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我逝去的北方 3.1

    3.1
    跟姐夫又来到了那个叫甘谷的小城。从车站出来,姐夫带我在这个小县城蔸了一圈。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小县城才是我们南方小镇一般大,公路还破破烂烂,没有几条街。我们从一市场经过,周围吆喝声不断,一个卖ròu的拿着一把厚重的砍ròu刀,喳的一声,把刀角立要ròu板上,动作迅猛有力,他招手唤姐夫过去,以为我们是买ròu的。姐夫吓了一跳,斜刺里往另一边绕了过去。北方人真是有点威猛,动作也迅疾的的惊人。这预兆着姐夫生意的凶险吧。姐夫离得远远了,还在拍着xiong脯。也不知过了几个巷子,又来到了以前来过的土产市场——做生意的人少圈来圈去,不了这些据点。
    这一回没去直接见收购商,而象是无所事事地遛达,约摸一个小时,姐夫才想到去找旅店。以前姐夫牛皮哄哄地说他满世界跑,颇为神奇,但跑来跑去,原来只是世界里的几个小小角落。若以后再吹牛皮,先给一个牙刷和杯子,叫他去漱漱口,别污染了空气。
    我们没去先前那家旅店,而是在“据点”附近找了一家住下来。我说先前那家ting好的,比较干净和卫生。姐夫马上训我:“你晓得个屁,做生意要行踪飘忽,神出鬼没,让人家看你云山雾罩似的才好。”哦,还讲究这个呀,我这个姐夫总算给我长了些见识。
    这家旅馆环境还算优雅吧,里面有个小院,小院里有一架葡.萄树,树藤上面长满青色的小果实。葡.萄下有一条长木椅,可供客人纳凉休息。我们穿过葡.萄架,走进自己的房内。房内就两张g,两张桌子、两张椅子和一台旧了的彩色电视机。
    这时候正值中午,就在馆里随便吃些东西,然后,姐夫叫我先去房里休息,他要到外面转转。我正巴不得留在旅馆里,不然他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啰哩啰嗦的,让我耳朵都生茧。
    姐夫走了,我并没有打开电视机,而是躺在g上想着刚离开的西南峪。那是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村了,想它,其实是因为想娟子。
    突然想到要给娟子打电话,便一个鲤鱼翻身,从g上跃起来,到了楼梯口的时候,看见葡.萄架,就仿佛觉得自已象挂在下面的远没成熟的小果实。
    来到公用电话亭给娟子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再拨,还是没人接。我拿着话筒愣了半晌,幽幽地叹息一声,把话筒挂了。从电话亭出来,几辆货车从身边驰过,一点不在乎旁边会有人危险地窜出来。我靠在街道边的一棵树上,树干刷一层几十公分高的白石灰,我不敢全身靠在树上,怕粘了一身的白色。我支着一只腿,看着青翠的树叶透过的阳光,它太亮,亮花了眼,我不想再看下去。此时心情沉重地想:娟子这会在干啥呢,难道就没在客厅里守候着我的电话吗?她是不是出去了,刚好不在家呢?我觉得再候一段时间,说不定她就从外面回来了。我一个人就这么长时间斜靠在树上,模样有点傻,路过的人都惊讶地朝我看一眼,他们一定认为我是游手好闲一个人吧。我从树上折断一根枯枝,一寸寸地掐断,我想别人该以为我在等人或候车吧。但停车点又不在这,或许在这个小县城里还没通上公共汽车呢。还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路人仍不断地诧异地看着我。树枝掐没了,我想娟子该回来了,返身又进入电话亭,拨娟子家里电话,嘟嘟地响,还是没人接,我突然担心是张彪或王成富他们接了电话,若是王成富和李氏兄弟,倒还好说,我可以直接挂断电话,若是张彪,我挂了电话,他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到什么?我怪自已真有点迟钝,当娟子要我给她电话时,为什么就没确定好时间呢,不然用不着这么急躁不安了。
    终于有人接电话了,最初听到的是一阵喘气声,我不说话,先听听对方的声音。
    “喂,谁呀?”是娟子的声音,我放下心来。
    “娟姐,是我。”我轻轻地回了一句,好象身怕旁有人在偷听到似的。
    “哦,小文呀,真的给姐打电话啦!”娟子接到我的电话肯定很开心,我在电话线的这头都听得出来。
    “想娟姐了,所以就要打电话啦。”
    “油腔滑调的,姐不喜欢。”
    “真的想娟姐啦。”
    “想姐啥啦?”这一句说把我问傻了,我呑呑吐吐了半天。
    娟子说:“也就别说了,我知道你不会编谎话。能马上打电话给姐,就说明你心里还有点良心,没把姐掉头就忘了。”
    我说:“我刚竭下脚,第一时间给娟姐你打电话。半天没人接,心里烦了老半天,又怕娟姐没接到电话,还怪罪我。”
    娟子说:“真的想姐啦——过不了几天就不会这么说了。换了个地方,接触的人多了,你可能把姐忘记。”
    “接触的人再多,却没一个人象娟姐一样待我这么好。”
    “那记住我的好,以后要偿还给我哟。”
    是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地偿还她的好。可是,我又能偿还什么呢?我忽感自已如此的无力和心虚,她对我的好,我根本偿还不了!
    “怎么不说话呀?”娟子的声音又在电话筒里响起。
    “我只想听娟姐说话的声音,两天没听到了,心里还ting难过的呢。”我赶紧说话挡过去。
    “小文,到了那边,一切可好?”
    “才落下旅馆,趁姐夫这会儿出去了,我找了个电话亭。这边天气不错。”
    “小文,你要适应环境才会成长。天天跟在你姐夫的身边,看他跟谁谈,谈些什么,你都要用心去记,去学,不要偷懒,虽然你姐夫并不精明,做事又拖沓,但他身上总有一些东西,是值得你学习的。你要有一种信念,有一种YuWang,不能老是啥也不管地跟在你姐夫的后面,你要决定自己的命运,要时刻等待着机会,万一有了机会,而你却没做好准备,也枉然。在这一行,就要弄懂这一行窍门,说实在的,也没什么窍门,只是一些简单的套路,最重要的是资金呀、资源和行情。姐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如果你是你姐夫,就会对形势有个准确的判断,不会象你姐夫那样稀里糊涂地走掉了。小文,你一定要记着,姐姐一直有种期待,那就是能好好地跟象你一样的人合作。”
    我知道这是娟子鼓励我的话,这样的话都说了多次了,也是她心中的一种愿望吧,但我仍疑心这是白费心神的事情,我一无所有,也不会有机会从天而降,就是机会从天而降又能怎样?她说的资金和资源我都一无所有啊。我当老板,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象,娟子只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片心思和热忱!
    谈做生意上的事特烦。我讨厌姐夫和王成富的勾心斗角,我厌恶他们的尔虞我诈,我甚至怀疑他们的钱来的并不地道,有一种罪过和邪恶……我并不希望做他们那样的人,自然也不希望当他们那样的老板!
    我把这个心思跟娟子说了,并一再表示我做老板是一种很遥远遥远的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这话我以前也说过,现在更要求娟子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娟子在电话的那边对我有点愤恼:“你有冷静思维的头脑,就有做老板资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无论什么人,什么事,总有个开始,你姐夫、王成富他们也不是天生的老板呀。你说他们财物来得不正,可实际也帮忙了我们的乡亲多了土货流通的渠道,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只是中间他们利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正因为你姐夫和王成富这样的商人很多,所以需要一些正直、公正的商人产生,更好保证乡亲的利益不受更多的损害。”
    娟子对我们的分别有切肤之痛,所以才大谈特谈这些吧。还不停地给我洗脑,打气,鼓劲。我联想起高考那最后一程,老师也是这样叫我们坚守信念,增强自信,我当时是何等的兴奋,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我已经奢想不起了!
    我刚想对娟子说再不要谈这些时,娟子那边好象有人进来了,她急急地说每天中午十二点再通话,就毫不停顿地挂了。
    我猜想她那边究竟出了啥子事,让一向镇静的娟子也多了一层慌乱?不想了,反正可以等着明天十二点再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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