前又伫立一名女子。但见一身鹅黄缠枝襦裙,女子不知何时立于自己眼前。却那稍稍隆起的小腹,让杨冠不猜也知道,此女子定是戎狄夷男韦氏。
    “这是杨妃娘娘吧!”这女子顾盼神飞,娇唇红润上下打量着杨冠“早听说杨姐姐名,盛传姐姐有双绝世无双的眼睛,却一直未得见,今日真是吾之幸,能窥见真容。”那韦妃远远立在杨冠面前,带着一种不屑的神情道:“姐姐可真是难得出来一回啊!连新年大典您都未出席,这架势端得,都赛过皇后娘娘矣!今日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出来的?”
    杨冠这才认真打量此女子,不过二八好年华,冰肌玉骨,粉妆玉琢,丹凤杏眼,朱唇欲滴。确实是貌若天仙,堪比西子的绝色尤物。“可惜啊!大好年华养在深宫里。”杨冠怅然轻叹口气,低首浅笑,却并不接话,牵起恪儿自顾自提裙走人。
    一路行进,回想刚才一前一后所遇两位嫔妃,杨冠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这个韦妃看来很嚣张啊!”灵芝跟在她身后,担忧一句。
    “额?何以见得?”杨冠一把抱起恪儿,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按理说,她一个后来者,又只是母凭子贵,刚刚晋升淑妃,怎见到贵妃不行屈膝礼的道理?说话还那么嚣张,似乎怪咱们不去新年大典呢!”灵芝很是不服气,牙有些痒痒。
    “你啥时候也做起嚼舌根子营生了?”杨冠瞟眼愤愤然的灵芝,轻笑着圈住恪儿一路小跑。
    这一路的小跑,才发现自己是不是落荒而逃?杨冠不愿提及,更不敢细想。
    站在织造司衙大门前,仿佛一切尘世都可忘却,一切烦恼都可消散。也许这偌大宫里,只这一处才是自己最好归属。她沉沉吐出气,提起衣裙踏上台阶,打定主意,唯有一心扑在织造上才能在这里活下去,活着似乎也有了新的意义。
    现在是蚕开始吐丝结茧的日子。杨冠更如着了魔一般,几乎一整天都待在暖房里,静静观察蚕的动态。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清晨,杨冠一如既往来到蚕房,却看见簸箕里摆放着颗颗如樱粉棉团的小球。瞪大眼看见是新结的蚕茧,粉色的彩茧。“.~成功了?成功啦!”
    她抱着一堆彩茧冲出蚕房,一路欢呼高喊着。织造司衙所有人员都被杨妃娘娘叫喊声惊吓不小。纷纷冲出内室,跑到院落中,驻足观看,啧啧称奇。
    她现在没有心思向他们解释,听他人道贺。她抱起蚕茧,一门心思要告诉某人好消息,在如此值得欢欣鼓舞的场景里,她只愿与一人分享。她迎着风冲出大门,哪怕路途各种异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她才不管,她要跑向两仪殿,欣欣之情一览无遗。
    “娘娘您怎么来啦?这样早!”刘监事立于两仪殿大门,深感意外。
    “找你们皇上啊!”杨冠喘着粗气,几欲提裙跨过门槛。
    “陛下去韦妃娘娘那里了!”刘监事微微垂头,支支吾吾。
    漠然转过身来,杨冠捏紧攥在手掌的彩(了诺的)茧,似有什么刺进心脏,一股生痛从心间窜出,连着背脊神经阵阵发麻。
    这之后,杨冠更不问世事,仿佛把自己活活掩埋在工作中。不仅仅把彩丝立上工作重心,更加紧织锦的完善和研究。并向司官虚心学习蜀锦的制作方法。
    说来也奇怪,这彩丝虽是樱粉,但织出的锦却更加奇特,居然是樱粉云团景象的图案。“粉色的祥云啊!”司官惊讶万分,匍匐在这彩丝上,轻轻抚摸。
    “这样多好,印染两道工序都省了!”杨冠卷上丝料,交于司官之手:“好了,去禀报皇上吧!明日大概就可大量生产!”
    司官看看布料,又甚是不解为何杨妃娘娘不亲自汇报呢?这可是让陛下龙心大悦的事儿啊!却又看杨妃一脸不容置疑,只好悻悻领命。
    看着刺绣房的宫女端着绣花图样从园中走入刺绣房,杨冠几欲上前问问刺绣的问题。
    “怎么今日没瞧见韦妃娘娘?”另一位宫女问道。
    “嗨!别说了,韦妃娘娘啊.......”几欲出口,却小心慎重环顾四周,低声说:“韦娘娘被陛下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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