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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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身一变变成新姑爷，待遇当然不同了。召南都能坐老岩帮的旁边让宰俊给他倒酒了。
    宰俊搂着召南的肩摇头叹息道：“寨子里的那些姑娘都是大背阴山的红心桃，看着好瞧味不真。我阿妹这么个样貌好又能干的偏偏就栽在你手里了？原以为上次闹得那么难看，你俩没戏了，没想带火烧芭蕉发嫩苔，死去死去又转回来。你俩这缘分，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艾叶妈正领着玉叫上菜，听到儿子这番不伦不类的感叹气得忍不住抬手往他脑袋狠狠的拍了一下，骂道：“你去酒馆学的那些混账话在外面说说就算了，回到家要再敢说这些污言秽语污了你阿妹的耳朵我剥了你的皮。”
    宰俊悻悻的端着酒壶坐回自己垫子上，嘴里小声嘀咕着：“论讲这些混话，我阿妹怕比我还厉害呢！您真是没听过她骂人。”
    老岩帮领着新姑爷推杯换盏，喝到面红筋胀的时候他也搂着召南的肩膀叹息道：“召南啊！上次的事你别怪阿叔，阿叔不是看不起你，阿叔是舍不得啊！”
    他用两掌比了个尺来长的距离：“一个比我鞋子大两寸的娃娃，从这么点大养到能说会笑，我是半点苦都没让她吃过。这一想到要把她送到别人家去，我饭都吃不下去了呀！”
    召南把酒给他斟满答应道：“叔，我明白的，我不怪，我也有不对。”
    老岩帮头往后一仰，瞪着喝得通红的眼睛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明白？汉人都说了，养儿才方知父母恩，你家都没成你怎么会明白？”他摇着头摆着手道：“你不明白的!得等你生一个，一口奶一口饭的把她养大你才会明白。我自己家的女儿要是做了错事，我自己打自己骂怎么都行，别人要敢说一句我都要撕他的嘴的。”
    召南出生波广寨，哪里长大的孩子基本都是奴隶，长大了也是要进领主府做奴仆。他还真没见过父母爱孩子爱成老岩帮这样的。波广寨的父母们，能给孩子吃饱饭已经是对孩子体现了淋漓的爱意。象老岩帮这样，爱孩子爱得如此矫情的，在波广寨是看不到的。
    但是，他忽然想起宛玉小时候的样子。圆滚的小身子穿着宽肩小褂，系着花筒裙和小伙伴们去藕塘摘荷花。那胳膊就跟冬天要腌萝卜结的白萝卜一样，胖还短，想要的荷花又开得远，一小步一小步往前小心翼翼的挪，踩到松软处脚一滑，象颗汤圆一样咕咚一下就滚进了藕塘，还得他跳下去把她捞起来。
    那颗白嫩圆滚的汤圆裹了臭得不行的淤泥，但他舍得扔掉她么？他舍不得。他还得带着那颗汤圆找个水潭，洗干净了再送她回去。
    他忽然理解老岩帮了，他也舍不得。他自己知道凭着努力会过上好的生活，等他功成名就他也会挑剔女婿，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波广寨一个奴隶出声的小崽子。
    他端着酒杯真心实意的赔罪：“阿叔，我上次的冒犯真的是气盛无知，您别生气。我知道您舍不得宛玉，但也请您体谅、体谅我。咱们傣家人虽然有男子入赘的风俗，但那也只是在平民间盛行。我拼了命的往上爬就是想让我阿妈和宛玉过好日子，我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指指点点。”
    老岩帮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我们做父母的嫁女儿只看男方有没有心，你对宛玉的心我们都看到了，我们信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也别多心真以为我们要借着女儿发一笔，那些都是给外人看的，让人家知道我家的女儿没有白养一场，宛玉过门的时候我们让她都带过去你家。”
    老岩帮这一番剖白让召南满心感动，只要想到要和他们成为一家人他就眼中欣喜，嘴带微笑。
    酒过三巡，宛玉阿妈出来赶人，插着腰骂老岩帮道：“你再高兴也不能拉着召南喝个没完，这深更半夜的，他喝醉了还怎么回去？”
    召南本想再呆一会，听见宛玉妈骂人也只能起身告辞：“那阿叔，我下次再来找您喝酒。”说完又对宛玉妈道：“阿婶，我最近不出门，家里有什么就喊我。”
    嘴上说着要走，眼睛却只往在火塘边煮茶的宛玉身上瞟。宛玉妈好笑，对宛玉道：“你点盏灯给召南照个亮。”
    宛玉点了个牛皮灯用竹棍挑着走在前面引着召南下楼。到了门口她把灯递给召南，召南看着她笑就是不接灯。她把灯递往前递了递嗔怪道：“接着呀！还是你跟猫头鹰一样到了晚上眼睛就亮，不用点火看路？”
    召南手伸向挑着灯的竹棍，连同她的手一起包入掌中，凑近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我今天来提亲你高兴不高兴？”
    混着酒味热乎乎的气息吹到脸上，宛玉的脸也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这灼热的气息还是这炽热的八月夜晚。
    她垂头轻声道：“不是说好等出洼了才来么？”
    召南抵着她的额头喃喃道：“我等不及了，这半个月我见不到你想得都要疯了。”
    宛玉才不行，她轻哼道：“说什么好听话，以前你跟着领主去剿匪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怎么不见你疯了回来。”
    召南在他额头轻轻一吻：“那怎么一样。”
    这还在她家楼下呢他就这么放肆，宛玉怕她阿妈见她老半天不回来出来看究竟，推了他一把道：“撒什么酒疯，赶快回去了。”
    召南单手搂着她的腰不准她走，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撒娇：“这么黑的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再送我一程。”
    宛玉使劲挣开他，瞪眼骂道：“撒什么癔症，以前你有事无事就打我家门前装路过，这条路怕是有几个垫脚石你都知道，现在装什么装。”
    说完提着裙摆腾腾小跑上楼。到了露台忍不住扭头，召南提着牛皮灯含笑看着她。她冲他挥手：“快走。”
    召南含笑摇头。
    她咬着唇站在露台，嘴角的笑意在月光下掩都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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