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我逝去的北方 2.33

    2.33
    这几天都没出去收货，不打麻将了，姐夫和王成富他们越发觉得无聊起来。尽管四周村庄许多老板收货都收得如火如荼，但王成富这些人都是在生意场上久经磨炼的老手，知道现在收货还不是最佳时候，所以宁愿闲混，也不愿趟这浊水。但住在同一院子，却相互监视和提防。因为都是老手，有谁动手了，那代表就是一种信号：行情有变，赶快行动。几个人便可能八仙飘海，各显神通去了。
    一天傍晚，姐姐来电话，姐夫屁.股乐颠乐颠地去接。没过一分钟，姐夫大声地把我叫过去，令我把关客厅大门，有人进来的时候，就咳一声提醒他。
    什么事让姐夫这么保密呀，我奇怪看看姐夫，他此刻眉色飞舞，惊喜欲狂。
    原来姐在电话里说，前两车洋葱刚到，就被一抢而光，一下就赚了四万多元。
    “老婆呀，我们头一炮就打得这么响，接下来会好事连连。”
    “你不要这么张狂，赚钱多少，不要让张彪和王成富他们知道，往年你就吃过亏，破zui守不住，什么事到你zui边二三分钟就告诉了人家，结果惹人眼红，经常挖坑埋汰你。今后长点记性。”姐在电话里说。
    “老婆大人，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叫小弟在门口把关，就是防王成富他们听到我们说话呢。”
    在姐面前，叫小弟叫得真亲热，我在旁边听到，心起鸡皮疙瘩。
    “消息是封不住的，但他们知道得晚一天，就好一天。在收货这事了，小弟功不可磨，你要待小弟好一点，如果让我听到你有半点对不住小弟的，别说老婆和你反目成仇啊。”上次跟姐通电话，以为姐不关心我了呢，现在听了，心热乎乎的，还是血浓于水啊。
    “老婆，太过啦，太过啦，至于嘛，至于这样嘛，你放心好啦，我对小弟好着呢。”姐夫不安地朝我瞟一眼。
    “我只是警告你，你要对小弟当对我一样。”
    “知道啦，老婆，小弟跟你说什么了吗？”
    “若小弟跟我说啥了，那就不是警告了。”
    “老婆，不警告还能干啥？”
    “你自己想吧，哪严重往哪想去。”
    “老婆你吓我吧，我都要冒冷汗了。”
    “你别不正经，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我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如果他感到委屈，我也会难过，我难过，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老婆，今天是好日子，不说这么难听的话。收货的这些日子，还真多亏了小弟呢，娟子因为小弟在，比往年热心多了，我们有啥困难，只是小弟一开口，没有不应承的，我们想做啥事，只要小弟一出面，娟子没有不卖劲的。我现在把小弟当宝贝一样对待。”
    他当我是宝贝？我呸，若能拿我当小弟看，我都要烧高香了。姐夫的话，象放屁一样，污染空气！
    姐夫和姐姐拉扯这些东西，我就没必要再守护在门口，但姐夫说他跟姐还有重要的话没说完呢。
    “老婆，我们长话短说，说久了，小弟守在门口都不耐烦了，我现在想问，是不是应该动手收货？”
    “王成富和李铁李钢兄弟收没收？”
    “都闲着呢。”
    “他们不急，我们都赚钱到手了，还急个屁！”
    “好，我知道了。”姐夫挂了电话，挂得这么快，怕姐姐又叫我接电话，如果我稍稍对他说些不满和牢骚话，他就小心着挨姐姐一顿训。
    电话打完了，姐夫并不急于让我走，他说他有话跟我说。
    跟姐夫说话真的辛苦，他反反复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今天看他的表情却有些严肃，有些特别。
    “文伢仉，刚才你姐的电话你也听见了，那你说说，来北方这些日子，我待你是不是不错？。”
    跟姐说话时还称我“小弟小弟”，面对面却叫我“文伢仉”，连声“小文”都没有，这就是待我很不错的铁证，我好讨厌姐夫逼迫我承认的口气，想尽早结束跟他说话。
    “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不要含糊。”
    “是的，姐夫待我不错。”
    “这话回答得还是很勉强，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跟我这么说，跟别人也得这么说，在这里这么说，在别处也得这么说。”
    我大致猜到姐夫跟我谈话的目的了，他担心我向姐姐告状，说他待我刻薄之类。其实他对我好也罢，差也罢，都无所谓了，我已无需花更多心思去理会，怕我向姐姐告状，那纯属姐夫庸人自扰。
    “我知道了。”我的口气也显示出有点不耐烦了。
    “你要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我爱你姐姐，我可以什么都失去，唯图不能失去你姐姐，她是我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的宝贝，你懂吗？”
    我心想：他这些酸溜溜的话留着跟姐说去。但他后面说的，最终让我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你不能在你姐面前中伤我。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姐关系受到损坏，我就找你算账。”
    能不能守护他们的婚姻和爱情，要靠姐夫自身的能耐，把账赖我头上，真不是姐夫这样“英雄”所为，难道姐夫听了姐姐电话就有危机感了？我不由看看姐夫，他的确对他的婚姻有些心虚和懦弱，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在泛光。
    末了，姐夫说了一句讨好我的话：“今晚，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我走出客厅，正好看见娟子向我招手：“小文，过来，尝尝我的玉米粥。”姐夫走在我后面，脸上表现出妒嫉的表情。
    “今晚你别为我做了，我去吃玉米粥了。”我跟姐夫说。姐夫粗粗地说了句：“我操！”
    我跑过去刚坐下，娟子就盛了一碗玉米粥递过来。
    “看味道怎么样？”
    娟子做的玉米粥真是棒极了，我吃完一碗，又叫娟子再盛一碗。
    张彪在一旁看了，说：“王成富他们今晚吃点面条，可否叫过来一起尝尝？”
    娟子说：“这可不是做给他们吃的。”
    张彪说：“小文能吃，他们怎不能吃？”
    娟子说：“我用心做的馒头，他们吃过没有？曾经吃过一回，还把半个馒头丢地上了。既然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想请他们吃玉米粥，我没有这份盛情。”
    “娟子，不要做得过份了，我还想明年跟他们继续合作呢。”
    “一碗玉米粥就算过份？丢我馒头，那才叫过份。如果你有心，你自己做给他们吃好了。”
    “娟子，你是不是想跟我吵zui？”
    “你要吵就吵呗。”
    张彪脖子青筋一根根暴露，但再没说出一句话，就甩袖而出。
    玉米粥好香，但看到这一景，我吃不下去了。
    娟子却处之泰然，叫我继续吃：“没事，他就是这个脾气，一会儿回来，气就消了。”
    但不管怎么样，我后悔过来吃玉米粥了。以前还以为他们只会暗暗地吵闹，没想这碗玉米粥让我亲眼目睹他们之间的矛盾。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是张彪忍了，或者说是他提前把一根暴吵的导火线给掐灭了，但导火线越剩越短，说不定哪一天，有一个宇宙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