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之剑》第一百四十一幕 突破的自我（下）

    这一次，伊恩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刚才回答过了，我就是你。”
    在伊恩发飙之前，穿着熊猫睡衣的年轻人摘下墨镜，随手一抛就将其丢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收起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轻佻笑容，平静地说道：“你的身体死亡后，我的灵魂接管了你的生命，直到现在；而你本该消逝，则以碎片的方式根植在我的灵魂深处——所以我才说，我就是你。”
    “你……你是食心魔！”
    “收起你贫瘠的想象力，”年轻人翻了个白眼，“还有，食心魔挖的是心脏，你想说的应该是吸髓鬼，它们在吃掉你的大脑之后还能占据你的身体……等等，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天，我也不是吸髓鬼！”
    “算了，败给你了……你自己看！”说着，狂翻白眼的年轻人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伊恩的眼前仿佛骤然被强光闪过，一副副完全陌生的场景画面从他脑海中依次飞掠过去——
    从喷吐着浓烟的工厂烟囱到高度自动化的巨大农场，从钢筋混凝土建成的摩天大厦再到无数这样的高楼大厦构成的钢铁都市，地面街道和耸立在半空中的高架桥上飞驰的铁皮汽车，以及弥漫在天空之中无处不在的厚重雾霾。
    一幕幕迥异于蔚蓝世界的新奇场景让伊恩不断瞪大了眼睛，他分明看到，这些画面中同样生活着无数和他一样的人类，只不过，他们没有穿甲佩剑，而是穿着令他看不懂的奇装异服，却莫名的——
    “好看是吗？”
    一怔之下，沉浸在那些新奇画面中的伊恩骤然惊醒，他突然发现，对方能够直接读到自己的思维。
    “不用惊讶了，我可以直接了解你在想什么，而你也一样。”
    “这……”
    对方的话语让伊恩更加惊异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未等他试验明白，就听对面的年轻人继续说道：“如你所见，我来自于你刚刚看到的那个世界。在我的世界当中，蔚蓝的世界是一个游戏，怎么说呢……你可以这样理解，玩游戏的人可以通过一种机械设备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虚拟的游戏当中，控制同样虚拟的身体，进行冒险、战斗……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你是说，我的世界是……虚假的？”
    伊恩的声音落下，对面的年轻人张了张嘴，有史以来第一次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原先，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说着，他再度打了个响指，伊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坐进了一个流线型的银色机械当中，背靠的是异常舒适的真皮座椅，眼前一片闪光的屏幕和各种看不懂的按钮。
    一个圆形的头盔从上方落下，准确地套在他的脑袋上，紧接着，他眼前一黑，随即便发现自己回到了路易斯堡，以天空中俯瞰的视角。
    “明白了？”
    浮云朵朵的蔚蓝天空中，身穿熊猫睡衣的年轻人再度出现在伊恩身边：“原本我应该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蔚蓝的世界，只不过最后一次，我再也回不去了，借着你死去的尸体彻底地留在了你的世界。”
    “对了，我老家管这叫穿越。”
    “……”
    这一刻，伊恩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想告诉自己对方是邪魔的化身，之前所听所见都是蛊惑人心的手段，但是他心底深处却莫名地觉得——
    对方没有说谎。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把我丢进了你的身体，但是这就是事实。”看到伊恩纠结的模样，身穿熊猫睡衣的年轻人耸了耸肩道。
    犹豫了半天，伊恩抬起头，严肃地问道：“我该怎么相信你？”
    “嗯？”对方眨了眨眼，并抬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很简单，你自己来看就好了。”
    伊恩愣了一下，他记起对方刚刚说过，自己能够了解他心中所想，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度睁眼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年轻人的声音流露出一种好奇的意味，伊恩长长地出了口气，面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看到一个羸弱不堪的所谓‘宅男’和一个强大的灵魂——难以置信，你居然成就了圣域！”
    “……”伊恩的吐槽令年轻人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因为是他让伊恩去读取自己的记忆。在无法否认的情况下，年轻人立马转移了话题：“说重点，还有呢？”
    “还有灾难，和战争……”
    伊恩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他抬头直视对方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未来会有这么多战争出现，而且每一次，战火都燃烧到了瑞恩的国境上？”
    “我不知道。”出乎伊恩预料的之外，年轻人摇了摇头，“也许是魔力潮汐千年轮回爆发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外层位面再次运动到了蔚蓝世界的近点，但是无论如何，瑞恩帝国作为最大的人类势力，不，是如今整个大陆上最强大的势力，这些战争都是躲不掉的。”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还是伊恩打破了僵局，问道：“那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口中只剩下灵魂碎片的我却能够完整地出现在这里？”
    “这里？”
    “对，这里！这个传承秘境……”
    “不不不。”
    年轻人摆手打断道：“你搞错了一件事，这里并不是传承秘境，这里是我的潜意识世界——当然，也是你的。”他向前走了几步，仅仅隔着一个身位才停下，“这是是‘我们’共有的灵魂空间，所以我们才能这么随心所欲地、面对面地对话。大概是因为记忆场景的刺激，你作为和我平等的‘第二人格’悄然出现，并在潜移默化当中影响了我，最终重新占据了身体的主导地位。”
    “那么，”听到对方这么说，伊恩不自觉地咬了咬牙，流露出一丝警惕之色，问道：“你现在是要抢回身体的主导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