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看起来是想转移话题,不过他又岂会不明白这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玩笑话,随便打个马虎眼就可以混过去。他东张西望得像是在找顾飞,其实是扫了一圈周围有没有人留意他和剑鬼这边。
还好,这屋里的家伙大多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没喝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和一屋子醉鬼待在一起?全都跑出去透气了。漂流目光转回,望向剑鬼。此时他才知道,剑鬼开始和他说“只要人还有游戏,什么装备都有机会得到”就已经是意有所指了,那时他却没有读出味来。
漂流扫完一圈,目光回转,剑鬼却一直在望着他,漂流深吸了口气:“说说,我看你猜得对不对。”漂流知道剑鬼不是一个喜欢虚张声势,喜欢尔虞我诈的人。他说看到了,那就是真的看到了。漂流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什么是怕被人看到,不过只是“看到”并不足以明白全过程,当中自然需要很多推断,此时漂流就是想听听剑鬼的推断。
“你和鹰之团里的某人有联系,这人知道我们的计划,他帮你做了准备,事先把你需要的、或者是你们需要的东西做好标记放在了仓库的某处,这个位置他当然是很清楚地向你描述过。所以我们一传送进仓库,你立即就去取了这些东西,随后再随便拿些其他东西交差,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主要目的。这部分我想应该都没有错吧?”剑鬼说。
“没有错。”漂流点头。
“再继续深入地想一下,你们这个计划,也许很早就在酝酿了,你那个传送门的卷轴,也许就是专门为了进行一次这样的计划找来的。我们和英奇工作室的争斗却刚好给了你机会,所以你不遗余力想要促成这个计划。哪怕在我拒绝以后,你甚至冒险想去找老云合作。这包东西很重要?”剑鬼说。
漂流笑笑:“不是重要,只是想要。”
剑鬼点点头:“和你合作的这人,是鹰之团的成员,他们都是经常出入这些仓库,但还需要用这样的方式,看来仓库这个敏感的地方英奇也很注意,鹰之团的人总是集体行动,这本身就是一种互相监督。他在内部反而不容易找到合作者,因为一旦对方拒绝,那就是对自己的暴露。”
“这道理好像和我去找老云一样,所以你会说我找老云是冒险。”漂流说。
剑鬼点点头:“看来我的推断都没有错喽?”
“没有错。”漂流痛快地承认了,剑鬼不是蠢人,而且足够细心,能发现到这种程度他一点也不意外。
“至于原因看来我也不用问了,你刚才已经说了,就是想要。”剑鬼说。
漂流点头:“各取所需。”
“你应该不是想要卖钱吧?”剑鬼问。
“当然不是。”漂流说,“我是来游戏的,不是来赚钱的。”
“那你的合伙人看来是为了钱了?他的话,就算拿到了装备卷轴什么也不方便使用啊!”剑鬼说。
“是这样。”
“混在我们的行动里办这事,他甚至在事后暴露的危险都没有,丢了的东西,英奇只会计全算到我们头上,不会再怀疑其他。”剑鬼说。
“这的确是他原本的想法,不过……”漂流说着苦笑了一下,朝房里某个一直一个人不停喝着酒的家伙瞟了一眼:“他没有料到我们扔装备的方式会是这么的透明化,总计多少数甚至可以被论坛上的玩家都准确统计出来。那个家伙布置这样的方式并不是存心想要热闹吧?有关我们取出东西的真实数目,真正可以完全掌握的其实只有一方,就是英奇工作室。”
剑鬼点头,他明白漂流的意思。774?这个数据是他们自己的统计,但未必真实,如果有人拿着一两件不上交的话。相比之下倒是工作室对仓库重新盘点后,可以清算出到底被劫了多少物资。
“这家伙这样的搞法,弄得现在玩家们搞人肉搜查盘点,再加上工作室的核对,到时各拿了数据出来,再碰碰我们这774的数据,藏了装备没有上交的,或是后来拿了装备没有扔的,都很有可能被暴露出来哦!这家伙嘴上好像在说对于私藏装备什么的并不在意,不过其实还是在暗中检验着每一个人吧!”漂流说。
剑鬼当然知道漂流所说的“这家伙”是谁。他比漂流要熟悉韩家公子,但显然他的思考方式和这些阴暗的人不是一个回路,所以他倒是没有察觉韩家公子的这一意图。此时一经漂流提点,他却立即可以肯定,这事韩家公子是做得出来的,而且可能姓极高。装备的散乱分配,这只是表面上对大家的束缚,其实还有这暗中的监督手段,的确是这家伙的一贯风格。
只不过这样的统计核对多少还是有些不靠谱。幸运的那774名玩家能都诚实地出来爆料?英奇工作室那边更有可能是把数字报得高一些,然后诬陷他们非常逆天打着扔装备的幌子藏私吧?想验证774的真假,这个法子好像还是简陋了一些。不过,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剑鬼心里有些茫然,他一向是坚定不移地相信朋友的,在这一点上韩家公子却和他完全相反。韩家公子曾说过他只是“为了相信而相信”。剑鬼没有反驳,他其实明白自己的相信有些不切实际,但他还是真心实意地这样做着。他相信没有人会私藏装备,韩家公子却在检验着这件事。剑鬼不想看到答案,他甚至发现,自己觉得这种检验不靠谱,好像也是在为有可能出现的答案进行着开脱。事情上以现在网络人民人肉搜索的力量,最终得出的结论太多是比较靠谱的。韩家公子的这个方式还是比较有力的。
漂流不知剑鬼在这里竟然想了这么多,依然继续说着:“不过我们起码知道,774这个数字是真实存在的,起码的,工作室现在经过盘点的话,大概已经察觉真实数字是大于这个774的,我是指这个774没有手脚的情况下。”
“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你的那个朋友会暴露?”剑鬼说。
“如果是普通情况,英奇自然会认为是我们私藏了一部分,所以数据对不上。但是,如果英奇对我们够了解、够熟悉,甚至敢肯定我们不会有这种行为的话,那么他暴露的危险就很大了。”漂流说。
“那么实际呢?”
“实际,永远的事我们都听过了,他是熟悉你和韩家公子的老朋友。我们的行动虽然多由韩家公子来策划,但真正起指导作用的还是剑鬼老大你的意志。说了扔,却又藏私一部分,这显然不是剑鬼老大你的姓格,这一点永远也清楚。所以对于我们的方针,英奇怕是和我们一样肯定。剩下的只是和现在我们一样的怀疑:有没有人私下做了手脚。如果英奇细心的话,我想他们也会想到,我们的人有可能私下做手脚,他们的人却也有着同样的可能姓。”漂流说。
剑鬼长出了口气:“这些你全都想到了,774的数据你也可以从我们这里第一手获得,看来你们那个朋友也已经做好妥善的掩盖方式了?”
“老实说,这不容易。他原本期待可以永久地掩藏下去,但韩家公子策划的这一扔引发了太多的声音和讨论,他或许得换换打算了。”漂流说。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打算?”老实说,剑鬼说英奇或是鹰之团里这些事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我?我的打算就是,听听剑鬼老大你有什么打算。”漂流说。
“我有些不明白你。”剑鬼说。
“当然,因为你和我不是一类人。”漂流说,“你相信朋友,重感情,讲义气。我和你不一样。”
“你怎样?”剑鬼问。
“我啊……我是个超级自私的家伙,游戏就是为了娱乐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才会觉得高兴。”
“不需要朋友?”
“朋友?我当每个人都是朋友。不过相比起愉悦自己来说,朋友对我只是其次的东西。”漂流说。
“看来我们的确不同。”剑鬼说。
“的确。”
“那么接下来……”
“要看你的打算了,要我走,还是留,或者是不让我走出这个门?”漂流说。
剑鬼笑了:“你还是走吧!要留你又能留多久?要杀你那好像更多地是在替英奇泄愤,这样的见义勇为我有点舍不得。不过你的卷轴钱就别想我们给再你报销了,你多少还是利用了我们,这也不是免费的。”
“哈哈哈,说得好。”漂流也在笑,屋里本就没座,大家都是站着,所以他也就免了华丽地起身之类,转身就要走。走出没两步,却又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对剑鬼说:“英奇不会这么罢休的,他们好像有什么计划,甚至还在我们做这件事之前,你们多多留意吧!”
“谢谢,不送。”
“不用送,也许哪天哪个任务大家就又碰上了。”漂流一笑离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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