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文明》文明的文明 035：是走是留

    35：是走是留
    女人是最爱哭泣的动物，这一刻让岳华阳深刻的体会到了，自从认识她之后，还没有见过她没有一天不哭泣的，不过现在他学会了对女人哭泣的免疫力，那就是什么都不用安慰，等着她哭泣自己结束，因为他知道，他对她的任何安慰都是没有用的，甚至有的时候安慰的结果反而更加助涨她的泪腺扩张。
    他任凭她在自己身上哭泣，可是今天晚上的她实在是有点反常，先是狠狠的用力抱着他，然后她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了，用力的抓他的后背和腰上的ròu，生痛生痛的，但是他仍然毫无反应的任凭她抓着，还好冬天的衣服比较厚，有效的阻挡住了她长长的指甲对他造成的伤害。
    终于，可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又一次的结束了哭泣，闭着眼睛小睡着，但是他一动她就醒，睡眠的质量非常浅，岳华阳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给她说了一下话：我先出去方便一下。然后分开了依旧处于懵懵懂懂还在抽泣着的她，尽管她还不想放开手。
    出了汽车，他绕到车后十多米的路坡下面方便，身后是一辆又一辆汽车的灯光把国道照的像流着光的河流。开车的一路上，为了防止自己疲劳驾驶而犯困，他连续断断续续的喝了四瓶水，路上也上了两次厕所了，这是第三次了，奇怪的是他突然间发现她居然一天时间都没有上过一次厕所，也没有见她吃任何的东西，仅仅只有最开始时给她喝的半瓶子水，哎！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他回到汽车里，见她还在双眼无神的发着呆，就shen手从座椅下把中午没有吃完的食品重新拿了出来，必须让她吃一些东西了，不然她的身体很快就会垮了的。
    她无动于衷，岳华阳只好把吃点东西准备好后递到她手里，只是她仍然双眼发着呆，好久都没有动口咬一下吃的东西。他只能不停的劝她快点吃呀之类的话，然而并没有效果。
    很快，一袋子食物被他一个人消灭了1/5，肚子里已经没有了丝毫饥饿的感觉了，看了看她，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下，又给她准备了一盒牛.奶递到了她的zui边，依然被她无视，她继续发着呆，她还在继续想着她自己的心事，没完没了的。
    他暂时放弃了劝她吃东西，开始了他与她的对话。
    他：以现在的速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你家里了，怎么不想着快点回去呢？
    她静静的看着他，好久才说了一句话：我……我害怕回去，不敢面对他们……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眼睛也不敢看岳华阳了，把头低的低低的。
    岳华阳：但是你总归还是要回去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你不会知道的，我就算是回去了也不会过的安生的，他们……他们是不会接受我的，更何况没有了他和孩子……呜呜呜呜
    她的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心里的那一根不能触碰的弦，哭泣声和泪水像决堤般瞬间又都跑了出来。
    她哭着说：他们一家一直都不待见我，之前还有他，他让我还可以坚持下去，现在他死了，我怕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那个家没有他，我回去了还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了……呜呜……呜呜……
    他想了想，说：你可以回你自己的家呀？
    她突然笑了起来，大吼这道：呵呵……呵呵！家？我自己的家？没有了！几年前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沉默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就紧紧的抓住了岳华阳的手，眼睛看着他，急切的对他说：我跟你走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带着我走吧！我做什么……
    岳华阳突然间像被惊到了一样，先是呆了一小会儿，然后急忙一边推开她的手，一边zui里急切的说道：不不不，不要这样，怎么能会是这样呢？太……太那个……
    她：你不愿意收留我吗？她挂着泪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
    他有些局促不安的解释道：我自己还没有着落呢！带着你会害了你的，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家吧！
    她还是看着他，可怜楚楚的问道：为什么？难道你有老婆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看上我？
    他急忙语无伦次的说：没有，没有，哦，不，不，我是……我还没有结婚，也没有……也没有……
    她眼神里有着一丝丝的激动，终于知道了他还没有结婚，然而她还继续等着他说下去，可是他说了好一会儿的“也没有……”之后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这让她一直等结果的都着急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看上我吗？
    他：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有自己的原因的，我现在一无所有，而且还……还是……
    他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给她说自己是一个罪犯，而且还是杀了人的罪犯。
    但是她没有想他之后还要说什么借口，像是要急于表态一样，又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说：我把车给你，我的钱也给你，还有我，我也给你！
    她说着话的时候又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速度很快，上衣脱的仅仅只剩下最里面的一层了，却被岳华阳拿起她的外套一把盖住了。
    他一脸疑惑不解问：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怕我是一个坏人吗？
    她：那你是一个坏人吗？她依然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我……我……我是一个……罪犯。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应该算是坏人，但是好人也说不上是，想一想他自己已经杀了人，肯定是犯了罪了，只能说自己是一个罪犯。
    她摇了摇头，意思就是表示不相信，但是岳华阳又一次的说他的确是一个罪犯。
    她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的脸，一种从心底的不相信慢慢的爬了出来，觉得他说的这是一个借口，一个摆脱她纠缠的借口，从认识他之后的种种表现来看，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罪犯呢？他帮助她保住了汽车，答应做她的司机，并且帮助她和她的老公等巡逻车，并且答应要把她家的汽车送到指定地点，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他也还在这一条路上向目的地行驶着，没有在路过城市的时候偷偷把车开走，然后她和他相遇，第一次酒后的尴尬与包容照顾她，第二次酒后的……
    酒！她突然想起来了酒，然后她一转身，从第一排的副驾驶抽出来了一瓶酒，打开之后就往zui罐了起来，她刚喝了一口，酒瓶就被他夺了去，她大吼道：给我酒，让我喝！并且去抢酒瓶，不过她没有能抢过他！
    她气的冲他挥动拳头，还想去踢他，可惜车里的空间不够大，刚想直起身头就碰到了车顶，然后她就抱着头一下子坐回了座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泣。
    岳华阳一只手拿着酒瓶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揉了揉被她打的几个地方，虽然不是很痛，但还是有一些难受的，看了看她，只好也坐了下来，没有安慰她，怕又一个说不好刺激到她。
    她重新依靠在他的怀里，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但是说不出来的痛苦却在心里越来越强烈，她带着哽咽声去吻他，只吻了一下就被他支开了一些距离，她紧紧的抱着他，想再一次的去吻他，可是却怎么也够不着他，她看着他，略有一些平静的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连碰都不愿意碰我吗？
    他也看着她，说：你现在心情不好，精神也有些不好，先平静一下好嘛？
    她没有理他的这些安慰，继续她的追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不愿意碰我吗？
    她说着话，又一次的要去吻他，结果她的身体还是被他的双手推支着，做不了任何一点点的接近。
    她突然松开了抱着的他，身体往后一退，然后一个转身，打开了她这一面的车门，一抬腿就迈了出去，然后就准备横相奔跑。公路上一束刺眼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仅剩文xiong的上半身在灯光里透着耀眼的白光，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越来越近，刹车时与地面的摩擦起的烟雾在后一辆汽车的灯光照耀下升起了一大片，第一辆汽车从她身前半米左右的距离迅速的驶过，第二辆汽车的灯光又一次的把她的上半身照的雪白一片，然后又是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和地面的刹车摩擦声，她的身体在这一段时间里又向前走了两步，正好站到了行驶汽车五米左右的前方。
    她面对着行驶而来的汽车脸上露出苍白的微笑，心里想着无处安身的她总算可以解脱了，然后咧着zui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音。
    突然她的手被从来的方向猛的一拉，让她几乎快飞起来一样，一支腿临空飞了起来，然后一个固体移动物飞快的碰到了她鞋子的高跟部分，并且还把她脚上的鞋子“脱”掉。然后就是听到嘭的一声，她撞进一个温暖的世界，然后又是两声嘭嘭的响声间隔着传了过来，没有疼痛，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她闭着眼睛，不愿意醒过来，心里想着，这样的解决办法也很好，一死百了！
    突然，一个男中音大声的吼叫着骂道：臭婊子，想死还想连累我们，操你妈逼的，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然后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开始骂了起来：臭婊子，想死哪里不能死，还想着出来害人。
    她突然感觉情况不对，因为她首先感觉到的是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怀里的这个人的，随后，她就听到了两声极为愤怒的咒骂声。
    她猛的睁开眼，首先映入她眼睛的是他那被灯光照得雪白的脸，半分钟之前，她还对这张脸百看不厌，而现在对于这张脸她充满了讨厌，只想赶快离开这张脸，越远越好。
    任何一个男人在性的方面去拒绝一个主动的女人，这不是对女人的尊重与爱护，而是对女人最绝情的伤害和无视，是对女人自尊心的最大程度的打击。
    她倔强的离开他的怀抱，一只近乎ChiLuo的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只ròuhuang色的袜子，在灯光下不是那么明显），转向南面，面对着分别从两辆车上各下来的一个男人吼叫道：老娘就是想死了，来呀！撞死我呀！打死我呀！要不操死我也行啊！
    她的语气冰冷得好像没有一丝温度，她脸上狰狞的表情显得更加恐怖，她这一段极度疯狂的吼叫，让她前方的两个男人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显然，这两个男人都被她的这一段话给镇住了。因为在他们一生的经历中从来没有女人像她这样说过话。
    这时从第一辆停下来的小汽车中探出一个女人的头，她看了看近乎ChiLuo上身的林芳，又看了看三个发着呆的男人，就对着停在车辆旁边的她的男人说：她受了刺激，肯定精神不正常了，你和一个疯子计较什么？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爸都快不行了，你还在这边和一个疯子吵什么呀？你还不赶快回去看他最后一眼？
    这个男人狠狠的瞪了林芳一眼，然后冲着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骂了一句，疯子，然后悻悻的进了驾驶室，一加油门儿，车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林芳看着第一辆车要走开，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前走，zui里还不停的吼叫着：来呀，撞死我呀，打死我呀，操死我呀，我看你也是一个没种的男人，跑什么跑。
    由于她的双脚一只没有穿鞋子，一只穿着高跟鞋，shuang腿高低不平的，看起来就是一瘸一拐的，走的相当慢，但是依然几步间就走到另一个车的男人旁边，然后面对着他，一边一瘸一拐的走，一边同样的喊着：要不你来撞死我，打死我，操死我，你跑什么呀跑？难道你也是一个没种的男人吗？
    这个男人被林芳一步一步的逼近，首先闻到她zui里吐出的酒气，又听着她盛气凌人的吼叫与辱骂，真想一巴掌打向她，但是他觉得打她一下之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事情，他看着她身后越聚越多的人在看热闹，脸上也开始火辣辣的了，终于忍受不住了，他逃似的回了自己的驾驶室，准备离开这里。
    但是他刚启动车子，发现正前方趴着这个疯女人，拿着刚刚脱下来的另一只高跟鞋狠狠的拍打着他的汽车，这一下让这辆车前进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只好把窗子开上一点点的小缝，对外面的女人求饶道。但是这些求饶的话，对于一个人疯了的女人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他只好转过身去求饶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岳华阳，他哀求的说：小xiong弟啊，你快点拉开她吧！我也有急事要赶着回去呢。我给你们钱还不行吗？然后他就从车窗打开的缝隙里shen.出一小摞钱，
    岳华阳早已被她下车之后的举动惊得不轻，出于本能的反应迅速的拉过来她，避免了让她被汽车撞到，但是他直到此刻心还是有余悸的。整个人的思想和行为都跟不上眼睛所看到的感觉，和处理能力。
    直到这辆汽车的主人哀求的声音把他叫醒之后，他的思想和行为才慢慢的跟上眼睛的速度，他shen手拿出了车里的那大半瓶酒，然后几步就走到了那辆车的前面，递过去酒对她说：好啦，别闹了，给你喝酒还不行吗？
    在那个司机诧异的眼神中，林芳接过酒瓶，但是没有去喝酒，而是很快举起酒瓶狠狠的砸向了车窗玻璃。司机好像要躲避会进来的酒瓶一样，双手死死的支在方向盘上，后背紧紧的贴在驾驶室的座椅靠背上，想要尽可能的躲远一些，方向盘上汽车喇叭的位置被他不经意间死死地摁住，汽车发出一长串的刺耳的尖叫。
    这一串汽车的长鸣声，几乎惊住了周围所有的人，但是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林芳，她仍然一边用高跟鞋敲打着汽车，一边吼叫着：你弄死我呀！你快出来弄死我呀。
    岳华阳先是又呆了一下，然后又被汽车的长鸣声瞬间惊醒。他一把抱住了林芳的双臂，把她拖离了这辆汽车的前方。这辆车很快重新启动了，飞快的逃离了这里。
    后方看热闹的那些个车主，看挡在前面的那一辆车走了，也很快钻进了自己的车里，小心的避让着仍然处于挣扎扭动状态的二人，一个个的也都要离开了。
    每一辆经过他们旁边的车，都会减慢速度行驶，然后对着他们二人或问候，或嘲笑一句。
    甲：小伙子，好好的收拾收拾她，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男人的耻辱！
    乙：你女人这么能闹，真为你担心呀！
    丙：女人闹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啪舒服她，超级灵……唉呦，你掐我干嘛？对付你不就是这一招最灵吗？还掐……疼……（最后他转向车里的女人说的）
    丁：老弟，实在不行抠也要抠舒服她！哈哈……哈哈……
    ……
    车外路过的车见他们都进入了汽车里，公路又重新贯通了，速度一点点的在加快，这里很快又重新回归到了最开始的安静，再也没有人在外面乱说话了。
    他把她拉进了车里后，然后关好了这一边的车门，谁成想她又要从另一边出去，被他一把拉住了，她仍然挣扎着，zui里还一直的叫着：你们弄死我呀……你们弄死我呀……
    他被她吵的头都大了，最后也冲着她喊：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在她耳边炸响的一句话一下子把她镇安静了下来，然后彼此相视，岳华阳的目光躲躲闪闪，她的目光炯炯有神，还伴着她胜利式的微笑。
    ……
    ……
    ……
    事后，岳华阳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感觉自己反而成了女人。在此之前的两次，他终于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事情，感觉都是她捣的鬼，并且他心里暗示自己一定要下定决心，以后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她影响，被她所主动。
    但眼下，最让他头疼的是要不要真的带着她走，真的要去那里吗？她会不会不同意？她最好是不同意的好，这样她就会自己离开他了，想到这里，他觉得把整件事告诉她也可以，她是走是留看她自己的了。
    他开始找衣服穿，而她则正在披着她的衣服吃东西，她终于开始吃今天的第一次食物，不对，已经过了夜里零点了，她是在吃这两天的第一餐食物。岳华阳一边看着她吃东西，一边开始讲他大年初一杀人的部分经历，然后又讲了要亡命天涯。
    而她仅仅说了一句话：准备去哪儿？
    岳华阳没有敢告诉她要去果敢，就说了要去云南，他说他有朋友在那里。对于这些，她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准备问什么的样子，这让岳华阳感觉心里的算盘打错了。
    他只好又继续说：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不能开汽车去的，只能是火车了，所以这些东西都要扔了，包括车子。
    她听到这里，看了看车里的左右，又看了看他，觉得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但还是一咬牙，点了一下头，因为她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舍。
    岳华阳继续说：有可能以后的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还有可能进入到深山老林里过剩下的半辈子。
    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透过一切虚假直达他的内心，可惜他的眼睛里透着真诚，她看不出真假来。
    她迷茫了，自己真的要和他浪迹天涯吗？心里有一些害怕，但是，还有那么的一丝期待。
    正在此时，她那口袋里沉寂了快一个星期的手机响了起来，熟悉的手机铃声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突然间才意识到是手机的电话铃声，她慌乱的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屏幕上的“TaMa”两个字格外的刺眼，让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这个电话。
    终于，她一狠心，把手机丢给了岳华阳，彻底的狠下心来，说：告诉他们说我死了，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