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脸色一喜,连忙说:“谢谢姑娘,谢谢——咳——咳——”还未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婆婆——”
“婆婆——”
……
看到老妪脸色愈加蜡黄,这些小孩们愈加心急,有人轻轻揉着她的胸膛,有人跪坐在老妪面前垂泪。
“姑娘,若你办完事,便将这些孩子带到京都,去明月轩,找一个叫周云的女子……教给他就行了……”说着,老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悄无声息,就此气绝。
“婆婆——”
“婆婆——”
……
孩子们哭声一片,跪坐在老妪旁边,神情凄楚。
京都,明月轩,周云?
之前虽然诧异这老妪为什么会有明玉神功,还以为只是从合欢谷出去的弟子,这些孩子只是她的家眷而已。
因为一直以来合欢谷只收女弟子,从无男弟子的,而这些小孩中,有一半都是男孩子,所以这些孩子不会是合欢谷的弟子。
但老妪口中的京都,明月轩,周云,恰恰就是合欢谷在京都的隐身之处,此事再也不是巧合,这些人便是合欢谷的遗孤。
“都不许哭,不许哭!”这时,那个最大的女孩忽然站了起来,望着那些还嚎啕大哭的孩子们,大声喊道,娇嫩的脸上竟显现出一抹冷厉之色。
小女孩一喝,那些原本哭泣的孩子登时一吓,一时忘记了痛哭,怔怔地望着那名大女孩,浑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火。
“婆婆是因为保护我们而死的!我问你们,谁是我们的仇人!”女子大声问道。
“是花教!”五个孩子擦了擦眼泪,齐声声地回答道,幼稚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深切的恨意。
“不错,是花教,还有背后的无量宫。我们若想要替婆婆报仇,光哭是没有用的,我们要将这份恨,这份仇装在心里,待武艺有成时,便要替婆婆报仇!”女孩冷冷说道,稚嫩的脸上显露出了和她年纪不符的冷静和早熟。
“老幺,平时你动不动就要哭,但你要记住,你是圣子,你身上肩负着比我们还要重的责任!所以,你要比我们都要坚强。”女孩望着撅着嘴,使劲收回眼泪的小胖子,重重地说道。
眼泪已经在小胖子的眼眶里打转,几乎下一刻就会像崩塌的大坝,泪流满面,小胖子咬着唇,身体微微哆嗦,强忍着,终于没有哭出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一旁默默观看的龙衣,看到小女孩和那群透露着深切恨意的孩子们,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些孩子,原本正处于最天真浪漫的时候,偏偏因为仇恨,将本事最美好的童年都给扭曲了。
世道不公,弱肉强食,为了活下去,便唯有如此吧。
龙衣不由想起了这具身体的悲惨遭遇,对龙弘义,无量宫,还有葵水教,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之人,不由充满了浓浓的厌恶之情。
“和你们的婆婆告别吧,此行我还有事,需要去一趟百断关内,当然,一路上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你们。”龙衣轻轻说道。
女孩点了点头,坎坷磨难的日子,让她过分早熟了,之前还有老妪可以依靠,但在老妪走后,女孩已经知道,她是这群小孩的顶梁柱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带着这些孩子,努力地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
女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老妪面前,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其他孩子默默地跟在后面,学女孩一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一个是小胖子,小胖子跪在了老妪面前,哽咽着道:“婆婆,你老说我贪吃,老说好哭,以前我一直都没有改,现在我一定改,一定不会让眼泪轻易流出来。婆婆,你累了,好好地在这休息吧。”
说完,小胖子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在女孩身边,目光依依不舍地望着老妪。
龙衣屈指一弹,一道火红的光芒从指尖射出,落在了老妪的衣裳上,一道火光登时窜起,瞬间将老妪的身躯吞没。
孩子们中终于还是有人哭了出来,但小胖子没有哭,他死死攥紧着胖嘟嘟的拳头,一双眼睛盯着被红光吞噬的老妪。
女孩也是如此,她在这些孩子中算是最冷静的,但眸中的哀伤,却要比小胖子他们还要浓烈,但她生生压抑着,如小胖子一样,紧紧攥着拳头。
“何苦呢,若要哭,便哭出来吧,情绪宣泄反而更要好。记住,仇自然要记,但也莫要让自己太辛苦,莫要因为仇人,毁了自己的人生。相信你们婆婆在九泉下,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如此。”龙衣轻轻说道。
凤音血脉,除了霸道绝伦的烈火之力外,还有安心宁神的作用,所以世人用鸾吟凤唱来形容凤音的神妙。方才那些话,是龙衣激发了凤音血脉之力,因此充满了一股平和、中正,安详之气。
这些孩子,哪怕是那个女孩,虽然心性坚强,但在龙衣的凤音之声的抚慰下,心灵终于放开,一个个地嚎啕大哭起来。
龙衣没有再看哪些孩子一眼,而是轻轻走到了一边,而这时,不知道何时,傅秋石已经站在了一旁,目光望着那些失声痛哭的孩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衣衣,你的做法是对的。虽然这些孩子,特别是那个女孩子,都很坚强,但这份坚强却是让人心疼啊。”傅秋石感叹道。
龙衣的身世坎坷,比之这些孩子还要艰辛数倍,一想起龙衣童年时候经受的磨难,傅秋石的心就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何其痛,何其艰,也不知道龙衣当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那个女孩看似最坚强,但其实她是最脆弱的,或许这话有些矛盾,但我想说的是,因这份仇恨在女孩心中种的最深,终会成为她一生中无法消除的道障,一开始武功和心性或许会一日千里,但到最后,恐怕会走上偏路,而仇恨,会让她的性格偏激,刚冷,若一直这样,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反倒那个小胖子,心无挂碍,无忧无虑,若是在好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日后成就要比其他孩子要高得多。”龙衣望着那些嚎啕痛哭的孩子们,缓缓道。
“哦,衣衣认为这些人中小胖子的天赋最高?所以,你让他们不要压抑心中的情绪,放声大哭出来?”傅秋石眸光微微一动,问道。
“不错,我不想让这些仇恨毁了这些孩子,既然他们是合欢谷的人,而我们也要去追寻合欢谷的造化,所以这些责任,便由我们担下吧。这些孩子,还需要快乐的童年。”龙衣回道。
“你呀,真是面冷心热,不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傅秋石微微一笑,道。
“先做一下正事吧。”龙衣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本是性情清冷之人,因此一旦做了好事,而且被人“识破”了,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当下走到那个昏厥的红衣人面前。
纤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昏厥的红衣人登时醒了,红衣人睁眼看到龙衣时,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哀求起来,道:“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此事我是奉了教主之命,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喽啰,再说我也没有伤他们的性命。”
红衣人的应变能力还算有的,当下将全部的脏水都推到了花教教主身上。
龙衣却没有什么耐心去猜他的那些小心思,当下冷喝道:“说,你们花教为什么要追杀这些合欢谷的小孩?”
“合欢谷……女侠……女侠是合欢谷的人吗?”红衣人一呆,眸光望向龙衣时,眼神变得越加惊恐。
花教之所以变得这么强大,很大一部分是修炼了合欢谷的部分秘籍,而合欢谷的一众高手,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幸存的一些都被无量宫掳到了京都去了,只剩下这些小崽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这么对付这些孩子,别看他们在士兵面前一副世外高手的模样,但在真正高手面前,哪怕是合欢谷的普通弟子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当然,花教中或许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花教教主,不仅获得了合欢谷的明玉神功秘籍,还得到了无量宫的一些好处,武功是一日千里。
“少废话,难道你想你另一只手也被折断吗?还不赶紧回答问题!”傅秋石在一旁冷冷说道。
“当年合欢谷覆灭,无量宫便令我们花教镇守于此。当时也没听说合欢谷还有什么余孽,但就在前些天,教主忽然说合欢谷还有圣子、圣女没有抓住,就藏在这西漠之中,让我们要不计代价抓住合欢谷的圣子、圣女。当时,我们还在想,合欢谷不是只有谷主,哪里有什么圣女,更别提什么圣子了,但教主发令,我们不敢不从,便和西漠大军,满世界地寻找教主所说的圣子、圣女。还真别说,就在前些日子,找到了这个老妖——老前辈和这些孩子……老前辈武功也特别高,虽然花教高手众出,但也被她带着孩子逃脱了去,而我们花教损失惨重。而我正好镇守百断关,听到消息后赶到这,接下的事,女侠就全部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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