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点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缓慢地向沙发这边移动过来,悄无声息。
两秒钟之后,小红点接近了叶枫。
叶枫忽然向前扑倒。
哗啦!窗户玻璃碎裂。
噗噗!两声闷响,皮质沙发被子弹撕烂,皮料的碎片和沙发里面的鸭绒填充料被掀上了空中。
倒地之后,叶枫的身体一个翻滚就滚到了沙发后面的墙体下。
小红点消失了,对方也没有盲目开枪。
叶枫将外套脱了下来,往窗户对面扔去。
噗!外套还没有飞过窗户口就被一颗子弹穿透,掉在了地上。
弹头击在了对面的墙体上,墙上却没有留下明显的弹孔,只是墙面有轻微的破损,而且还有一团被液体打湿的痕迹。
“麻醉弹?”叶枫不敢贸然去寻找掉落在地上的弹头,但他却可以凭借墙上的湿润的痕迹做出正确的判断。
对方并不是想要他的命,不然就不会使用麻醉弹。
叶枫忽然回想起了LD球场里面的那个亚裔青年,那种似曾见过的感觉又冒了出来,然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新的画面——曼哈顿区的一条街道上,一个机车骑手低速行驶,忽然掏出手枪射击,金美善连中两枪,栽倒在了地上!
金美善临死的时候说她认出了机车骑手,他是她的失散的弟弟金成日。
此刻,潜伏在外面的枪手是不是金成日呢?叶枫只是猜测是他,但究竟是不是他却无法证实。
叶枫捡起了一块玻璃,顺手撕下一块黑色的皮料包裹住那块玻璃的边沿和后面,做成了一块简易的反光镜,这之后,他慢慢地将他的“反光镜”往窗口上伸去。
窗户外的景物投映到了镜子上,那是一片茂密的针叶松林,与小楼大约二十多米的距离。
叶枫所住的房间位于小楼二层的走廊尽头,小楼的四周没有建筑物,对方要远距离狙击他,只能在那片针叶松林之中建立狙击点。
镜子的大部分举过窗台的时候,窗台对面的树林里忽然射来一束红外线,随即镜子被击中,碎片掉落一地。
不过,就在镜子被击碎的那一刹那,叶枫还是看到了树林边沿地带的一棵针叶松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叶枫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瞬间就冲到了门口,也不开门,直接侧身撞在了门板上。
轰!一声沉响,老旧的木门被撞破。叶枫的身体连带木料的碎片一起砸落在了走廊里。
噗噗!又是两颗麻醉弹击中门框后面的走廊墙壁上。
叶枫一个滚身从门口移开,然后爬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伊马索夫留下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墙壁上有鹿头和猎枪,伊马索夫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鹿头,却给叶枫留下了那支猎枪,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一件装饰品,他十岁的时候猎杀的那头雄鹿才是有价值的纪念品,所以他带走了鹿头标本,把那把猎枪当作礼物送给了叶枫。
叶枫取下了挂在枪架上的双管猎枪,然后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猎枪子弹,他抓了一把揣进裤兜。
子弹上膛,叶枫移动到了窗户旁边,他背靠着墙壁,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突然用猎枪撞碎窗户玻璃,对着预判的枪手方向开了一枪。
轰!猎枪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枪口也喷出了一团火光和硝烟。
对方没有还击。
叶枫忽然闪身到了窗户前,对着那个方向又开了第二枪。
轰!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声。
第二声枪声响起的之后的一瞬间,叶枫的身体已经移动到了窗户的另一边,背靠着墙壁。
然而,他的移动速度倒是快到了极致,将暴露的危险降到了最低的程度,可也因为太快的原因,他没能看清楚对方的情况。
枪手的情况不清楚,小楼里的几个仙女药业的员工却被惊醒,纷纷跑出各自的房间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会计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叶……”嘴巴刚刚吐出一个字,会计师的胸口就中了一枪,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同伴顿时吓傻了,惊恐地趴在地上。
“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叶枫吼道。
一个员工这才惊醒过来,爬回房间打电话报警。
叶枫将猎枪枪管探出窗口,对着枪手的方向又开了一枪。
外面忽然传出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
猎枪有猎枪的好处,那就是它的弹药从枪管出去之后不是一颗,而是雾状的一团,所以只要方向对,即便是不瞄准目标,目标也有可能被散装的弹药群落击中。
叶枫愣了一下,忽然拔腿冲出办公室,下楼,冒着腰,用最快的速度向树林边沿的小道奔去,从他开始跑动开始,到他靠近针叶松树林边沿,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靠近树林边沿地带,叶枫并没有贸然冲进树林去抓人。
对方刚才使用的的是麻醉弹,但一旦他的完全受到威胁,他会不会使用常规弹药,那真的是无法去预判的事情。
树林旁边有一条古老的小道,泥土路面,小道的两边是草地和灌木丛,在一丛灌木的旁边停着一辆电单车。
看见这辆电单车的时候,叶枫终于确认了枪手的身份——金成日。
金美善被射杀的时候,枪手骑的正是这一辆电单车,只是当时他戴着头盔,叶枫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庞,金美善在临死的时候说她认出了枪手的身份,是她的弟弟金成日,但她并没有照片和详细的描述,只凭一个名字,叶枫就算与金成日面对面也无法辨认出来。
在LD球场就是这样一种情况,金成日与叶枫擦肩而过,叶枫因为他的体型和穿着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仅凭这种似是而非的模糊感觉,他压根儿就认不出金成日的身份。
这些片段在叶枫的脑海之中闪现,又从他的脑海之中消失,判断出了枪手的身份,他的心神和全部的注意力也都回到了现实之中,他趴在了一丛灌木之后,用灌木和草地做掩护,双目仅仅地盯着树林的深处。
很快,沙沙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人影进入了叶枫的视线。
这个人正是在LD球场里面见过一面的亚裔青年,也就是金成日。
他的腿受伤了,无法奔跑,他一瘸一瘸地向电单车的方向走去,鲜血从左边的大腿上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裤管,他的肩头上挎着一支半自动狙击步枪,手中拿着一支手枪,撤离树林的过程中,他不时回头看一眼小楼的窗户。
金成日担心的人并没有出现,窗口也没有再响起枪声,他终于走到了电单车的旁边,他将手枪插进了腰间的枪套之中,然后骑在了电单车上,准备点火撤离。
“别动!”叶枫从藏身处站了起来。
金成日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把枪放下来,扔在地上。”叶枫慢慢地向金成日靠近。
金成日没有吭声,但却顺从地将肩头的半自动狙击步枪卸下来,人在了地上。
“还有手枪,”叶枫提醒道,“不要干傻事,金成日。”
“谁是金成日?”金成日听到叶枫叫他的名字,反应很平静,说话的时候他也顺从地伸手抓住手枪的枪柄,然后慢慢地将枪套里的手枪拔出来。
“你不知道你的名字吗?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叶枫继续靠近。
忽然,金成日从电动车上侧向扑倒,右手一抬,手中的手枪飞快地向叶枫所在的方向横移过来。
砰!火光喷射,一团硝烟从猎枪的枪口之中冒了出来。
金成日的身体砸落在了露面上,背部和后脑满是弹孔,血水飞快地涌冒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的皮外套。
叶枫摇了摇头,半响才说道:“你的姐姐大概是想让我救你,只要你投降,我其实是可以给你做摘除生物芯片的手术的,可你居然想杀我,那我只能干掉你了。”
邱洁,也就是金美善,她显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局,她在临死的时候告诉叶枫金成日的身份,她的用意也很明显,那就是希望叶枫也像对她那样解救金成日,不过,那只是她的希望而已,叶枫没有义务为她这样做,更何况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
叶枫没有去动金成日的尸体,他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慢慢平息着第一次开枪杀人的冲击感。
“叶总?叶总?”小楼那边传来呼喊的声音。
叶枫抬起了头来,大声应道:“我在这里,没事了!”
“叶总,是你吗?”有人大声问道。
“是我,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叶枫再次回应道。
几个仙女药业的员工直到确定了真的是叶枫的声音才向这边走来,他们还是很害怕,速度很慢,小心翼翼的样子,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吓一跳。
直到看到地上的尸体,几个仙女药业的员工才相信真的没事了。
“报警了吗?”叶枫问。
“报警了。”一个员工说道。
“我给伊马先生也打了电话,他说他马上就过来。”另一个员工说道。
叶枫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他的脑子里面其实也是乱糟糟的一团,杀人的感觉他已经体验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但他还是没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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