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我逝去的北方 2.30

    2.30
    回到院里,王成富李铁兄弟正在做饭,姐夫坐在台阶上无所事事。我走过去把姐夫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打算离开西南峪?”
    姐夫朝王成富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甩开我的手,瞪着我:“谁说的?”
    他瞪我的时候,沉着脸,好不高兴的样子。在他心里,似乎在讨嫌我多zui了。
    我仍不死心,追问:“那你怎么跟王成富他们混在一起,象没事似呢?”
    “你看我和他们继续斗才高兴吗?真是闲得蛋痛,瞎操心!”
    我头上包着纱布,那是为他留下的,他竟没一丝感激的心,跟我说话还是以前的毫不耐烦的语气。我后悔问他——没得到答案少可,还看他脸色。转身走向客厅,准备打电话给姐姐,向姐姐打听,如果姐姐说不离开,谅姐夫也没离开的胆。
    客厅里,张彪正在,我想缩身回来,被他发现,叫住了。
    “小文,缩回去干吗?”
    “我想给我姐打个电话,看见你在,怕影响你。”
    “会影响我吗?是不是小文有悄悄话?”
    “不是这个意思。”我顿时面红耳赤。
    “我在这里,你打电话不方便。那你打,我出去。”
    我忙说,没什么紧要事,不打也罢。
    张彪定神地看着我,说:“那我先问你些事,问完了,你再打,好不好?”
    我来西南峪这么久,张彪还从没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过话呢,现在他想问我啥呢?
    “张老板,你尽管问好了,啥事?”
    张彪示意我坐到沙发上。
    “你是个新人,来我这里也没多久,但娟子一直对你不错,对吧?”
    我摸不清张彪说话是啥意思,所以不得不陪着小心,不说话,只是点头。
    “如果你觉得娟子对你好,就要适可而止,不能利用她来影响我跟其他客人的关系,知道吗?”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但这话里,他认定除了娟子,我也在借货这事上起了不可忽略的作用,眼下是在警告我。
    我想解释一下,他摆摆手,不需要我的解释,然后背着双手,出去了。
    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愣了半天。张彪这个态度让我好生不安。虽然晚上我听到了他和娟子谈话的部分内容,但不是全部,他还有没有跟娟子说其他?现在回想他在货场看娟子的那种脸色,他就可能怀疑娟子直接给我纸条或什么的话转给了小罗,小罗才让我们轻易把货拉走了。我刚才想把这责任全部承担下来,也决不让他对娟子产生误会,可是他不愿听我解释,我不由感到委屈,也替娟子感到难过。
    张彪这个态度,还有个自傲和固执的成份。他不听我解释,背手走了,这样做,以示他比我聪明得多、英明得多,我那点撒谎的小聪明瞒不了他,所以他才不愿听;这样做,表明他对事情原委心知肚明象透镜似的,我多做解释毫无裨益;这样做,让我把编造的解释留在肚里,他算是给我一点情面,或者他认为这能更好地阻止我胆大妄为。
    张彪比我强大,我知道;张彪比我有能力,我知道,但经过许多事之后,我对他却有了更多直觉的反感。
    是离开还是留在西南峪,对我似乎无所谓了,打不打电话给姐,也似乎无所谓了,我有气无力地走到客厅的门边,一眼就看见在厨房忙碌早餐的娟子,脚步不由停下来,此刻有一股无神的力量拉扯我回到客厅里,又回到电话机旁边。
    我拨通了姐姐那边的电话,半天没人接,一直响着忙音,挂了电话再拨,接连三次,终于听到姐的声音。
    “在干吗呢?姐。”我急躁地在电话里问。
    “文弟,怎么啦?姐刚在隔壁打牌。”
    “姐,你跟姐夫商量没商量要离开西南峪啊?”
    “文弟,你也关心起生意了啊,难得。”姐用戏谑的口吻。
    “姐,你就不能正面回答我呀?”我有些生气了。
    “我从各种渠道打听到将有许多洋葱大军南下,已跟你姐夫说过暂时停收。”
    “停收,是不是意味着要离开西南峪?”
    “那倒不是,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要有等待的耐心。不出手则罢,出手准赚准赢。文弟,姐跟你说,有时闲着,也是赚,为啥呢,因为行情不利的情况下,收货反蚀本,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图啥呀?”
    “哦,这样啊。”我终于嘘了一口气。
    姐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电话的那一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文弟,你怎么想起问这事呀?”
    “没啥,随便问问。”
    “跟姐说说,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娟子?”姐笑得更厉害了。
    “姐,你说啥呢,让张彪听到了,我和姐夫就在西南峪没法呆了。”姐一下子戳中我的心思,我顿时紧张,“姐,你再这样说,可别怪我明天坐车回家了。”
    “文弟,你生么子气嘛,姐跟你开玩笑呢。那你这么问,是不是没收货,就闲得慌?没事的时候,就跟你姐夫聊聊天,下下棋什么的,打发闲日子还不容易呀!”
    终于打听到不离开西南峪,我也就放心了,但姐姐说要我跟姐夫聊天、下棋,那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能跟姐夫好好说半句话,都破天荒了。看来,她不仅对姐夫,也对我,都是一知半解。
    姐姐对昨夜发生的事,一字没提,说明她还不知道姐夫被泼粪和我挨打了,也说明姐夫还没跟她通电话。就算姐夫跟她打电话,估计姐夫也不会把糗事全说了。姐夫平素报喜不报忧,或者把喜事说得洋洋洒洒,忧的事藏头藏尾,跟了姐夫这些日子,总算把姐夫看透了。
    我也估量该不该把此事跟姐姐说,说了怕姐姐担心,不说,又怕姐姐没心理准备,正犹豫着,姐在电话那端问我还有没事,如果没事,她就挂了,那边牌友还在等她呢。
    我该问的也问了,电话就随她挂吧,但姐姐没象以前那样,对我问长问短,我觉得好失意,听她关心牌友在等她,我又觉得好失落。
    “姐,没事了,你打牌吧。”
    我放下电话,还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姐对我没那么在意了。”心里这样想着,就难免不产生一丝淡淡的怅然若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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