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渡船,交付了船资,叶铮牵着飞雪到了船尾的最后坐好,等待开船。
过了一会,船没有要开动的迹象。
叶铮思索了片刻,将飞雪栓系在护栏上,然后起身走向了船头。
“船老大,何时开船?”叶铮对着正在船头观望的艄公问道。
艄公闻声转回头来,连忙拱手歉然道:“抱歉,这位公子,方才有人传信,说是有一队客人正在赶来,让小老儿等待片刻…”
“这船上还有好几个后生跟着小老儿吃饭,所以,小老儿就厚颜耽搁片刻,多赚些船资,还请公子谅解,抱歉抱歉。”
他每日渡船,渡人不知凡几,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虽然叶铮因为直线赶路常宿YeWai而形容邋遢了些,但是他认得出叶铮牵着的飞雪是北地宝马,价值不菲。
就连那身上略微有些尘土的衣服也是上佳的料子所制。
更何况叶铮身背大枪,身手矫健,又气度不凡。
身份必然不一般。
所以,艄公言辞之间很是谦恭。
“他们还有多久到?”叶铮道。
“大约半柱香…半柱香。”艄公点头哈腰的道。
“半柱香…一刻钟十五分钟…”叶铮看了看艄公满是风霜之色的老脸,和那花白的头发,然后微微一笑道:“不知道船上可有酒菜?正好腹中有些饿了,我想买点来吃。”
“有的有的…”艄公忙不迭的道。
然后招呼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从船尾浸在水中的鱼篓里提了一尾二斤重的鲜鱼,剖腹刮鳞切块,洒了些香葱、鲜姜、拍蒜,上碳炉煮了。
又加了些小米椒,点缀着清浓的鲜汤,和晶莹玉白的鱼ròu。
再佐以一壶温烫的黄酒。
叶铮递给艄公一角银子,微笑道:“有劳船老大。”
“多了…公子,这银子多了…”艄公忙不迭的要去找钱,“我去给您找开。”
“欸,船老大,我话没说完呢…”叶铮摇头失笑,“我乃习武之人,饭量大,这一尾鲜鱼怕是不够吃的,到时还需加量,所以,这银子提前预付给你。”
“公子,使不得。”艄公诚惶诚恐道:“便是一百尾鲜鱼也不值这些钱…”
“无妨,你安心收下。”叶铮坐下,拿起了筷子,挑弄着咕嘟翻滚的鱼汤,微笑道:“我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见到叶铮口吻坚决,艄公只得收了银钱,然后朝着叶铮一礼。
叶铮点了点头,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鱼ròu,吹了吹热气,放进了zui里。
鲜香夹杂着微微酸辣的口感,在舌尖的味蕾上蔓延开来,叶铮双眼一亮。
纯天然的鲜鱼就是好吃!
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温黄酒,暖气在胃里升腾,驱散了叶铮身上被薄雾沾染的寒气。
“舒服。”
叶铮打了个寒噤,继而通体舒泰。
当下运筷如飞,不一会便将两斤重的鲜鱼吃的干干净净。
这短时间因为赶路需要,大部分时间都是夜宿山林,每天只吃干粮,可把叶铮的胃坑苦了。
“小哥儿,劳驾再来一条…啊,不,两条!小米椒劳驾多加一些!”叶铮鼻翼上有着点点热汗,留恋的舔了舔zui唇,“还有,再烫一壶黄酒。”
“公子稍等。”船工立刻撤下这口石锅和酒壶,转身去了后舱——刚才艄公便嘱咐过,一定要招待好这位公子,他自然没有迟疑。
正在船工去后舱洗剥鲜鱼的时候,船头方向骤然传来了纷纷攘攘的声音。
叶铮眉尖一挑,然后就见艄公引着十几个身穿各色武服的男子走进了舱室。
这些男人年纪不等,有中年有青年。
但都挎着兵刃,步伐稳健,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
他们落座之后,基本没有互相交谈,也没有随意走动,将舱室塞的满满当当。
叶铮微微眯了眯眼,微不可查的打量了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过了一会,叶铮感觉到船体微微一动,应该是开始航行了。
“公子,您的鲜鱼来了。”
船工笑着掀开挂帘,端着一口新的石锅,和一壶烫好的黄酒,走向叶铮。
“多谢。”叶铮礼貌的道谢,然后搓着手,期待的看着船工将石锅放到碳炉上,等待开锅。
那些男子有一个嗅了嗅空气中鲜香的气味,然后跟旁边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附耳低声说了什么。
那个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船工道:“小哥儿,给我们也来几尾鲜鱼。”
“额…”
船工看了看这十几个男子,面露难色道:“抱歉了,这位大爷,碳炉不够了…”
“偌大一条船,你们六个船工,难道只备了一只碳炉?”一个青年人拧眉道。
“我们是有两只碳炉,不过,几位大爷要是用一只碳炉的话,恐怕不够。”船工点头哈腰的道:“毕竟你们人太多,大爷见谅。”
中年人愣了愣,随后将目光看向了正盯着石锅的叶铮,目光在其身边的大枪上一顿,然后道:“这位朋友?白衣小哥?”
叶铮愣了愣,然后抬眼道:“啊,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的锅开了,烦请借碳炉一用如何?”中年人道。
“可以啊。”叶铮无所谓的笑了笑。
中年人颔首道:“多谢小哥儿。”
叶铮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低下头继续盯着石锅。
“那你先去准备吧…”中年人对着船工道。
“额…大爷,就算有了碳炉,可是鱼也不够…”船工苦笑道:“我们只有七尾鱼可以供给大爷了,不过,大爷几位怕是不够吃。”
中年人愣了愣,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眼露ChuiXian之色的众人,无奈道:“无妨,七尾就七尾吧。”
说着,又对身边众人说道:“都先尝尝鲜就可以了,回头到了衡山城,我再请诸位师兄弟吃好的。”
叶铮耳朵一动,扫了他们一眼,但也没有在意。
众人虽有些不甘,但却也知道,鱼就这么多,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船工见状只得去往后舱,准备去了。
过了一会,他又端着碳炉和石锅放到了那些人的眼前。
叶铮酣畅淋漓的吃完鲜鱼,喝完温酒,便将碳炉给了那些人,然后打了个饱嗝,起身活动着腿脚走向船尾。
走到后舱,艄公笑呵呵的对着叶铮打了个招呼。
叶铮微笑点头回应,然后走到船舷边,负手而立,迎着薄雾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顿觉身心舒畅。
闭上双眼,聆听涛声,叶铮心灵宁静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背后有暴怒的喝骂声传来——
“你个驴日的,竟敢骗你大爷!”
然后便听到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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