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的婚事》第28部分阅读

    道了答案。真的,我虽然只是个小贩子,但最近也喜欢学习了,呵呵,也多少懂了些。我听人讲座,说到‘世间享千金之产者,定是千金人物;享百金之产者,定是百金人物;应饿死者,定是饿死人物。’我就想,我该做个什么人物呢?对,就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人物!哈,刚才这杯酒,是祝福你的,来,第二杯,是感谢你的,你,是我的老师。喝!”他又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也不催方心宁喝,仿佛就是要找个借口多喝一点儿。他接着说:“我也曾少年轻狂,可时间把我的“犭”字旁……慢慢……慢慢磨了去了。” 肖叶蒙跟过来说:“你是把那‘王’字儿磨了吧?”王利威白她一眼,说:“不对,老婆,你老公就是把那‘犭’字儿磨去了,要……当王,当……行业之王,不当小贩子,呵呵。”已经喝得够多,他踉跄着要扶什么东西,肖叶蒙忙伸过手去。王利威抓来抓去抓住了她,又一把推开,坚持要喝下手中的这一杯。
    方心宁看在心里,感觉在王利威身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个一直以来傲气十足的商人,一旦谦虚地自称“小贩子”,那么,他就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牛真龄一直不言语,白酒红酒猛喝一通,之后就老老实实地趴在桌沿。忽然,他嘴里蹦出一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再去偷。”几位老师这才注意到他,知道他是在说醉话,忙搀他回去。
    酒店里喝完了,很多人又跟方心宁回到教师公寓,继续着上午的热闹,直到深夜。一向不好热闹的方心宁耐着性子陪着大家,无论大家如何拿他跟王静芝取乐。
    尽了性的客人们终于6续离去,方心宁却毫无睡意了,而且诗兴大发,翻箱倒柜找纸笔。看着满屋子凌乱的东西,王静芝就去收拾。方心宁要放下手中的笔去帮忙,王静芝拦住他说:“家里的活,不用你动手,写去吧。”
    方心宁也不客气,几首诗一挥而就。
    梨花洁
    翠玉白璧未有瑕,
    丛林深处兆丰嘉。
    莫贪枝上颜色好,
    不知秋来乐哪家。
    菊花艳
    莫言郊野太荒凉,
    何人无事布金黄?
    爱吟陶令地自偏,
    不羡他人后院藏。
    梅花寒
    冰映雪衬一枝开,
    寂寞赏客独徘徊。
    且看冬阳绽暧色,
    岂因私念探手摘?
    桃花飞
    点点粉色点点春,
    蹊上游人正。
    可叹哀红伴云飞,
    春去春来谁入心?
    沉思半天,他自嘲地嘟嚷道:“嘻,每个人都一朵花,我却不曾开过。”于是,便在纸上继续写道:
    无花果
    校墙围篱花木栽,
    犄角独生未自哀。
    红情绿意万千时,
    却将甜果作已开。
    王静芝好像从忙碌中突然发现了失神的方心宁,从他身后瞥了一眼那张纸,问道:“怎么就不见芝麻花?”方心宁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忙不迭把那纸折起来,说:“哪有芝麻花?”王静芝说:“怎么没有芝麻花呢?你难道没听说过‘芝麻开花节节高’?这样说来,那麦子花,谷子花,高粱花,你就更不曾知道了。”方心宁这才醒悟,不好意思地说:“是呀,芝麻花好,芝麻开花节节高,好,当然好。”
    王静芝倒也不深究,边收拾着屋子,边说:“其实,我听说那无花果也不是没有花,只是它的花瓣都长在心里”。
    方心宁听了她的话,很受启发,觉得真是长了见识,就把《无花果》最后那句划了去,又写道:
    却将艳丽心里开。
    方心宁心思很快回到现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从此将与自己朝夕相处。她与他之间没经有过卿卿我我的恋爱,当然就谈不上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却在今天一块儿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是呀,或许自己还没真正弄懂爱情的含义,婚姻就像一张考卷展开在自己面前。说到这儿,不能不承认的是,自己一直在“忽视”她。细想想,她其实就是那朴实的芝麻花,虽不美艳,却蕴含着多么美好的寓意呀。现实的种种问题,致使自己惯于生活在想像中。是该与从前的自己说声“再见”的时候了,自己应该尽力把眼下的答卷做得漂亮些。
    后来,我——“几点吉庆”——曾与他开玩笑,说你跟王静芝的闪电婚姻是不道德的,仅仅是为了了却家人的心愿。方心宁没有解释,只是浅笑了一下。其实,他们之间,要说完全没有爱情,那也不太准确,说起来还是两小无猜呢。小时候在一个桌子上念书的时候,或曾因铅笔头大的事闹过意见,谁会想到大了倒成了夫妻?
    在婚姻门前,年纪越长,就越易受到早年记忆的影响,越来越容易回到——不知这是不是个普遍的道理,也不知方心宁的决定是否出于这样的原因。(未完待续。。)
    58
    方母终于同意到县城来住。现在方心宁可以暂时用两间宿舍,正好方母住一间,自己跟妻子住一间。
    王保林两口子也搬到县城来了——他在欣阳小区买的房子不住就浪费了,何况挨得闺女家近点互相能有个照应。
    因为家里有了王静芝,方心宁可以放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临时担任副校长之职以来,他始终不离教学一线,还担任着一个班的语文课。除了处理学校里的事,就是备课,批改作业,生活也有了节奏感。
    这天,他讲到陶渊明的《饮酒(其五)》,问同学们道:“请大家想一想,我们还学过他的什么作品?”
    同学们齐声答:“《桃花源记》《归园田居》《五柳先生传》。”
    “统观这些作品,作者是有一种避世思想的存在的。那我请问,1假如我们也远离县城,到莲云山上找个僻静地方盖间茅草屋,过与世隔绝的日子,是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呢?”
    一名男生说:“那应该先问问城管,他们不同意可是要强拆的呀?”
    班里一阵哄笑。
    方心宁对这猛不丁的一句又喜又气,喜的是他活跃了班里的气氛,气的是这样的回答会耽误一些上课时间,便说:“你倒懂很多,不过我们是在上课,我们还是回到正题上来。避世思想,是对生活对社会制度的一种态度,是作者厌恶世风的一种表现。但作者也曾‘猛志逸四海’。只是他所处的时代,门阀制度森严,官场政治。致使仕途充满险恶,尽管他也多次出来为官,但他不习惯吹牛拍马察言观色的生活,最终辞官归隐,‘性本爱丘山’与其说是其退避的原因,不如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结果。今天的社会,早已没有作者当朝的那些落后观念与社会制度。那我请大家分组讨论一下,今天我们应当怎样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同学们你争我论。各抒己见。
    除了上课,方心宁隔三差五就要到泰灵学校开会。一方面,这次全省性的素质教育改革是以高中为重心的,另一方面。受到省里的点名批评。让泰灵成了很多会议的最佳现场。
    一天上午,方心宁又去泰灵学校开会回来,经过纪红飞家的精品店,老远看到店门前坐着个老太太,很像纪妈妈,忙过去看个究竟。老太太抬起头来,也看见他了,喊道:“小方快来。”
    原来。纪妈妈的房子已经被纪红飞的两个舅妈做主给卖了,新房主正准备收拾房子开饭店。纪妈妈跟新房主吵了半天。但人家拿出买房协议来跟她理论,她怎么说得过人家?气得坐在那里不走。
    方心宁这才知道,他所见过的那一胖一瘦两个舅妈都是纪妈妈的弟媳妇,特别是那个胖舅妈,一个劲劝纪妈妈卖掉房产去跟她们同住,说是方便照顾她。可寄住到她们家没几天,纪妈妈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胖弟媳家那个侄媳妇,总是刁难她,一会儿说她懒,一会儿嫌她脏,还指责她成天哭丧着个脸影响她的心情。
    这次,她就是被侄媳妇数落了一顿跑出来的,到自家一看,家没了,让两个弟媳合伙给卖了。方心宁看见她时,她已经在外面呆了一天一夜,除了有人可怜她,给了两个包子和一瓶水之外,她没再吃到一点儿东西,就这么坐着。堂弟家没有人来找她,她也发恨死也不回去了。
    可一个孤老婆子,又能去哪里?
    方心宁听了纪妈妈的遭遇,忙扶她起来,顺手拦了辆“花蝴蝶”,把她带回教师公寓。这件事,他曾无限自豪的向我炫耀,说也就是娶了王静芝,他才敢这么大胆地做,要是季梅婷,他还真得掂量掂量哩。
    王静芝和方母正在家中说话,见方心宁扶纪妈妈进来,都吃了一惊。听方心宁说明了情况,方母一个劲地咒骂那没天良的人。王静芝先给纪妈妈送上一杯水,又把方心宁拉到另一个屋里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纪老师的妈妈呀,咱们都结婚了,你还念念不忘她?”方心宁说:“你别胡思乱想。”
    王静芝用眼扫了一下窗台上那块带“宁”字的石头,也没多分辩,可眼眶里已经蓄起了委屈的泪水。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农村老娘们儿,既然到了这个年龄才跟了方心宁,一些事她是想得开的。她自觉自己不如纪红飞优秀,所以特别在乎方心宁对自己的态度。凡有关于纪红飞的人、事、物,她都很在意——这是女人的敏感。
    方心宁说:“你不会跟一个死人吃醋吧?她的事,我可一点也没瞒你。她妈妈这么可怜,你见了也会把她带回来。”王静芝不说话。方心宁扶着她的肩膀坐到床沿上,温存地说:“那好吧,我听你的,你出出主意,纪妈妈遇到这样的事,咱们碰上了,怎么做才好?”王静芝还是不说话。方心宁说:“那我还是把她送回大街。”王静芝说:“我并不是要你把她撵走,但我也不许你再想着她女儿。”方心宁忙鞠了一躬,说:“谢谢你,老婆。”王静芝站起身说:“我先陪她去洗洗澡去。”
    等王静芝跟纪妈妈出去,方母说:“你还真让她在这里住?合适吗?她是纪红飞的妈呀!”方心宁说:“王静芝都同意了,你倒来反对,我们能让她去睡大街吧?”方母说:“我是怕媳妇心里不乐意,我不愿意多个人在一块儿说说话啦啦呱吗?”
    但无论如何,方心宁觉得王静芝做到这一步确实不错。这在自己与她的这桩婚事上,该算是加分项。
    他一个人来到小区旁的池塘边。把那块带“宁”字的石头使劲抛到了水里。逝者长已矣,生者须珍惜,他永远不会忘记纪红飞对自己的那份真情。但他也应当对得住王静芝,必须如此。
    纪妈妈的事怎么办好呢?思考再三,方心宁想到应当通过法律帮她要回房子。想好了,他就到一家律师事务所里找律师。一位姓徐的律师接了案子。
    自从方心宁结婚那天开始,任校长又像是变了个人,天天呆坐在办公室里,很少张嘴说话。方心宁猜想他大概是因为程伟携款跑了的事在烦恼。决心更努力些,把学校的工作更多地揽下来。他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合作教学还在搞,尽管推进会的事好像是没了影。老师讲课的时间少了。学校重新编制了时间表,还减少了学生的在校时间。对于这些变化,有的家长一时间接受不了,不断到学校来质询。任校长实在烦透了。就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
    家长对教改的关心。引起了方心宁极大的兴趣,他为此写了一篇文章《我们家长是素质教育改革不可忽视的群体》:
    素质教育之风甫一刮起,便呈现出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强劲地吹过全省每一寸阳光照耀的土地。然而,几乎所有面对素质教育这一课题的人都明白,教育改革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要破应试教育之坚冰并不像谈论它那样容易:鼓掌欢迎者有之,暗含隐忧甚至公然反对者也大有人在。教育部门为消除前进的阻力一直在努力:宣传发动。明察暗访,校长座谈。教师培训……我们也惊喜的发现,教育气候确实在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但是我们不能不看到,素质教育绝非教育者单方面一厢情愿的事。关注教育的人都忘不了几年前某地的“高考之痛”,一些家长以轰轰烈烈的素质教育改革使二本上线人数大为减少为由大加诘难,让当地教育一时不堪重压。有的学校在受到家长的指责后甚至无奈地表示,“高考之痛”只能是使全社会公开追求升学率,重新把应试教育作为重中之重,面对这样的家长,我们不能不清醒地认识到,家长是素质教育不可忽视的群体,素质教育改革能否顺利进行到底,不只需要教育工作者的努力,还需要家长们对素质教育有所知,有所为。
    首先,每一位家长都应该了解什么是素质教育。我们不妨先来看一下国家教委对此所作的阐释:“素质教育是以提高民族素质为宗旨的教育。它是依据《教育法》规定的国家教育方针,着眼于受教育者变化及社会长远发展的要求,以面向全体学生、全面提高学生的基本素质为根本宗旨,以注重培养受教育者的态度、能力、促进他们在德智体等方面生动、活泼、主动地发展为基本特征的教育。”这不正是我们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受到的教育吗?前些年,我们的应试教育曾一度受到过各方面的批评,所有的教育工作者也看到了应试教育的不足,为什么到了真正要跟应试教育说再见的时候,作为受惠的一个群体——我们家长们反而站到对立面了?如果是因为孩子的一两次成绩不理想,又怎能简单地归罪于素质教育改革呢?
    要改革,就会有阵痛,就会有阻力,我们不可能也不应该因此而裹足不前。“素质教育”的具体内涵或许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有所调整,但教改的大方向却早已明确地摆在我们的前方了。
    其次,孩子要“素质”了,家长更要提高自己的素质。想当年,孩子作业多了,家长有意见;现在,孩子作业少了,我们家长又担心。这些矛盾,透露出我们家长们这样的心态:既要孩子学习轻松快乐,又要孩子能在考试中取得理想的成绩。学习轻松快乐与取得理想成绩并不矛盾,矛盾的是面对素质教育,我们家长首先茫然失措了。孩子学业紧的时候,家长心里还有“谱”,只要孩子平时学习认真,成绩优异,自己倒也省心,管好孩子的吃穿用度就是一名好的家长。而现在,在校时间突然变短了,大量的课余时间让孩子干什么?我相信很多家长心里就真的没“谱”了。
    我们家长要通过不断学习来提高自己的家教素质,多与老师们探讨,多看研究早就让孩子“素质”了的地方,看看那里的孩子课余时间在做什么。孩子是家长一生的事业,做“甩手掌柜”式的家长是负责任的。除此之外,我们家长还要提高自身做人的素质,用正直的品行,执着的追求,正当的爱好,积极的生活态度来营造家庭氛围,来影响孩子。
    ……
    方心宁把文章印出来,让学生带给家长,又通过各种形式与家长们进行沟通,渐渐得到他们的理解与支持。
    与此同时,泰云学校的事得到了辛成市和辛县两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县里承诺要彻底实现工资统筹,让泰云学校的老师们从中又看到了一线希望。本就习惯了认真工作的老师们,各自认真地做着自己的那份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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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还没几天,王静芝在家里呆不住了,脸上满是不高兴。
    下班回家的方心宁已经感觉到了,就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王静芝说:“整天呆在这间小屋子里,我都快闷死了。”方心宁说:“等有钱了,我们买个大点的房子,现在呢,我们还没这个条件,你可以到外面转一转,散散心,情况会好一些。”王静芝说:“我不是说房子,是说我自己,都快闲死了。”方心宁说:“你就安心做个全职太太,反正我们也不求过多么富裕的日子。”王静芝反问道:“怎么?我们怎么就不能过多么富裕的日子?你怎能这样想?我……有个想法,只是怕你嫌丢了你的人……”方心宁说:“你说你说,我倒听听媳妇大人有什么高招。”王静芝说:“我想开个馒头房。”“啊?”方心宁说,“你在远山没干够?再说,岳父大人也绝对不会同意呀。”王静芝说:“我就没打着让他知道,只要你同意,我就开始张罗,前提是你别怕我丢了你教书先生的面子。”方心宁说:“老婆,劳动最光荣,凭劳动吃饭,有什么丢人的?人家黄锋老师那么大年纪了,还在合欢树下卖花生呢。不过有一点,我可没时间帮你,你干你的,别指望我就好。”他见惯了老师家属牵扯老师们精力的情况,所以忘不了提醒妻子。
    两个人的意见很快达成一致,商定不跟老人们说,而且很快就圈定了选址的范围,最主要的是要在学校附近,方便王静芝来往。
    那王静芝果然不用方心宁操心,独自出去转悠了几天。很快找到了满意的店面。在距合欢树不远处,有一小店正要向外盘,她就接了下来。背着爸妈,她让方心才悄悄地把老家里现成的和面机、搅拌机和大蒸笼运了来,又新购了一台燃气蒸炉。
    方心宁可顾不上妻子这些事。临近期末,任校长情绪一直不好,他得先把期末考试组织好。
    他召集起除任南德之外的全部领导班子来,强调了几个问题:一、严格考试纪律,杜绝抄袭现象。事实证明,良好的考风考纪。对于一个学校的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二、加强监考管理,严格按程序收发试卷,坚决杜绝早收卷现象……
    由于准备周密,期末考试进行得很顺利。
    学生们离校后,整个校园马上安静下来。送走了师生们。方心宁忽然想到任南德,便来到校长室。他还没进门。就见那个温晓晴突然从校长室里冲出来。气鼓鼓地。
    方心宁来到校长室,见任南德一个人坐在那里正生气。
    “任校长,放学了。”方心宁提醒说。
    “哦,知道了,我收拾下东西。”任南德应道。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方心宁关心地问。
    “就刚才,那个温娘们又来要账了。我没看她演戏。只送她俩字: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她居然……还敢跟我拍桌子指鼻子。”
    又生了一会儿气,任南德说:“你也许已经知道,程伟跑路了。欠下很多钱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也是一时糊涂,以为他真能帮着给打理好,省了咱的心用在工作上也挺不错,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程伟恐怕也是经济上一时转不动没办法了才躲一躲。”方心宁安慰他说。
    “但现实是,他躲得时间也太长了。他在我们学校对面开的分公司,已经让债主给撬了,东西一抢而空。可里面能有什么?桌子板凳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学费交得贵了些。希望能让我们老师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方心宁说。
    “是呀,我就要带头反思。可惜没机会了,如果可能,我一定在学校里公开讲一下这件事,不要让老师们再上当受骗……对了,我听孙校长说,今年我们县里要搞首届优秀教育楷模评选。我思来想去,泰云只有你最合适,能评上,也是我们学校的光荣。我想你可能会推辞,所以已经让刘墅帮着给你整理了材料。我在任上也没干成什么,这就算我的一点儿业绩吧。”
    “我……不……”方心宁真不想参加这样的评选,即便是评上,这也不是他心目中的成功,“我觉得纪红飞更合适。她大病小治,小病坚持,最终才倒在了工作岗位上。看看我们教育行业,那些评完职称的,有多少无病装病,小病大养的?只这一条,她就够格。”
    任南德说:“你说的是,但是我们还是为活着的多想想吧。我知道,你不会记恨人,但我没忘记那年教师节大会上我对你的通报批评,还取消了你获得荣誉的资格。唉,说起来,我亏欠你太多了,当时是听了别人的建议,好在短时间内收起聘任老师们的心。这次你一定听我的去参评,否则就是没有原谅我。”
    听着这些话,再看看到任南德那期望的眼神,方心宁没再拒绝。
    是的,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不记恨任何人。细想起来,当时,自己对他也不友好,还差点跟他动了椅子。人,谁能没点儿缺点呢,老是记着别人犯过的错误,眼里就没什么好人了。
    方心宁出了校长室,看到校工还在打扫卫生,自己便取了把笤帚打扫起办公室外的走廊来。当他来到刘墅的办公室门口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就是啊,听说我们还是不在工资统筹之列,泰云也为我们解决不了什么,再不行动,也许这个暑假都不会让我们过完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能想过的办法我们也都想过了。”
    “要不,我们通过跳楼来制造影响!”
    方心宁轻轻推了下门,发现里面反锁了。
    “学生跳楼,老师跳楼,难道我们泰云成跳楼培训学校了?”
    “管不了那么多。我已经考察好了,到时候,我们先联系了电视台、报社,把事儿弄大……”
    “那太危险了。”
    “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是有点儿危险,为了大家的事也值得。”
    “我看倒行,反正放假了,不会影响到学生。”
    “那就看情况吧,自己的事我们自己都不上心,别人也会看不起我们,对不?”
    “这事呀,有些人就别让他知道了,否则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对,有的人知道反而会坏了我们的事……”
    方心宁听得了,心顿时提了起来,工具扔在那儿,径自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来,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没有进屋去阻止他们,因为他不敢想象,自己一脚踏进去,会有事情发生。
    一会儿,他先听到任南德锁门离开,隔了不长时间,刘墅的办公室也开了,接着是一阵轻又急的脚步声。刘墅低声地说:“哪个办公室里的笤帚忘了收呀?”到处一片安静,他能听到一个人的脚步轻轻到来他的窗子跟前,而后又远去。
    他非常苦恼,又分明地感觉到大家已经把他孤立起来,什么事情也不想让他知道。可即将要发生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啊。(未完待续。。)
    6o
    回到家,见娘跟纪妈妈在唠着,就问:“静芝呢?”
    纪妈妈嘴快,说:“在那屋呢,不知弄什么,也不让我们过去。”
    方心宁忙到隔壁屋子里去瞧,就见满屋子里都是蒸笼之类的东西,王静芝正那里洗呀刷呀忙得不亦乐乎。水龙头在走廊里,用水不是很方便,王静芝总是担心给方心宁丢了人,就一盆一盆地把水端到屋子里。这大大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方心宁看在眼里,有些心疼。这才结婚几天,就让新娘子这么拼命地去忙生计。他于心不忍了,忙换了衣服,挽起袖子,过去搭把手。
    王静芝举起水淋淋的手挡住他:“你是老师,不是蒸馒头的,这儿不用你伸手。”方心宁说:“我放假了,闲着也是闲着,帮一帮也是可以的嘛。”王静芝说:“那你既然是自愿的,到时可别怪我拖你后腿。”
    夫妻二人齐下手,叮叮当当干了起来。
    王静芝忽然说:“给你买台电脑吧,用电脑的活儿可以回家来做。”方心宁说:“不用,我们手头上钱也不多。”王静芝说:“这不用你担心,爸说他先给买,以后有了再还他。”方心宁固执地说:“不用。”
    隔壁的方母和纪妈妈听得这边热闹,还以为两口子怎么了呢,过来瞧。她们先是吃了一惊,很快明白小夫妻是在做什么了,马上进屋帮忙。
    小小的房子里,奏响了欢快的乐章。
    第二天。一家人就在门面上放了挂鞭,馒头小店就开张了。没有招牌,也没有嘉宾。但以质取胜的小买卖,第一天就那么红火。一传十,十传百,馒头生意居然一天比一天好。
    黄花生的小摊挨这边很近,他的外甥也常过来买馒头。有一回,他看见方心宁帮着运面粉,很是吃了一惊。问王静芝:“他不是老师?怎么干起了这个?”王静芝说:“他是老师,做好事呢。”他又说:“他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儿傻?我舅舅白给他房子他都不要,害得我在电话里挨了好一顿训。”
    王静芝并不知情。很不解地看着他。
    方心宁卸完了面粉过来,也看见他了,跟他笑了一下。黄花生的外甥可没笑,瞪着眼说:“你笑什么。因为你。舅舅把我训了好一顿。”
    方心宁明白他为什么有那样的眼神了,解释道:“我们怎么能住黄伯伯的房子呢?我们在学校里有地方住。”“他说我是成心不想把钥匙给你,担心你没地方住。你在学校里果真有房子?那我可得打电话跟舅舅说一声去。”说着他就往回走,刚买的馒头也忘了带。
    王静芝忙追上去送给他。夫妻二人忙了一天,那王静芝干起活来比他强,可回到家里就觉得这里疼那里疼。方心宁再三劝她悠着点儿,日子可不是一天过下的。
    接纪妈妈房产案子的徐律师打来电话,说纪妈妈的两个堂弟听说纪妈妈起诉了他们。主动跟他联系了,愿意和解。但房子已经卖了,只能把钱款还回,前提是他们要把当初借给纪妈妈钱的利息扣下,看纪妈妈是否同意。
    方心宁谢了徐律师,马上回家去问纪妈妈。纪妈妈当然舍不得她的精品店,老泪先流了下来。方心宁说:“妈,我看您年纪也大了,就不要再做生意了,买套房子,也不用太大,剩下的钱存起来养老也就够了。”纪妈妈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应了。对方所要的利息太多了,但考虑到便宜不出外,方心宁劝她不用再计较下去。
    方母自从来到教师宿公寓里住了,心情好了很多,又加上纪妈妈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她们俩就成了王静芝的好帮手。方心宁他们住的那间屋子,有一半成了她们的工作间。
    这天,任南德打电话把方心宁叫到学校。电视台来采访了,是为县里搞的首届优秀教育楷模评选录制素材。方心宁是个不好热闹的人,更不在乎这次评选。他心目中的成功不是这样的,他想成为一个教学方面的专家,用自己的知识,培养成千上万的人才。能成正果,就学孔丘,沦为乞丐,也要象武训。他特别崇拜魏书生、钱梦龙、于漪等闻天下的当代教育大家,把全国知名的上百位语文名师的教育思想进行了搜集学习,消化吸收,眼下已经很有些想法了。教育楷模?自己并没做出什么成绩,就真评上了,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任南德说:“评职称,兑工资,哪样不要荣誉?这还是综合荣誉,很好用,听我的,别怕麻烦。要是没晋高级,我还真想报一下呢。”
    方心宁说:“既然这么好,那别人也需要。”
    任南德说:“可总得找个有实力的吧,弄得上,同样也是我们学校的荣誉,弄不上,就浪费了这个指标。好了,别再多说了,就听我的。”
    方心宁答应配合。其实,他不是不懂,清高自有清高的苦:这些年来,教师职称的评审要求越来越高,一年一变,到了学校又怪招频出,弄得老师们为了弄这样那样的荣誉而殚精竭虑。清高者就成了旁观者,那些会来事的才是每一次评聘的主角。
    王静芝打来电话,听方心宁说在学校正接受采访,只嘱咐早点回家就挂掉了。
    电视台就如何帮助学生,如何做学生的表率,如何看待素质教育等问了一系列的问题,方心宁一一作答。只是他觉得,自己实在找不到对方所需要的“楷模”事迹,所以总不能“好好交待”。记者似乎很不满意,一步步紧逼追问——他要的是节目的可看性。问得紧了,方心宁只好两手一摊: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任南德在一旁急坏了。不时帮着方心宁回答记者问话。方心宁觉得任南德故意地放大他那点事儿,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冷了任南德的热情。两只手揉搓着,手心里汗津津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心宁,方心宁呢?你给老子滚出来,”只听有人在办公楼下高声喊,“你别给我整天人模狗样的,快给我滚出来。”
    方心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被记者的问话追得急,找个手绢抹了抹额头的汗。
    “方心宁,你快滚出来。你小子。可害苦了我闺女喽。”只听又有人在喊,屋里所有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保安过去劝,那人不听。
    起初方心宁以为是牛真龄又耍酒疯,可从窗子里往下一看。天呀。竟然是岳父王保林。
    他忙出去迎接,早被王保林推了好几个趔趄。
    记者和摄影也好事,一块儿跟了过来拍。
    王保林被大家劝到办公室里,还是气呼呼的。
    也难怪王保林生气,就今天,王静芝正卖馒头,突然觉得不舒服,方母和纪妈妈在家里没电话。方心宁又在学校里正接受采访,王静芝只好打电话向娘家求助。王保林那本就多病的媳妇来到女儿家一看。家里有两个娘要照顾不说,女儿发着高烧在门店里蒸馒头,一时气就喘不匀了,打电话把丈夫也叫了来。
    王保林说:“我女儿可不是找不到人家的主,你方心宁也太过分了,自己在家里大事小情不管不说,还弄两个娘来要我女儿照顾。我告诉你,我女儿到你们家来可不是下苦力的。”
    记者说:“伯父,我是电视台的记者。你慢慢说,不要这样着急。不妨让我们大家来帮你评一评理,你看好不好?”
    正在气头上的王保林果然控诉起来:“这个方心宁,我女儿嫁给她,真是他的福气。他原来的女朋友纪老师,已经没了咱不能说,他自己有个娘多灾多病我们也不说,可他又把人家纪老师的妈接来,两个妈呀,都得我女儿伺侯着不是?再说说住的地方吧,你买不起宽敞大屋也就罢了,我给买的房子不去住,听我闺女说,人家有个姓黄的,一套房子白送他也不住,充什么奋斗者呀?现在四口人挤在两间小屋子里,没自来水没卫生间,那也叫个家?受罪的不还是我闺女?我女儿是没工作,我听人说你给这个找工作给那个办什么事,那你给自己老婆找个的工作行不?好嘛,让她去开馒头房了,你不闲丢人,我们还心疼哩。我把闺女嫁给你,本是想着跟你能享几天清福,我,我,我让你气死了。还有,在学校里,什么事你都拦着,你以为你是超人呀?你不知道人家在背后喊你什么呀?‘汉j’‘方愣怔’,多难听呀。唉唉,我真后悔啊……”
    方心宁站在一旁听着,觉得不是手里出汗的事了,后背都已经浸透了。
    任南德不想让这老爷子继续说,可王保林还来了兴致,怎么也阻止不了。
    那边记者也颇有兴趣:“老伯,你再详细给我们说一说,方老师为什么被称作‘汉j’‘方愣怔’?”
    “这个么,”王保林说,“也不是我造谣,你们……可以问问学校里的老师。”
    任南德忙过来打圆场:“我已经找了几位老师过来,一会儿就到,采访他们就可以了。王老伯,你要相信你女婿是个好小伙,打着灯笼也难找,你没看走眼,也不用后悔。消消气,回去吧。”他用眼色示意方心宁送他回去。
    方心宁陪着岳父回家。那王保林走在前面,气鼓鼓地。
    两人一路无话。
    方心宁内心在苦笑:这下真好了,这个奖自己评上评不上先不说,刚才这一幕让别人见了,不笑话死啊。
    嘁,这算什么事呀。
    王静芝正躺在床上休息。她不愿意打针,担心对以后怀孕不利,只吃了些中成药。
    方母和静芝妈在一边默默陪着。
    王保林回来,拿个小马扎,堵到门口抽闷烟。
    王静芝在床上抬头看丈夫无精打采地,站在走廊里又进不来。忽然,她发现了什么:“方心宁,纪妈妈呢?”
    原来纪妈妈见王保林在家里发了一通火,觉得自己再住下去不合适,就偷偷地溜出去了。她不能再给方心宁添麻烦了。
    方心宁一听妻子这样问,快步追了出来。
    纪妈妈正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回头瞥见方心宁,加快了脚步,无论方心宁怎样喊。
    王保林两口子和方母也追出来。
    那王保林虽然有点胖,脚下还不慢,气喘?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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