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往事如烟 第十六章

    谢岩石娶亲的日期确定后，莫春花觉得家庭的负担更加沉重了。虽然离举行婚礼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举行婚礼的费用从哪里来呢？她知道全靠年迈的丈夫养一些鸡和鸭子是不能解决什么大问题的。几十只鸡和鸭子全部卖完也就是那么两百来块钱。而举行一次婚礼至少也要一千多元人民币，如果稍微举办得隆重一点就要两千多元人民币。这对一般贫困家庭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她心中的烦恼只有找大儿子程志用诉说：“儿子，你弟弟结婚的日期已经确定下来了，明年十一月十九日。我和你父亲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啦！我们这把老骨头很难承担这么沉重的负担。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程志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也是靠种田种地来生活，没有什么副业，家里还有三个小孩要抚养，最大的孩子九岁多，最小的孩子才一岁多。但他为了安慰可怜的妈妈只好说一些宽心的话：“妈妈，不要急，我们会度过难关的，总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坐在饭桌旁边写作业的程强突然chazui道：“叫我叔叔到gao工程的地方去打工赚钱，不是就有钱了吗？”
    莫春花听了程强所说的话后，突然眼前一亮好像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她用结满老茧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地说道：“小小年纪，鬼点子还ting多的。”
    程志用也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他点了点头说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办法可行，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愿不愿意去外面打工。”
    莫春花担心两个小儿子都出去打工，家里头的农活谁来干。她难为情地说道：“你弟弟去打工家里头怎么办？”
    程志用想了想说：“一个去外面打工，一个留在家里，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会来帮忙的，你就放心吧！”
    莫春花与丈夫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安排老三去外面打工赚钱比较稳妥。因为Lao二谢岩石为人老实，容易受人欺负。加上从学校出来不久，没有社会经验。老三谢征明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社会经验比较丰富，善于随机应变，到外面去不会吃亏。
    星期天的早晨，程强和弟弟在奶奶家门口玩耍时。见到小叔谢征明把一g被单和两套换洗的衣服装入蛇皮袋里，然后把蛇皮袋用绳子扎住。他含着眼泪对莫春花说道：“妈妈，我走啦！我不在家里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莫春花用衣袖擦了擦shi润的眼睛说道：“儿子，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捎信回来。”
    谢征明点了点头后，背着蛇皮袋跨出了家门。程强、程南和奶奶跟在谢征明的后面为他送行。他们走到村子前面的路口时。谢征明突然停了下来，把蛇皮袋放在路边的石头上。他shen.出手摸了摸程强和程南的头说：“侄子，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们的话，等我回来后就告诉我，我会找他算账的。”
    程强和程南也含着眼泪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们知道了。”
    莫春花催促道：“快去吧！他们在前面等着你呢！”
    随后，谢征明背着蛇皮袋跟着程家村的几个年轻人走了。他们还要赶去乡里乘坐直达县城的公共汽车。他们乘车去县城修水库，那座水库是全县的重点水利工程，用来储水和发电。据说要修两三年才能完工。
    谢征明出外打工后，家里头的重活全部都落到谢岩石身上了。他每天清早起来后就到水田里去干活：拔草、施肥、喷农药等。干完水田里的活后还要到旱地里松土、除草、种菜等。当他疲劳时，他会坐在田埂上或草地上想：要是有个人能来帮一帮自己那该多好呀！父亲早晨、下午看牛、喂养鸡和鸭子，中午上山砍柴。母亲在家里做家务和喂养那四头猪，中午还要到YeWai去摘猪草。哥哥、嫂子有他们的农活要干，侄子还小也帮不了自己。有谁能帮助自己呢？他时常想起外出打工挣钱的弟弟，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苦没有。弟弟是为了挣哥哥明年举行婚礼的费用而出去打工的呀！这份兄弟情比山重，比海深呀！他还会想念没有过门的未婚妻何文丽。一想到未婚妻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幸福感，他疲劳的身躯顿时轻松了许多。有一种巨大的力量油然而生。
    莫春花也时常念叨着外出打工的儿子：不知道老三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在工地上干活累不累？他们干的活安全吗？
    程强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后总会去奶奶家坐一会儿。奶奶每次都会问他：“孙子，你想不想你小叔呢？”
    程强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道：“我想小叔。”
    程强心里明白：小叔虽然对自己要求严格，甚至有时还会打自己，但小叔心里面还是爱自己的。记得那是在自己读一年级的时候，村子里的那些调皮鬼总是欺负自己，他们总是叫自己黑种人，黑马屎，野杂种。后来被小叔知道了，他就去找他们算账，给他们每人一个耳光，打得他们面红耳赤。他们的家长有时会因此到奶奶家里来讨回公道，强烈要求爷爷教训小叔。脾气暴躁的爷爷知道小叔闯祸后，他拿着木棍就去打小叔，小叔见爷爷手里拿着木棍就知道要打他了，他就拼命地沿着村子里的街道跑，一直跑到村子前面的田野去了。爷爷拿着木棍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好像追赶野兽那样。小叔躲在田野里，等爷爷消了气后才敢回到家里。那些家长见到爷爷这样拿着木棍追赶小叔，说明爷爷并没有纵容小叔打他们的孩子，也怕爷爷用木棍把小叔打死。就这样那些家长们也就没有再追究责任了。后来，那些调皮鬼见到小叔就有点害怕，他们再也不敢大胆地叫自己黑种人，黑马屎，野杂种了。偶尔叫一两次也是偷偷地，躲躲藏藏地叫。
    过了不久，学校里放暑假了。程强每天早晨背着箩筐跟着大叔谢岩石到田野里摘猪草。谢岩石在水田里除草，程强在田埂上摘猪草。程强见到大叔在田里干农活很辛苦，他摘满一箩筐猪草后，就扎好kù腿下田里帮助大叔除草。谢岩石微笑着说：“你下来干什么，赶快上去摘猪草。如果让你妈妈见到了又要挨骂了。”
    程强说：“我已经摘满一箩筐了，完成任务了。不怕她骂。”
    谢岩石见到侄子来帮助自己，心里面非常感激。但他不希望侄子像他这样干一辈子农活，于是关心地问道：“程强，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程强边除草边说：“还不知道呢！试卷没有发下来。”
    谢岩石又问：“你想不想考大学呢？”
    程强为了讨好大叔，不想让他失望，于是点了点头顺口开河地说：“想！”
    谢岩石严肃地说：“想就要认真地读书，不要像叔叔这样每天在地里干农活，这样干一辈子都没有出息。”
    谢岩石给程强确立了一定要考大学的奋斗目标。对他灌输了不考大学就没有出息的思想。
    其实，读二年级的程强对考大学这件事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还不懂读书和考大学之间的必然联系。也就是说他的脑海里还没有一定要考大学的概念。他对为什么要考大学，考大学有什么用还不很清楚。他只知道多读书就可以多学点知识。他只记住奶奶所说的话：学到的知识永远属于自己的，谁也抢不去。学的知识多了，自己就不会变成睁着眼睛的瞎子，就不会被别人欺负。
    程强瘦小的身子站在水田里被高高的禾苗掩没了，他幼嫩的脸和手臂都被锯齿般的禾叶划出一道道红色的伤痕，他感觉到脸和手臂隐隐作痛。但他不敢对叔叔说，怕叔叔说自己不坚强，好像花花公子那样吃不了苦。他强忍着疼痛仔细地寻找杂草，他把那些高过禾苗的稗子用力拔出来，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它扔到离水田十多米远的山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