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 第八章 种因种性种道心

    “唉！”阿青望了望远处的老树城，若有所思:“如此渺小的地方，你们所谓的势力至多也就万年左右，即便地势隐蔽，上承祖辈荫蒙，也难过十万年的大限。你若一心求道，可否庇护家人，令家族一直繁盛下去呢？”
    少女摇摇头。
    “来日方家遭逢大劫，你当如何处之。”
    “我会寻一隐蔽处，安度余生。”
    阿青心中有所预料，这人的七情六欲已失了一半，想让他心中留下道的火苗，就得给她种下羁绊的种子。只要心中有所喜欢的人，有想要的东西，有想去的地方，有留恋的能令她为自己活下去的事物，便能改变一个人。
    人性是奇妙的，人心更加复杂。古来今日，许多人去关注名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她却喜欢探.索，人心改变的历程。经历过什么，才能成长。
    以前写过的诗或句子，现在却再也写不出来了。因为觉得那时候的东西太过矫情，其他人却说颇为感人。现今自己写下的文章自以为颇有内涵，但别人却说看不懂。想清楚了做什么都得接地气，开始决定写一写以前那种悲伤或者绝望的句子出来，可提起笔，已没有当时的味道。
    人的心境真的会变，即便懂得的东西一样多，所拥有的观念，所看到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夫子，我只是，不想活得太累了。”她坐在了树干上:“在夫子眼里，我与这少年，皆如老树一般轻贱吧！”
    “它可比你们贵重多了。”
    少女笑了笑:“即便如此，你还是能坐在树上，不怕它断了，相信夫子也是能放的下的。”她想在树上躺下，发现阿青已经把位置占光了，便使双手支撑着自己不倒下:“我生来就想做一个普通人，读读凡间的诗歌，听听说书人讲的故事。来日能找个僻静处一个人好好过好。有许多人也没关系，无论是什么样的处境我都能活得很好。”
    “可惜这个复杂的世界不能如每个人的愿，人不能总为自己而活。既然生命没有什么意义，何不与自己做一个赌注。我想试试，一生都不怎么修炼，凭自己言语和行为，能这个家族的命运到什么程度。”
    阿青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方有还能找过来，必然是有什么疑问，她只需要看心情，答或者不答。
    “夫子是云游之人，在此久居，是为我吗？”
    “或许，也是为故人。”
    方有还点点头，对于答案怎样倒没有过多关心：“我知道夫子即将离去，也不知何时再见，只想临别之际，询问一些旧事，以免心中留有疑惑，日后不甘。”
    “你如果是喜欢追求真相的人。”阿青挑了挑眉：“那你可想知道什么是道？”
    她这样问，就如那些经天纬地之人，也是同样这样问的。什么是道，即便过了千年万年也没人知道结果，所有的修士只能按着前人的轨迹修炼，一步步修炼，直到尽头，在生命所过之处寻找答案。
    “那样的真相追逐起来是很累的，我不想做那样的人。”少女摇摇头：“夫子追逐的是怎样的道呢？或者说，夫子以为那是什么？”
    阿青没有回答。
    “夫子以前来过这里吧？”
    阿青一愣，她确实来过，不止一次。每一次来都能听到不少故事，她就和她那个姐妹一样，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平平淡淡的故事。
    “有传闻，我们这处小地方和离魂界传说中的破界飞升的强者——离魂老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实际上却从未在别人口中提起过。”
    此刻阿青才讶异地睁开眼：“咦！你竟听说过离魂老魔？”如此久远的人物，如此陌生的名字，却从一个小小的入窍期修士口中提起，让她多年不曾提起兴趣的内心触动了一下。
    方有还见她终于开口，便放心了：“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但也没有提到太多。如今看先生的意思，也是知道这个人？”
    阿青坐起身来：“你来此，是想知道方家和圆家的渊源？”
    少女一愣，点点头：“祖上流传，忘返村之北，老树城之南有一处入口，通往一处小天地。那是一个独立空间，藏有无数天材地宝。方圆二家自古便有渊源，相交莫逆，却因此地之宝起了争执。而前日有还听了先生的故事，心生疑惑，两家恩怨，究竟何来？”
    “有趣！”阿青饱含深意的眼神焕发出一丝光彩：“故事都没错，但因果是说不清的，只有了解得越多，便越能领悟不可说。你要追逐真相，再活一千年吧！一千年后，你回到这里，就能知道你想要的答案。”阿青的意思还是不想多言：“我倒可以告诉你方家和圆家在仙城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愿闻其详。”少女微微一笑。
    “圆来方止在此地确实有一战，方止符道精深，在此地布下结界，将圆来关在一座山里，阻隔了灵气的供应。圆来灵气不足，破不开结界，却发现结界对于地里的灵气隔绝并不完全，便寄出丹鼎，生生将一座大山砸出一个山谷。他在巨鼎上画下聚灵阵，通过丹鼎从地里汲取灵气供应自己。后来，这个鼎便成了老树城之基，所谓的山谷，不过是一件法器罢了。”
    方有还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结界必须要方家人的血脉才能开启，怪不得城里的聚灵阵没有圆家的维持便会消失。怪不得老树城会有这么浓郁的灵气吸引修仙者定居。
    如此一来，那二人的修为，应该不是此地的小修士可比。这方圆两家的事情，只怕经过多年，纠缠太多，难以化解。她从小就对家中的故事耳渲目染，她的曾祖父，曾祖父的祖父，以及许许多多的先辈都死于圆家。好像每过一百年两家就会有一场大战一般。如果不是老树城的修士不准两家相斗，只怕早有其中一家成为了历史吧！既如此，她也懒得管太多，她本就是一个闲人，只要家族在她活着的时候不会出事就好。
    “你的这个方家，就快完了。”阿青在她耳边低语，将她从沉思中拉回。这样的一句箴言，如同梦幻般的语句，似倾盆大雨淋下，将她的思绪冲刷得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
    阿青好似无所谓一般，又倒了下去：“我和你打个赌，方家会在一千年内倒塌。”
    “先生这样说，是否有解救之法？”方有还并不相信，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夫子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信我，与我无关。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阿青指着躺在地上的少年：“你收他为徒。”
    “收他？为徒！”地上的少年面目清秀，长着如她一般的平凡面目，在这芸芸众生，大千世界里平凡得令人难以找到。唯一的特点就是圆润的脸庞没有一点菱角，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留有初心的孩子。在来不及经历风霜打磨，便来到她们的眼前。
    “先生说笑了，有还尚无自保之力，又能教他什么呢？”
    阿青笑了笑，从乾坤戒中拿出一个玉简：“里面的功法你学会了，便有自保之力。此功法修炼灵魂，幻术瞳术作为辅佐，其他法术攻击力不强，逃命是一流。正好适合你这不争之心，等来日方家血脉安然延续，你再归隐也不迟。”
    “可是……”她说过，她并不愿意相信，也不想学这功法。不过她自己向来保守，能多一个选择才是她的选择，于是接过玉简，只见上面写着《七幻仙子笔录》。
    “这棵树来日会有一劫，你且看看它会不会死掉吧！”阿青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我的预言对了，那方家也会有一劫。你若不想在你活着的时候让方家灭亡，就修炼这功法，并收他为徒，可以为方家保留一丝血脉。你日后认为修仙太累，回到此地或去别处隐居也随你。”说完，阿青将腰间上红色的石头取下，上面那个小小的青字映入方有还的眼帘，令她不解。只见阿青将红石直接送入了少年腰上的储物袋里，手段令人惊骇。因为方有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东西送进别人的储物袋。
    “我教你的东西也不止诗词，凡间之事仙界之事你若愿意，也可说与他听。日后叫他到东海来寻我，你便可放下了。”
    方有还点头，这个阿青好像什么都知道，如果她说的真的应验了，自己来日的路，只怕是不太平了。但她将这少年拉入局中，又是何意？她再侧脸一看却发现，人早已不见，只留下自己和一个少年。
    “可惜忘了问，先祖提到的那处秘境的事！”
    归元秘境，是老树城外一处神秘的遗迹，通过一个空间裂缝可以进入那处秘境。那是老树城的宝藏，无数年来，修士们为了里面的资源前赴后继，死伤无数也络绎不绝。
    据说，方圆两家的先祖曾经患难与共，情同手足。不料却是因为其中的宝物大打出手，成了生死仇敌。世事难料，期间曲折，谁又能说得清楚？她心中保留着疑惑，转身而去，至于地上始终昏迷的少年，仿佛被她遗忘了似的，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