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皇后》9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识谢娘时 2

    美人院因种着许多美人树而得了这个名字,卫夷光和芙罗两人来着这里,是因为这里偏远,家卫不常过来。今夜的风是挺大的,吹的美人树花瓣飘落下来,不一会儿,落满了地,连这两个小姑娘身上都落得有。
    卫夷光坐在美人树下的石凳上,喝了几口,竟然有些微醺。
    芙罗瞧着她,小声问道:“夷光,你就不打算告诉我,那个叫殊子的人是谁吗?”
    卫夷光淡淡的摇头:“都说了,只是多年前的一个故人罢了。”
    “你都找了他七年了。他很重要吗?”
    “……很重要。”
    自然重要。这个故人,是她七年前身在“沙地”,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唯一的依靠。那一年,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靠在一起取暖,怎么说呢,或许也算是生死之交。但如今,她已经脱离了“沙地”,而他呢?
    “那傅晏呢?这个人是谁?你有时做梦时总会唤出声来。”芙罗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夷光想了片刻,笑道:“不过一个戏本里面的人物罢了,小时候看过,有时做梦总是会梦到。”
    芙罗一笑,也就没问话了。
    良久,芙罗摇了摇倒在桌上喝醉的卫夷光,说道要去趟茅厕,让卫夷光等着她。
    卫夷光只点了点头,随意答应了声。
    芙罗匆匆离去。
    卫夷光站起来,拿着酒瓶再喝了一大口,把喝空的酒瓶放在石桌上,学着今日舞女们教的步子,踉踉跄跄的舞起来。虽是乱舞,穿着还未来得及脱下的舞衣,跳起来倒也是有那么点意思。
    卫夷光甩甩长袖,突然唱到:“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春日深夜,风势较大,吹落了开的正好的乔木花朵。花叶浮动,吹过树枝缝隙摇的好听,倒生出几分空灵来。
    院子里四周寂然,唯有这歌声唱得肆意。一棵花冠盛大的美人乔木下,身穿红衣的女子在月光下舞的毫无章法,风吹动她的长发,脚边的铃铛响的清脆。
    突然,她停下来,就这么站着,低着头,任由风把头发吹乱。随后,她抬起头,扒拉扒拉吹乱的头发,原地跪下,闭眼念道:“若是梦中那个国度是真的,若那个女人真的是我,那我只求,这八年只是一场梦。梦醒什么都没有变,什么人都没有离开。”
    “你活得不如意吗?”头顶蓦然传来一个声音。
    卫夷光一惊,吓得跳了起来,头撞在了那人的下巴。
    卫夷光安抚着受惊的心,酒醒了一大半,摸了摸有些泛疼的头盖骨,看着捂着下巴的华服少年,问道:“你、你是谁?”
    “我?嘶。”少年刚想开口,却弄得下巴更疼,龇牙咧嘴的喊疼。
    卫夷光看了看他,看着不过最多十七八岁,肯定没有二十及冠。再看这少年的穿着,看来非富即贵啊!不好惹不好惹!
    卫夷光只好连忙行礼歉意道:“这位郎君,对不住。我刚刚没瞧见你。”
    那少年缓了缓,揉着下巴,笑道:“无碍。是我把你吓到了。”
    卫夷光在心里呢喃着:算你知趣,懂些理。
    “那我就先走了。”卫夷光连忙想跑。
    可是长袖却被那人抓住,他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夷光皱眉:这是被他看上了,还是他想秋后算账?
    可是跑也跑不了,卫夷光只好转过身子,低头说道:“这位郎君,刚才就当是我的错,我也道了歉,就此别过吧。”
    那人却是更加笑,扯着她的袖子就往石桌旁走,边走边说:“你若觉得是你的错,我也不拦着。算账倒不至于,就请你替我品一品这酒。”
    卫夷光愣住:品酒?
    看着少年倒酒,卫夷光仔细盯着他瞧了瞧:面如冠耳,俊朗十分。一身白色长衣袄,红色的腰带上别着一把羽扇,十分招摇。
    那人倒好了酒,举起,对着卫夷光笑道:“良辰美景,美酒佳人。意境不错。”
    说着便喝了下去,卫夷光见他仰头,立马把酒给倒了。
    那人一双笑眼盯着卫夷光,手指摩挲着玉瓷杯的杯沿,微笑道:“呀。美人糟蹋了美酒可不好。我请人喝酒可不是第一次,可是别人不喝我的酒可就是第一次了。”
    卫夷光吓得浑身一抖,打着哈哈道:“刚刚这杯是敬皇天后土,郎君莫要怪罪。”
    那人只是一笑,没有作答,又喝了一口酒。
    卫夷光心里打着鼓,真想就这么转身离开:可若是真的得罪了这个人,或许生死就在一瞬间。就像那个仅仅只是把水倒在了昭安侯的衣服就被活活打死的小婢女一样,她不小心看到那个死不瞑目的孩子后,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躲,躲不了就应付。
    “你在想什么?”这人打断她的思路。
    “我在想,更深露重的,应该回去了。而且,毕竟男女有别……”卫夷光低着头说道。
    这人皱了皱眉,又问道:“你活的不如意吗?”
    还是那个问题。
    卫夷光听着,心里似乎有些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即使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叫卫夷光,生来便是戴罪之身。她却总觉得这是假话,来到这个地方她是不如意,什么人都是陌生的,即使家人,她不知道可以依靠谁。梦中的世界,梦中的人们,不同与大覃,却叫她熟悉的很。在大覃,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自己知足的。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可是突然被人问到,却没有什么能回答的。
    “谁能是如意的?”卫夷光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给吓到了,随后笑了笑,喝下手中的酒,说道,“没人能活的如意。郎君以为如何?”
    他沉默了,没有回答。
    “我不喜欢这里,什么都不是我想要的,就连名字、身份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一场梦,一场做完便烟消云散的梦。”这酒很烈,一杯下肚足以让卫夷光头昏沉沉的,“在这里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认识我。或许,我真的不是这里的人呢?还有一个人,我似乎很熟悉他,可那只是在梦里。想想,这是第几年了?八年了…。”
    “有个朋友和我说过,佛曰,一切皆虚幻。”良久,他开口。
    “佛?”卫夷光又喝了一杯,她冷笑道,“胡说八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都是狗屁!若是虚幻,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梦中的还是这现实?我分不清,梦里的和现实的都真实的不像话。梦里的我是死了,可我却好好的活着。若都是虚幻,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看着举着酒杯大声叫嚷着的卫夷光愣住,皱眉想了会儿,随后大笑了起来。
    卫夷光看着他笑,头晕晕的,倒是什么都理不清,也跟着他笑。
    他笑够了,便从怀里掏出手帕。
    卫夷光看着他手中的手帕,再看看他,不解:“干嘛?”
    他还是笑,拿起手帕帮她拭去泪水,说道:“我瞧不得女子哭,尤其是貌美的,虽然梨花带雨倒也好看。”
    卫夷光一愣。
    他擦了两下,把手帕放在卫夷光的手上,微笑道:“你若不如意,何不随我离开?”
    卫夷光更是一愣。
    风乍起,花飘散,酒香四溢。
    白衣的少年一双眼笑的弯弯,明明就是双招惹桃花登徒浪子的眼睛,可这时却像是一滩湖水,清澈无比。
    “你是谁?”
    “鄙人姓明,单名誉,表字玉卿。”明誉笑意更深,眸子亮如星辰。
    “你带不走我。”卫夷光摇摇头,笑道。
    明誉只当她是醉了,笑问道:“何以认为?”
    卫夷光想要逗逗他,指了指天,轻声说道:“这事儿,你问天上的人。”
    明誉却皱了皱眉,道:“你不愿离开这儿?”
    卫夷光还是摇头:“愿意。”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
    卫夷光醉了,趴在石桌上,苦笑道,“郎君你知道在我醒来的时候,有一位会算卦的长者,他为我占卜,说,宿因所构,无结无解,缘起缘灭,皆是梦幻。”
    明誉再不言语。
    “我算是困在这里了,逃不了躲不了。”
    “不过是个府中院子,又怎么能算作困呢?”明誉好笑的疑问道,却瞧见趴在石桌上已经醉过去的女子。
    若是她还醒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困住她的不仅仅是这个小院子,而是命,是早就注定好的历史轨迹。
    他看着皱着眉醉倒的卫夷光,呢喃着她的话:“宿因所构,无结无解,缘起缘灭,皆是梦幻……呵,真是个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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