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吸引》第1章 01 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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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冬至才到，蜀城便已经冷得不像话了，路上行人无不添了厚重的冬衣，羽绒服棉服齐齐上阵。
    城市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瘦弱少年穿着单薄的T恤窥视街头的一切，隔了几秒钟，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不知从哪儿抱来一件羽绒服套在身上。
    这是易时滞留在人间的不知多少个年头，但眼前的一切却仍旧让他困惑不已。
    黄包车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五花八门的铁盒子在路上乱窜。
    西装革履的留洋学生，身姿曼妙的旗袍佳丽再也不见踪影，低矮的小洋房变成了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一夜之间，人间就成了这种模样。
    但易时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夜之间’，于他而言不过一眨眼的光景，人间哪怕过上百年也不足为奇。
    他见过比这更大的变迁，从山洞到土墙，从石屋到宫墙，人类脆弱又顽强的世界就是这样。
    易时对这些变化并不在意，他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快速找到醒来后的第一份工作。
    倒不是愿意屈居人下，而是每逢睡醒后重回人间时就需要与这个世间重新产生联系，替这个世界上的人工作是最简单也最快捷的方式。
    但令他诧异的是，往年街头告示栏里随处可见的招聘启事今天却一个也没见到，或者说，易时连告示栏也没看见。
    在人间循环往复这么多次后，易时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情况。
    铁盒子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飞驰，路上行人大多数步履匆匆仿佛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易时感受迎面而来的凉风刮在脸上，心里不自觉舒展起来，他边四处张望边往前走，一心一意寻找告示栏上的招聘广告。
    终于，他在一个格外破旧的小区门口发现了立在风中的蓝顶布告栏，虽然刚醒来时很多感知还没恢复，但易时视力本身就好，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孤零零贴在上面的招聘告示。
    他加快脚步，一尘不染的脸上再次浮起笑意。
    招聘告示看着很新，白纸上纯黑大字写着招聘内容和地址。
    是小区外面一家便利店招聘店员，没写待遇和工资时常，仿佛跟开玩笑一样。
    易时目光落在便利店三个字上时微不可闻皱了皱眉，心里头有点看不上这个职位。
    他记得上次在人间时，进入大一点的制造厂里工作才是人上人，这种偏僻小区的便利店能有什么前途？
    易时收敛起笑意，勉为其难记了位置后朝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在街上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看见一张招聘告示，就算看不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反正给谁工作不是工作，他又不工作一辈子。
    但这种想法在到达便利店的时候瞬间消失殆尽，要不是找招聘告示真的很难，他恐怕直接转身就走。
    便利店置身于一栋很有年头的居民楼里，面积很小，一层一层的纸箱子堆满了门口的两侧楼梯，纸箱子上头撑起一把朱红色帆布落地大伞。
    卷帘门拉到了最顶部，屋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透明玻璃商品柜，柜子后头躺椅上枕着个用报纸把脸蒙住的人，他身后的旧木架上也堆着杂七杂八的商品。
    便利店隔壁就是小区侧门，按理说人流量理应不小，但此时除了躺椅上那个人外，一个顾客都没有。
    易时太阳穴直跳，但思来想去还是踏进了便利店。
    他脚步不轻，但躺椅上的人像是睡着了般没有一丁点把报纸拿开的意思。
    从身型来看很容易知道那是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易时扯了扯嘴角喊他：“这位先生，你好。”
    男人可能是真睡着了，不耐烦的转了个身后把报纸往脑袋上压了几下。
    易时：......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掐了掐手心，把声音扬高了些：“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请问还要人吗？”
    隔了几秒钟，躺椅上的人终于转过身来，把脸上的报纸抓起来随意往柜台上一扔：“面试的啊？要。”
    他有些懒散的坐起来，靠着椅背打量了几眼易时：“还行，什么时候来上班？”
    易时看清这张脸时愣了几秒，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口中的话。
    他自诩在漫长时光中见过数不胜数的美人，可几乎没有谁比得上面前的人。
    但易时惊讶之处倒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是眼前这个大美人身上没有半点生气，但的确是活生生有呼吸有温度的人。
    他不明白，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浓重堪比幽冥的死气。
    大美人见他不说话，表情很快开始不耐烦：“面试的，我问你，现在可以上班吗？”
    易时终于回神，显然对于如此干净利落的‘面试’感到吃惊，他沉默了几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样就可以了吗？”
    又不谈工资又不谈做什么，上来就问是不是马上可以上班，饶是易时对现今并不了解，还是在心中合理怀疑他是不是骗子。
    但迫于自己急需一份工作，他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可以了，我说你还行。”大美人有些暴躁的抬眸扫他一眼：“你要多少工资？”
    易时下意识想是不是自己睡得太久，人间已经出现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吗？
    老板不像往年那样苦苦压榨员工的工钱，而是直接由员工提出来？
    易时回忆起自己睡着那年，S城那种大都市工厂工人的收入大概是10块大洋左右，他咬了咬牙，决定再给自己多要几块：“15块。”
    十五块大洋，他不仅可以在蜀城给自己租一间不错的房子，每个月还能吃上猪肉，若是有空余时间还可以在楼下的咖啡馆喝杯咖啡。
    大美人错愣了一秒，紧接着用看智障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你没说错？十五块？”
    十五块钱能干什么？当真不是有个大病？
    易时疑惑的盯着他的眼睛，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虽然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他脸上含着嘲讽的笑意实在是太过欠扁。
    他忍着心中的暴戾因子，努力说服自己不能冲动，毕竟他如今实在是太需要一份工作了。
    易时见大美人久久没有回应后，又重复着问了一遍：“是多了吗？要是十五块多的话，那可以少两块，十三？”
    说到十三两个字时，易时故意加了重音，仿佛在告诉男人这是他的底线，绝对不能比十三块少了。
    他这幅模样倒把大美人逗笑了，对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坐起来，挑了一下眉，问：“你真的确定？”
    易时声音细弱蚊鸣：“确定。”
    其实这种工作应该只值十块大洋，他心里还是怕大美人觉得这个价格贵了。
    大美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弯腰在柜台下翻了几下，跟变魔术一样拿出纸笔：“那就开始签合同了？”
    易时轻轻点头：“好。”
    他知道合同在人类世界是有法律效应的，大部分人都会遵守，至于其他留存于人间的物种，人类世界的合同却不单单是法律效应，那是有天地规则的，签下合同，便不得反悔，否则就是五雷轰顶。
    大美人握着签字笔在纸上写了一大串东西，很快便啪的一声把笔放在纸上推到易时面前，笑意盈盈道：“签吧！签了字这份工作就是你的了。”
    魏尤玩味的看着易和的眼睛，心想恐怕又是个不知哪里跑出来对人类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妖怪，可能也不会清楚这份普通的劳务合同到底意味着什么。
    小妖怪留在人间，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和人间建立联系，以至于都想急于求成找到工作，而自己那张招聘告示，便只有妖怪才能看见。
    当然，他并不会收丑陋的妖怪。
    只不过他倒是第一次听到有哪个蠢妖怪能要出十几块的工资。
    他见易时还在看合同上的内容，便再次翘起二郎腿往摇椅上一趟，对此并不着急。
    合同上没有什么漏洞，易时毫不犹豫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美人的字迹很好看，不过带着几分粗野，跟本人脾气似的，却不难辨认。
    易时看见落款处魏尤两个字时在心里记了一下。
    他把笔放在纸上，连着一起递了回去：“魏老板。”
    像是想到了什么，易时不自然的蜷了蜷手指，迟疑的说：“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要做什么？”
    魏尤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漫不经心的说：“反正我店里也没什么大事，你和我一起值班就行了，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要是愿意加班的话，工资翻倍。”
    他停顿一下，颇有深意的问：“你住哪儿？”
    就凭他能要出十三块钱的工资，魏尤就知道他肯定刚来人类世界，别说租房，或许就连租房APP都没看上一眼。
    “我...”易时沉思片刻说：“我还没租房。”
    易时的脸长得很具有欺骗性，看起来纯粹无害，就连说谎的时候也让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别住远了吧！远了的话，毕竟你上班也麻烦。”魏尤拿出手机翻了几下，好心好心把手机递到他眼前晃了晃：“你看看这附近有合适的吗？”
    接近七寸的大屏彩色智能手机让易时微微呆住，偏头用疑惑不已的眼神盯着魏尤，不解道：“魏老板，这是...”
    这个彩色的屏幕是个什么东西？上面那些个房子的图片又是哪里来的？
    还有右下角那些个以2开头四位数的编号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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