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忆晴想暴走,可是邢非将车开得太过生猛,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坐的不是凯迪拉克,而是极品飞车,她想说话,可是
怕一张嘴就咬到舌头,想坐起来,可是邢非开得东倒西歪的,她不断在后座滚来滚去。
这简直是地狱!她痛苦地都快吐了。这还不如直接一枪干掉她,然后用麻袋把她装了送去填海痛快!
终于开到了目的地,邢非抬手关了音响,然后钻出车来。他绕到后门,很粗鲁地打开门,又很粗鲁地把叶忆晴从车里拽出来。
“哎呀,痛!”叶忆晴没想到他用这么大力,手臂被拽得生疼的,张口嚷了起来,“邢非!你到底要干什么!”
“噢。”邢非这个时候冷笑一声,终于开了口,“终于不叫我‘邢爷’了呀?”
叶忆晴这个时候头还昏昏的,可她也想明白了邢非干嘛生气了,她张口就是一句:“噢,我懂了,你为这个生气埃,你其实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对不对?你怕自己被越叫越老……唔……”
她话音未落。
而事实上,她的话音落不下去了。
因为邢非已经一下堵住了她的嘴。当然,是用他自己的滚烫的吻。
叶忆晴头还在发昏,整个人都一下像被打懵了一样。
她曾被这个男人吻过一次。
那是在淮安路附近一条漆黑杂乱的小巷里。这男人突如其来地给了她一吻,她当时下意识地就打了他一巴掌。
那是她第一次被男人亲吻。她愤怒又害羞,更多的是狂暴和懊恼,于是她下意识地甩了他一巴掌。
而现在,此间,在这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前。这个男人略带愤怒地抱紧她,在她的唇上印下另外一个吻。
这不同于前一次,却又相同于前一次。
邢非依旧是情不自禁,只是上次,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太可爱了,而这次,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她到底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别人可以叫他邢爷,但她绝对不行!
如果她变得跟所有的人都一样,那他就觉得没意思透了!她为什么这么迟钝,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个吻深沉激烈,叶忆晴的唇与舌被邢非疯狂地亲吻含咬,她头昏得要命,同时又觉得竟然是那样舒适。这男人……吻得她好舒服?
她忽然回过神来。
这算什么?!即使说他们两人几天前算是成为朋友,曾经一起逛过街,吃过饭……可是现在这事情不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
这是接吻!这是恋人之间才应该做的!这是恋人之间要做的事情!也就是叶忆晴想跟岳臻做的事情!
叶忆晴清醒过来,猛地推开邢非,只望着他喘着粗气。刚才他吻得太用力,她连呼吸的精力都没有,此刻只拼命喘气。
邢非也清醒了过来,他没想到一向冷静的他,居然连续两次情不自禁。第一次还可以算作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调戏,而这一次,他这样焦躁的心情到底算什么?
他看着叶忆晴飞红的脸蛋以及被自己咬红了的嘴唇,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我说……抱歉……”他犹豫了一下,知道叶忆晴顶要面子,如果自己不道歉,恐怕这女人要在这里爆掉,他可不想跟她打架,他不想伤害她。
“抱歉你妈个头啊!”叶忆晴被他亲得一嘴口水,心里恶心,只觉得是被狗咬过了。而且这该死的狗,一次不够还咬两次!她一把擦去嘴边的口水,就想冲上去与邢非拼命。
邢非见她真的爆了,连忙抓住她挥舞过来的两只手,正想安抚她两句,只见叶忆晴忽然“呕”地一声——
“哇!”
她吐了。
刚才的凯迪拉克做极品飞车运动以后,她终于在此刻把压抑已久的腹中酸楚全部吐在了,邢非的,高级西装上。
“靠!”
饶是不怎么骂人的邢非,终于也忍无可忍,当街骂起了粗口。
18.吃面的男人和喝汤的女人
叶忆晴坐在自己那张小白沙发上,听着浴室里沙沙沙沙的水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浴室里头的当然是邢非。
那人被叶忆晴吐了满身,涵养再好也没忍住,当街爆了粗口。叶忆晴吐完超后悔的,毕竟那身西装相当地贵。于是只能把满身污秽的邢非带到自己公寓里,让他洗澡。
刚才那混蛋又吻了自己……
叶忆晴摸着嘴唇,脸有些发烫。
这人太无耻了,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他也许人还不错!他居然还以做什么朋友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自己。这种妇女公敌,这种社会败类!
叶忆晴越想越气,要不是那妇女公敌社会败类正赤身裸体地在她浴室里洗澡,她真想直接冲过去跟他决一死战。
大概等了有四十分钟(叶忆晴很是不能忍,她自己洗澡从来不用洗这么久的),那妇女公敌才拉开浴室门,以一个极其劲爆的造型出现在叶忆晴面前。
他上身赤裸着,很明显地水也没擦干,一颗一颗的小水珠顺着他迷人的胸腹部肌肉滑落下来。而下身他裹上了叶忆晴的大浴巾。
这人身材相当的好,叶忆晴看了脸红,也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她用脚趾想,都能猜出这男人浴巾下面肯定没穿底裤的。
“你这下流胚子!”叶忆晴简直不好意思看他,心里盘算着,该死的这浴巾给他用过,我得扔掉重换一条。一条得要七十六元,好贵好贵……
“我怎么了?”邢非看她脸红得好玩,心情一下又变好了,颇有些好整以暇地问。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么!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她向他丢了一块抱枕。
邢非接住抱枕,不退反进。他慢慢走到叶忆晴身边,大大咧咧地靠着她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你还好意思叫我穿衣服?我的西装和衬衫全给你搞得不能再穿了,你让我穿什么?”
“你离我远点!”叶忆晴可不想跟他靠那么近,只是刚才吐过大伤元气,也没什么力气,于是只是移得离邢非稍微远些。
“我休息一下,一会去问隔壁住的那个重考生借一套衣服给你穿,你就可以给我滚回去了。”
邢非望着她挑挑眉毛:“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你干嘛。”叶忆晴有些惊讶地说,“你想怎么样!”
邢非猛地站起来,一下扑向叶忆晴,企图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你要干嘛。”叶忆晴大叫起来。她此刻吐得四肢有些瘫软,状态不好,而且邢非这样不要脸,下身的浴巾早就从身上掉下来了,她简直不敢往下看,就怕看到邢非的那个东西……
这样搏斗对她很不利,首先对方就是个不要脸的男人!
叶忆晴觉得全身发烫也恶心,这人想怎么样!总不能霸王硬上弓!!
其实邢非只是吓吓她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对她做什么。他向来倾向于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他也并不打算跟叶忆晴来硬的。
首先这女人的确是厉害,他或许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其次他想要的是这个女人的心,叶忆晴这样倔强固执还死要面子,如果他强要了她,她一定会恨他一辈子的。
再说,他这次留下来并不是想要她。他留下来,只是为了能够保住她,就这样简单而已。
邢非看着叶忆晴有些惊慌失措的脸,终于慢慢松手,对她说:“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叶忆晴惊魂甫定,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松了手,大出一口气,也顾不上骂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只是仔细一看,那男人的下面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啊!”她尖叫起来。
“你干嘛?我不是松开了么?”邢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忽然注意到叶忆晴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下三路上,终于一下明白了。不由得嘴边浮现出一丝诡异微笑,眨眨眼,十分暧昧地说,“是不是很大很强巨?”
“不要脸!!暴露狂!”叶忆晴抓起桌子上的花瓶就向邢非砸去。
……
这回邢非是真的不能回去了。他被叶忆晴用金属花瓶砸中了头,额头上肿了老大一个包,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苦笑。
“好了,你别生气了,归根到底是你自己下流,你怪谁?”叶忆晴其实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替他找来了冰袋冷敷,坐在他旁边。
“你太狠毒了,谋杀亲夫么?”邢非这时候嘴里也不肯放过调戏叶忆晴的机会,只是他说了这句话,胸口又挨了重重一拳。
他呻吟着终于不做声了。
“饿了吧?”叶忆晴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也是第一次有男人大半夜的穿这么少躺在她家的沙发上,她于是找了个民以食为天的话题,“我做饭给你吃?”
邢非有点感动了。他不是夸海口,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说是,要做饭给他吃。他于是翘首以盼了很久,而最后他终于闻到了一股牛肉口味方便面的味道。
“……这就是你做的饭?”邢非有些哭笑不得。他开始就不该指望这个女人会做饭的。
“够意思了。”叶忆晴指指碗里,“我给你加了两个鸡蛋!你爱吃不吃。”
邢非笑了笑还是吃了,味道还不错,虽然蛋有一点点糊。
他吃完了面和蛋,放下碗,而一旁的叶忆晴其实早就饿了,拿起碗就把汤给喝下了肚。
这举动把邢非看得一呆,他有些愣愣地问:“你干嘛喝剩汤?做什么不再煮一碗?”
“我就剩下一袋面了,不然你以为我乐意吃你吃剩的啊。”叶忆晴抹抹嘴,“不管你这人再混蛋,我只是看你远来是客!才对你客气点而已!”
邢非一瞬间觉得眼眶有点热。他今年二十九岁,马上就要而立。他曾经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可是那些女人不是畏惧他的强权,就是爱慕他的权势。像这样一个肯把面让给他吃,自己只喝汤的女人,他却是第一次遇到。
邢非眼眶一热,但是他毕竟没有哭。他混了这么多年黑道,心早就给混成了黑色的。他从来不哭,他早就忘记了眼泪是什么味道了。
这女人。他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人,不管她是白是黑。他邢非一定会保护她,并且让她确确实实地爱上自己。
19.自信霸气的穿衣风格
南海湾码头5号仓库。
郑巧在这种万分紧张的时刻,眼睛却止不住地直了。
不止是他,包括舜堂的苏庞景在内,所有在场的兄弟眼睛都直了。
他们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见在约定的时间,邢非非常霹雳地出了场。
按照霹雳的定义来说,不是很帅,就是很雷。
而很明显,邢非的造型与帅和雷都搭不上边。
他现在的造型很挫。
只见他一改往日大背头加高级西装的腔调,头发散乱,上身穿一件十分落魄皱巴巴的洗到发黄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洗到发白的不够长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民工特别喜欢穿的人字拖。
如果说这个造型只是够挫够引人注目的话,那么此刻他的脸,是非常的挫,非常地引人注目。
邢非的额头上肿了个老大的包,而他的左眼眼眶是青的,仿佛遭到了什么厉害打手的惨无人道地毒打。
“邢爷,你这是……”郑巧有些说不出话来,赶紧地上去嘘寒问暖。
“猫抓的。”邢非轻描淡写地说。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微笑,回想起昨夜后来吃完面,他与叶忆晴争执起怎么睡的问题。
他当然一定要睡在叶忆晴的床上,而叶忆晴当然是肯定不乐意。于是他就仗着叶忆晴吐了自己一身,又砸了自己一花瓶,
涎着脸非要往她床上爬,最后又挨了她隆重的一个右上勾拳,正好砸中眼睛。
最后他还是只能睡沙发。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回头看看站在人后的叶忆晴。
他那一觉睡得格外安稳。虽然只是睡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但是他却少有地睡得那么沉。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这样成天里打打杀杀,过一日算一日,有今生没来世的日子,他其实过得够了。而在叶忆晴的沙发上,他竟然才能安然入眠。
他睡得相当地沉稳。
到了中午他才醒来,而叶忆晴还在里屋睡得浑然不知人事,他想去给她一个午安吻,可是刚凑近她的脸,就换来她一声尖叫。
叶忆晴似乎有相当敏锐的第六感,在他凑近的一刹那,忽然就醒过来了。
邢非看到时间不早,交易在即,也懒得再回住处换衣服,叶忆晴不知道为什么非常亢奋(她当然亢奋,她以为交易过后抓到邢非她就自由了),自告奋勇地去敲开隔壁那个重考生的门,然后非常得意地给他借了一身衣服回来。
邢非看到那身衣服,脸都黑了。他向来以打扮威严得体有尊严著称,可是就这样一身连民工都不要穿的衣服,竟然要他穿着去见舜堂的苏庞景?
但是叶忆晴依旧不断推崇道:穿嘛穿嘛!很合身的!你相信我,我以前做过服装生意的!我看得出来!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为了你量身定做的!
邢非被她缠不过,终于叹口气换上那身衣服。怎么着?衬衫太皱太脏,裤子太短,最恶心的还是那双鞋,竟然是人字拖。
他不大能活,但是也无可奈何,要不他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么?
叶忆晴站在人后,心里七上八下的盘算着警队的人何时会包围这里,抑或是已经包围?她一边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一边顺便注视着邢非那个劲爆造型。
呃……这造型还,真有喜感。
她觉得好笑。
这样一个帅气男人硬是给她折腾成这样。她觉得自己也算是报复得够了,甚至有点过火。
不过他活该,谁让他反复轻薄自己?
叶忆晴皱皱鼻子想。
她看看一边脸发白的郑巧,心想不知道事情到底进行得怎样了。
昨天因为邢非的破坏,她没有办法在晚上跟郑巧或者岳臻联系,此刻觉得自己几乎完全跟外界事情脱了节,心里忐忑不安的。
如果说这次围剿行动成功的话,那么,那么邢非……
她看着那人高大的略显有些落寞的背影。
那么邢非的余生就一定会在铁窗之下度过了。
她虽然讨厌他的轻薄无耻,但是,跟他在一起,其实满快乐的。
他也算得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他要是知道她的身份,一定会恨她吧?
一定会恨的。这样跟出卖也没什么差别。不,这就是赤裸裸的出卖!
叶忆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到时候她再去给他进行普法教育,把他改造成十大杰出青年?
不不不,邢非是一定不会接受的吧。
叶忆晴虽然跟他认识才这么久,但是她能够猜出邢非的反应。他是一个容不得背叛的人,记仇,而且倔强。他一定会恨透自己的。
叶忆晴忽然充满了愧疚感和负罪感。
可是,可是我是个警察!她晃晃头,坚定立场,打算不再去想。
“……邢爷这个造型,很特别。”舜堂的堂主苏庞景有些尴尬地说。
苏庞景今年五十三岁,寸头,身材发福。他五官长得不大紧凑,仿佛是上帝造人的时候偷工减料的产物。鼻子左侧有一颗痦子,画龙点睛一般地长在他有些痞气的脸上。
他舜堂是除了莫白帮和金乌帮以外,南海湾剩余的帮派堂会里香火最盛的,只是最近时事不好,得想办法投靠老大。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投靠底子最硬的莫白帮,而方法,就是让自己的娇女儿苏咪儿去与邢非联姻。
这是最古老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因此他虽然心里对于邢非以这样一身随意的装扮随意地出现在与自己交易的现场十分不满,但是他却明白自己此刻是决不能得罪邢非的。
所以他选择,赞美。
邢非也觉得这样对苏庞景有点过意不去,而对方的赞美也非常的虚伪。他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
邢非这样尴尬,让苏庞景觉得很难做,他知道自己刚才赞美得太假,生恐邢非生气,于是忽然咬咬牙,回头教训起舜堂的
弟兄们来:“各位!邢爷这种大气不羁,自信霸气的装扮,实在是我等应该学习的!以后我们要都这么穿!让这种穿衣风
格在黑道中彻底流行起来!艰苦朴素,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方显我们黑道本色!!现在让我们一起,为邢爷的不羁鼓掌!!!
舜堂的弟兄们非常激动地鼓起掌来,而莫白帮的弟兄们也绝对不能落后,争先恐后地也纷纷鼓掌。
邢非站在掌声雷动之间,只觉得自己还不如在昨天晚上被叶忆晴一花瓶砸死算了……
20.兄弟们来把口哨吹
“不许动!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警笛声与扩音机喊话声交织着,回荡在南海湾港口五号货仓门。
气氛紧张,所有人都拔出手枪或者刀具,做戒严状。
刚才就在苏庞景正好拿出手里的交易必备的黑皮箱,打算跟邢非进行交易的时刻,忽然间外头警笛声大作,人声鼎沸。
“妈的!是条子!”
“怎么有条子!”
“靠!”
所有人都开始骂骂咧咧的,同是黑道上的弟兄嘛,说话比较没有口德,纷纷地开始诅咒外头那些“条子”的祖宗十八代,
或者不断表达他们想与“条子”的祖母发生肉体关系的愿望。
郑巧混在人群之中骂得最响亮。他知道贼喊捉贼这个道理。虽然说他其实是个警察,而这群人统统是“贼”。
他扭头看邢非,只见那人穿着那身怪里怪气的衣服,站在那里,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
他是在拼命掩饰紧张,还是在想办法脱身?郑巧想不明白,而苏庞景则在一边左顾右盼。
郑巧觉得心里很不安。不对的,不对的,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呢?他慌乱之中也是想不起来。
叶忆晴站在人群最后,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邢非的背影。
她记得自己的任务。
她的任务就是看好邢非,决不让他跑掉。
虽然这样有点残忍和没义气,不过到必要的时候,她是一定会出手亲自制服这个男人的。
而邢非似乎并不想跑。
他双手插在那条破牛仔裤的裤袋之中,好整以暇地低头站在原地,自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五号货仓门被打开,一队警察举枪冲了进来,为首那警察是个中年人,皮肤偏黑,叶忆晴是不认识他的。也难怪她不认得,她只认得警校那几个教过她的教官而已。
那中年黑壮警察郑巧是认得的,这人名叫赵高平,是跟岳臻平级的警司,他这次特意没通知岳臻,而是通知这个赵高平,为的就是扬眉吐气扬名立万,成为卧底界中的传奇,无间道中的奇迹。
赵高平一马当先,举枪走过来,很凶地说道:“都不准乱动!”
他这一招呼,将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黑道兄弟们于是动得更加乱,眼看就要现场火拼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赵高平只见敌方有一个穿得宛如建筑工地上民工的高大男人,忽然一挥手。
整个场子安静了下来。
这人谁?
赵高平纳闷无比,这里为什么混有这样一个影响力强大的民工?他记得他今天是来抓邢非的,那邢非人呢?不会跑掉了吧!
他害怕自己这次扑了个空,连忙用眼神询问郑巧,只见那郑巧看看他,再拿眼睛看看那个高大民工。
他不是吧?他是说,那民工是邢非?!
赵高平几乎快要怀疑郑巧得了21三体综合症简称先天性愚型又或者伸舌样痴呆。他看过邢非的照片和视频,是个很帅气很有派头的男人啊!怎么落魄得跟春运火车上没有抢到座位的民工一样?
“你是邢非?”赵高平声音都颤抖了,他甚至觉得自己问完这个问题,对方的人会一起哈哈大笑。
但是没有人笑。
整个场子非常安静。
邢非走上前一步,很冷静很沉稳地说:“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谁知道你是谁!我简直以为港口东边那座烂尾楼是你参与建造的!赵高平几乎要疯,他现在开始怀疑,不是邢非的脑子有问题,就是他自己的脑子坏掉了。这人,究竟,要怎样,才能拥有这样一个造型啊!
赵高平一刹那间秀逗了,脑袋一片空白,倒是站在邢非身边的苏庞景开口道:“你们想怎么样?!”
赵高平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带人来抓邢非和舜堂的犯罪交易现场的。他咳嗽一声,强自振作精神,恢复了开始那个很威的气势,朗声说道:“咳,举起手来,你们被捕了。”
“哦。”邢非没有举起手,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这让站在人后的叶忆晴都忍不住佩服他的沉着。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慌张呢?明明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啊!
“邢非!你别耍鬼花样!快给我束手就擒吧!”赵高平知道邢非老奸巨猾心狠手辣,没准有什么脱身之计,赶紧地用枪指着他的头。
“不得无礼。”郑巧装得还挺像,一下挡在邢非身前,以示自己跟赵高平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邢非一把推开郑巧的胖脑袋,冷冷地望着赵高平道:“长官,请问你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这句话差点把赵高平呛死!我为什么抓你们?!他几乎是纵声叫道:“你们在这里贩毒!被我们围了个人赃俱获!你还问我为什么要抓你们?!”
“哦。”邢非又是冷冷“哦”了一声,叶忆晴简直都替赵高平捏了一把汗。这邢非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她在人后倒紧张死了。
“人赃并获。”邢非忽然笑了起来,“人是都在这里。莫白帮和舜堂的人。但是赃在哪里?”
“你当我是傻瓜?你诈我我就不查你?”赵高平因为有郑巧的报信,非常自信地走到苏庞景身边,一把拽开了他手里的黑皮箱。
他以为能从里边翻出什么海洛因冰毒之类的,只是他翻出来的是——
“盘尼西林?!”赵高平读着那药瓶上的字,几乎要崩溃。
“最近季节变幻,流感盛行。我知道苏堂主还做一些药品生意,所以买一点抗菌消炎药在帮里备着,怎么,你们南海湾警署最近连这些都管了么?”邢非黑亮的眸子里闪现一丝狡猾的光芒,望着赵高平笑道。
“你别得意。”赵高平显然也不是省油灯,他不是一个人,他这一刻灵魂附体!伟大的南海湾警署的警察!他这一刻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他挥手,一个法医模样的人带着化验箱走上前来:“小刘,验货!我就不信这些东西统统都是药!”
那小刘真的蹲在地上打开器具箱,一个药瓶一个药瓶检查起来。他每检查一个,就叹口气或者摇摇头,他每叹口气或者摇摇头,赵高平的脸就更黑一分,郑巧头上的汗就更多一层。
而邢非甚至站在原地,仰天吹起口哨来。
他这一带动气氛,整个场子里的莫白帮和舜堂的好兄弟们,都纷纷吹起口哨来。吹的的好像是什么德国军歌,刹时间,那样偌大空旷的场子中,数十个兄弟齐刷刷地吹口哨,简直是旷世奇景了。
赵高平的头剧烈地疼,心里恨邢非恨穿了一个洞,而这个时候,那检验员小刘非常激动地抬起头,喊道:“长官!!长官!!”
赵高平心里一乐:啊哈!你吹呀!你再吹呀!穿帮了吧!你这下死定了!老子让你吹!老子一会用电棍把你嘴巴打裂!让你这辈子都吹不出来!
他简直是非常激动,一把将那小刘拽起来,很得意地巡视了周围的人一圈。邢非闭了嘴,所有兄弟们都闭了嘴。数十人一起看着他。
叶忆晴此刻喉口有些发干。她在紧张。刚才她虽然没参加那个吹口哨运动,但是不得不说,她其实心里还竟然有点乐。以她的个性,当然要乐。她就喜欢场子里越热闹越好。
郑巧更是急得不行。这一下简直是决定他成败的关键!
而赵高平巡视了周围的人一圈,接着很得意地说:“来!小刘!跟大家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是的!报告长官!”小刘咽了口唾沫,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什么都没发现!!”
靠!!!!
没发现你叫什么叫!!!!
21.唱一首《求佛》给我听
赵高平站在场子中间,而所有莫白帮和舜堂的兄弟们都对着他哈哈大笑,叶忆晴为了附和,也不得不扯着嗓子跟着笑几声。她只是笑不出来而已,而郑巧,是整张脸都白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郑巧很是害怕。邢非明明是要进行不法交易才对,为什么药品全部都换成了盘尼西林?为什么他这么淡定沉稳?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郑巧好害怕,可是他的卧底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他既然失败了,就得撑下去,他只有这一条路而已。
“好,好吧。”赵高平丢足了脸,心里恨死了郑巧,但是又不能当面表现出来,只能故作豁达地说,“算你们走运!大家收队。”
说着他转身要走。
“等等。”
忽然,邢非略显冷冽的声线在场中响起,赵高平不知道为什么,脖子后面的小汗毛全部站了起来。
“是谁说过,你们可以走啊?”
邢非站在赵高平身后十步之遥,冷冷地说道。
赵高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怎么能想到这个穿着民工衣服的邢非,竟然浑身上下散发着如此强烈的迫力。
“你,你想怎么样?”赵高平心里发毛,但是仗着自己带了三十个警察先包围了这里,料想对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我们可是警察!”
他这话一说,叶忆晴顿时觉得太没水准!什么叫“我们可是警察”!我还“我可是卧底”咧!这样薄弱的威胁有什么用呀!邢非定然不吃这套的!
邢非果然是不吃这套的。只见他冷冷一笑,转头对苏庞景说道:“苏堂主啊,他说他们是警察呢,我好害怕埃。”
“是啊,是啊,警察有警察的那一套。”苏庞景此刻化身为相声里那个捧哏的,很尽职地成为了邢非的话托。
“但我们黑道中人,也有自己的规矩。”邢非转过头来,对着赵高平微微一笑。
这笑容把赵高平看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你们,你们想怎么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是啊,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邢非摊摊手,“本来我们向来是和平共处的。只是我们做正经生意,而你们非要插进来,这就破坏了我们黑道的规矩。按照道上规矩,你不留下一两只手,是走不了的。”
“你敢!!”赵高平举枪对着邢非,“我们包围了你们!!”
邢非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并不害怕,这让叶忆晴好生佩服他的胆量。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真的觉得是你包围了我,而不是我包围了你么?”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道从扩音器里传来的呼喊:“里边的警察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我们的人数是你们的两倍!还带了火箭筒!你们也别给我玩什么交换人质的把戏!你们外头守备的人全部给我们抓了!你们敢轻举妄动就等着收他们的身体零件吧!1
郑巧和赵高平简直是眼前一黑。而叶忆晴却听出,这是钟茂的声音。
对了,记得四人会议的时候好像是说,钟茂是殿后的。敢情他压根不是殿后的,他是来反包围的!
“这下热闹了。”叶忆晴小声地说。
赵高平吓得冷汗直流,手微微发抖,还坚持不懈地举枪对着邢非:“我警告你,我有枪……”
“小心走火。”邢非这样轻轻说道。
话音未落,他已经几步晃到了赵高平之前,赵高平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扣着扳机的手指已经被邢非用左手卡住了。
他倒是想走火,他多么想枪走火一下射中邢非的心口!可是现在他别说走火,他就是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被邢非夺去了。
这一下着实又快又狠,所有人都忍不住“哦”了一声。接着莫白帮和舜堂的兄弟们在苏庞景的带领之下又开始鼓掌吹口哨,而警队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呀?他们已经被外头的人包围,而这里头,带头的赵高平又给邢非一下就制住了。
最恐惧的大概是赵高平本人。他简直不知道邢非是何时出手,是怎样出手!他只知道邢非身形一晃,自己就已经被制服了。这简直不是人!这是鬼技!
叶忆晴却是看到他如何出的手。
这样的招数邢非已经使用过一次了。上一次是在邢非的办公室,郑巧想用枪射自己,而邢非一下冲上去,也是用同样的招数卡住了郑巧的手。
叶忆晴清楚,这不是什么鬼技,这只是速度而已。邢非以极快的速度,极优秀的运动神经和极敏捷的手法,一下就制住了赵高平。他是个相当相当厉害的男人。
叶忆晴对他有些许佩服,她自忖如果是自己,就未必能做到了。但这不代表她会对邢非认输。这反而激起了她跃跃欲试的心情。
越是难搞,她叶忆晴劲头越大!
只是现在,似乎,郑巧完全完全地失败了。叶忆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但是她清楚的是,自己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到岳臻身边去了。
她叹口气,看看在邢非手里满脸冷汗的赵高平,暗暗摇头。
不行的啊,这人完全不行的啊……居然一点迫力都无,只是被邢非制住而已,为什么这么害怕?他这样还能查案?
如果是岳臻在这里…………
叶忆晴有些遗憾地想。
“如果是岳臻在这里……”说这句话的是邢非。他脑子里在想着跟叶忆晴一样的问题。
“啊?”赵高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现在最恐惧的就是邢非没准要砍掉他双手。他就靠这双手来活,没有手可叫他怎么办啊!
“你怎么这么窝囊?”邢非皱眉,“你可不配跟我邢非作对。”
赵高平虽然心里窝火,但是因为被邢非抓住了,完全就无力反抗,于是只能勉强装作倔强固执的样子“哼”了一声。
邢非看穿他那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没意思,没意思透了。我以为,这次起码会跟岳臻碰个面的。上次他开枪擦伤我背的事情,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说着,眯起眼睛,恨恨地回忆往事。赵高平的手被他回忆往事的同时用力捏得生疼,终于求饶道:“不……不要……”
“别说得好像我要强暴你一样!”邢非丢掉赵高平的枪,然后把他踢翻在地,一脚踩在他的后脑勺上,然后冷冷说,“道歉,说对不起,然后唱一首‘求佛’给我听。唱完以后我准许你带着你这群好兄弟滚,但是警枪要统统留下。”
唱求佛!?
叶忆晴,郑巧,赵高平以及一众警察们,都几乎是风中凌乱的表情。
“唱不唱?”邢非冷冷问。
“唱……唱……”赵高平哭丧着脸,心里早把邢非骂了千百遍:你千万不要落在我手上!有朝一日你邢非要是落在我赵高平手上!我一定让你跪在我面前唱“两只蝴蝶”!!
“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我……”赵高平跪在地上唱着恶俗口水歌,四十五度角仰望邢非,如同一个孩子那般地泪流满面。
“哈哈哈哈哈!!!莫白帮和舜堂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笑声。
“我靠!看那警察!好像条狗啊!
“哈哈哈哈!!!他在唱‘求佛’耶!!他还要五音不全!
“傻x呀!傻x呀!!!”
“录下来呀拍下来!寄到《南海湾早报》去!这肯定是头条!!”
赵高平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做人了。
后来第二天赵高平花了几百块钱跑了无数条街,打算买光所有他能看到的《南海湾早报》,可是他并没想到的是,那天就
连晚报都登了一则新闻《高级警司跪地唱求佛,南海湾警队失枪三十只》。
22.永远不会出现的第四人
“所以说,我们之间有内鬼。”
办公室内。邢非点了一根marlborolights,深吸了一口,淡淡吐出一个烟圈。
叶忆晴站在那里被他喷了一脸的烟,心里满是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她现在更加强烈的心情就是忐忑不安。
她放眼望望这个宽敞的办公室。邢非坐在他的黑色老板椅中漫不经心地抽烟。钟茂表情严肃地站在他的身边。
她自己站在办公桌前,而她身边还站着脸色发青的郑巧。
配合邢非那句“我们之间有内鬼”,叶忆晴觉得几乎是大难临头了。
在码头货仓里的交易谁知道只是个把戏而已,邢非真正的目的原来竟然是揪出内鬼。
叶忆晴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邢非,忽然心里爬上一丝惧意。
他绝对不是个普通角色。他从开始就站在最高处掌控着一切的进展。
果然,还是该告诉岳臻的。叶忆晴心里后悔无比。如果告诉岳臻,搞不好就不会出这种乱子了。岳臻一定能识破邢非的诡计,一定能!
而郑巧当然就一定是不能的。
此刻的郑巧站在那里,努力想平复自己的情绪,却是不能。他又何尝不是特别后悔自己为了立功一时冲动?他怎么知道这样的一场重要的交易居然是个揪出内鬼的圈套?
他脑子拼命地转,想着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说,郑巧,是谁派你来的,嗯?”邢非似乎非常肯定“内鬼”就是郑巧,连推论都懒得说,直接就说出他得出的结论。
“邢爷,冤枉啊……”郑巧心在狂跳,努力装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叶忆晴也是紧张至极。她与郑巧是一根绳上栓的蚂蚱,他要是倒霉了,她必然要被连坐。这样想着,她抬眼看看那红脸的钟茂。只见那人冷冽地瞪着自己,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关二爷太狠了!叶忆晴咽了口唾沫,不知道郑巧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脱身。
“哦,不是你,是谁?”邢非挑挑眉毛。
“肯定……肯定是徐天!1郑巧忽然心里一亮。对了,何不推给那个“公证人”徐天?只要他现在能脱身,接着他就立刻跑路,只要保住性命,任务完不完成,都不算什么了!那徐天开会那天就没来,现在也没出现,而钟茂是一定把信息传达给他了的,何不就趁徐天没出现,把责任全部推给他?
叶忆晴心里暗叫一声“高招”,这样的话郑巧就一定能脱身的了,他能脱身她也就能脱身了!这郑巧真不愧是无间道里暗藏十年的一朵奇葩啊!
“哦,徐天。”邢非在烟灰缸里掐灭手里的烟,问道,“为什么会是他?”
“当然是他!”郑巧心里打定了主意,开始给自己辩解就顺溜起来,“他是除了邢爷,茂哥,以及执行人的我以外,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公证人,而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他一定是心虚,不敢出现!所以一定是他!我是不会出卖邢爷的。
“哦,他没出现。”邢非换了个姿势,用手托住下巴,凝视着郑巧,“没有人告诉你么?”
“啊?什么?”郑巧被他注视得心里一毛,下意识地问道。
“四人会议里的第四人,是永远不会出现的。”邢非一字一句地说。
他!说!什!么!
郑巧和叶忆晴都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他说什么?!四人会议里的第四人,是永远不会出现的?!
看着眼前那两人惊讶的表情,邢非微微一笑,说道:“阿茂。”
钟茂很负责地解释起来:“是的,邢爷。‘四人会议’是莫白帮的传统没错,而它其实是个架空的形式。我们用它来抓内鬼。
“执行人其实是被检查的对象,而公证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四人会议之中。
“所以如果交易过程中警察出现,那么执行人就是内鬼。”
所以说,四人会议其实只是个检查执行人是否忠诚的形式而已!从开始邢非就根本没打算让那个抽签出来的叫徐天的公证人出现,而钟茂也根本没有把信息传递给徐天,出了问题的话,只能是怀疑郑巧而已。
“那,那个徐天呢?”叶忆晴弱弱地问。
“从抽签抽中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被钟茂安置遣散了。”邢非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你真的觉得我会用谁来公证我得到的财富的具体金额么?你不会真的傻到觉得‘交易透明’是真实存在的吧?”
叶忆晴这时才彻底明白了。
邢非当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从刚开始就根本不打算让任何人来公证自己交易的过程。也就是说,当他告诉帮里兄弟这次交易帮派进账一百万的时候,没准他其实自己吞了一千万!
好卑鄙的男人!!
叶忆晴心里觉得鄙夷,愤怒,只是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而郑巧站在那里,心是彻底凉下来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邢非就是在调查他的?( 无间小女警 ./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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