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 第四十一章 仙伶笑风定人常

    梦境消散，蒲团惊醒，感觉眼前的迷雾散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一般。他摸了摸自己的手，再看看四周，原来只是一场梦。不！他摇摇头，这不是简单的梦境，有什么人在给自己托梦？他小手shen.出，掐指推算，皱了皱眉。
    这时，他看见门口有许多信件，应该是今夜她睡着时有人放进来的。他随手将这些信封拿去烧了，对于这些人光顾自己这件小屋已经习惯了。自从进了这林府就有不少人对偷看自己，挤眉弄眼gao得他都不敢出门了。心里想着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就自己这容貌迟早牵连出事端。随后几乎每天都有人偷偷给自己送信，他现在懒得再多看一眼。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走到那老头晾皮影的地方。心想，那老头这样随便乱放也不怕被人给偷了去。
    那皮影很多，足以组成一部剧了。他记得老头说过，他的箱子里只放了一套皮影戏。而其他的皮影则是为了进林府另外准备的。夜里这些皮影反映出淡淡的金光。他揉了揉眼，认真看了看，果然有些不对。他再走近一看，心中有了推测却还不死心，将其中一个拿起来。神识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只见这只皮影上闪过一丝残魂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他心脏急速跳动，又一个个拿起其他皮影，反复观察，却没有任何发现。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皮影被修士祭炼过，已经算是法宝了。
    莫非是这只皮影给自己托梦的？他好奇地拿出之前那个可能带有残魂的皮影，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迹象。他记得那个梦的内容，这个皮影是个少女的模样，正好是梦中少年所持。也就是说，那个梦应该是真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少年就是胡来这个老头子。当年他师叔和某个魔头一起被封印变成皮影，而他后来怎么样了呢？
    由于看不出他的修为，因此难以推测这老头是否经历过情劫，但这皮影的灵魂残缺，必然是经过什么劫难。通常不管是凡人或者修士的灵魂都会归入冥界，入六道轮回。只有一些大能修士才能做到彻底毁灭灵魂，或者天劫也可以。这皮影到底受到了何种打击，变成如今这模样？还有这些皮影，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讲的是长生殿的故事吧！这少女在长生殿中扮演的是什么样一个角色？
    第二日，老头没有回来，蒲团只能独自一人去给几位夫人们唱戏，连个玩笼笼的人都没有，凡事都自己动手。这些女人全都是附近官商之家的，常年来互相来往，自然有所交际。而芸儿近来无事，也陪在老妇人身边讲点关于林寻的趣事。一旁倒茶的玉昆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想要了解得详细一点。李府的六小姐听了捧着腹强忍住笑意，直到老妇人笑出声来她才跟着发声。但想到笑不露齿方为端庄，她只能一只手捂着zui让自己慢慢平复。戚家的婶婶乃是老夫人的侄女，也被拉着来听戏，但因为离得远，也没有管这几人的笑声，心里倒是念着家里的干柴放在外面有没有人收了去。
    这戏台上自然是正戏先上了，老妇人考虑着他们人多，不好叫人家等着。虽然其他人告诉她不必在意，但好歹她也不是贪图玩乐的。好些戏她也都是看过，只不过记不清了，再复一遍。他们富贵人家听戏倒也不会因为戏多就要全部听一遍，家里养的戏班子不可能全都会，只要学些剧本好的，戏词妙的便能令人悦耳了。其他的戏通常都是出了家门都外边听一次。但外边的戏虽多，真正喜欢的可没多少，只能当作故事，没有能让人欣赏的佳句。
    台上的唱的西游剧本已罢，虽然不是文士所写，没有几句妙言。但其故事经典，理解也简单一些，让这些女人们也颇为喜欢。然后是木偶戏西厢记，这是人们常看的话本，尤其是少女们喜欢看。那李家的小姐便找出了戏里与书里的异同，又不敢直说。毕竟大人们可不许自己看这些东西，以免坏了德行。然后是戏法，这些都比较简单，但也看得人心惊ròu跳。倒是蒲团看出其中真假，让他后悔起来，若不跟着那老头，用变戏法的身份进来，不就不用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
    随后就是蒲团的活了，他今日要唱的是那李家小姐点的牡丹亭，他也学了没几日，但对方点的都是他比较熟悉的几个场景，即便没有老头在也能应对自如。
    “庭树不知人去尽，秋春还放旧时华。多情唯有池中鲤，犹为离人护落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悲凉的语句随着灯影而起，随着手势着落。蒲团娴熟地控制着皮影，两个甚至三四个，不知这人长了几只手。每次别人见他忙不过来时总能看他化险为夷，在他身后的家仆无不赞叹其手法诡异，似乎唱戏的人比戏中的人还好看。当然，这些是前台看戏的人所看不见的光景。
    由于蒲团的声音受过老头的教导，变得好听极了，似清脆铜铃，环绕着磁性。每念一句都让人心中一同飘荡，这些夫人小姐妹很快便入了迷。那芸儿调笑道：“这姑娘的声音比那些个红牌的不知好听了多少，老夫人倒为府上招了个宝呢！”众人皆怀着笑意，老夫人欣然接受。
    “这蒲玉妹妹不仅调唱得好，还勤奋好学，昨儿个还见她学了新戏，整日里不离口。”芸儿毫不低调地夸赞，随即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多言了。如此高抬这少女，若待会唱好了白蛇传倒还好，万一那新戏才刚学，还尚未学成，岂不是自己让她丢了脸面吗？
    “那她都学了什么戏，待会让她多唱几出，让在座的多听些时候。”李家的姑娘叫到，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僭越之举。一旁朱家小姐拉了拉她的衣袖：“这时辰已近正午，如何能再唱几出？”
    李家小姐反应过来，低着头说道：“是小女失言了，只想着老妇人府上的人唱得真好，没了个礼节。”
    “你若想听，待会吃了饭，倒可以留在咋们林府多住几日。”老妇人和其他人皆不怪罪她，不过林家的挽留她依然谢绝了。
    戏子的声音停落，新词唱罢！蒲团没有理这些人，招呼都不打就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