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狂妃:邪王宠妻无度》第182章 沽名钓誉

    这雀鸣堂,与相思阁是一脉相承的,且又在相思阁旁边,只要不是瞎了眼,都能看出其中关联。如今洛三娘在这个圈子里如鱼得水,陈暮凉得罪了她,自然不会白白落人话柄。故而可以猜测,这里做的确实是那正当生意,只不过五花八门而已。
    在这座城中,要行商极为容易,是平民都可以做,管制宽松与否却是各界不同。陈暮凉做得高档些并无不可,只是当中水有多深,却是一时三刻分辨不清了。她们入堂内,却是坐在角落。该处早已有人在等候,一名侍女与一名管事,那侍女见到袁叶离没有任何反应,管事却微微张大眼,然碍于规矩,却也不敢多看她。
    袁叶离没有猜错,陈暮凉会带她来,并非早有预谋。
    那侍女递巾给两人净手,先是袁叶离,再是陈暮凉。商贾讲究和气生财,显然这里的规矩是客人至上。管事端走铜盘,侍女轻声问:“不知可要落帘?”她的声音也颇为动听,虽不似出谷黄莺,却也予人一种沉静秋叶之感。
    落帘?
    袁叶离不解,陈暮凉却点头许可。
    这座位乃是在最后一排,本来就极为隐蔽,然后那座椅是偏红色的,椅子材质是硬,但在其上却又有一个软垫,坐上去,既不会伤了骨头,又不至于觉得难受。在齐国有坐软椅伤骨一说,道理就如同软枕那般,除了病人与小孩,极少有人坐软的椅子。
    这自然不是说椅子的时候。只见那侍女到后方拉拉一根绳索,那绳缓缓被拉过几回,就有帘子轻轻落下。不必看也知道,这样奇巧手艺,是只有陈暮凉的座位才有的。那帘更是巧夺天工,绣法想必复杂得能叫绣娘绣瞎了眼睛。从外间看,帘外之人必然看不清她们容貌,但从内往外看,却是一清二楚。
    袁叶离欣赏片刻,却是没有多问。在确认两人并无需要以后,那侍女退到旁边,安静也不看旁的东西一眼。
    这就是徐州城,繁荣,奢侈,却又无权无势,甚至不得读书机会。极致的对比,在齐国中这两种情况久已有之,却在这城中表现得最极致。
    它仿佛在说一句话:你若想高创软枕,就势必弃了读书进仕机会,若要两者皆全,那是白日做梦。
    或许除了王权。至高无上的王权,代表的是名利双全,夜晚纸醉金迷,日间红袖添香。
    袁叶离没有感叹太多,她只是看着这雀鸣堂中,人越来越多。来往之人似乎忽视了这个角落,但依旧相谈甚欢。袁叶离认不得大部分人的样貌,然而均非那小门小户之辈。看的人多了,就知道这些人身处高位。
    袁叶离轻声道:“随来此处,见识增进,胜读十年书。”
    这话本该是与君一席话共同说的,且不该由女子来讲。可是袁叶离觉得,用在此处也并无不可。
    陈暮凉微笑,并不多讲。那笑意中蕴含了太多太多,这个时代女子过得不易,袁叶离重活一世步步算计,而她一个做生意的女人,背后几番辛酸又有谁知。
    此时,屋中突然暗了。那些油灯都被吹熄,看起来快得像是同时熄灭。然后,夜明珠不知从何处现形,屋梁边上每边五颗,直照得整个屋子,如同灯火通明一般。人人都道夜明珠价值连城,可是一旦入了圈子,你又会觉得它不过是寻常货色而已,还有更多值钱的珍贵物事,只是过分稀少,不为人所熟悉。
    比如……这雀鸣堂中,即将呈上的,一件件珍稀。
    夜明珠亮起时,这一晚的戏也开始。有侍女将一件榔嬛八角灯捧上台来,那灯上所提是前朝名诗人所写,起价已是数百两。
    袁叶离出入皇宫与其他宴会,但也被这叫价吓了一跳。前朝皇帝纵然非那讲究节俭之人,却也没有这样奢侈。且她家中不过是三品官,袁叶离不是那不理柴米油盐的姑娘,自然清楚这叫价代表什么。
    就连她,在成为准王妃后,加上过往积累,收到那样多的赏赐,恐怕才够在这里买上两件珍宝。
    陈暮凉笑:“姑娘是京城中人,自然不清楚。”
    袁叶离挑眉,等候解释。陈暮凉又恢复那副淡淡神色,对她道:“那灯本来不值钱,在京城中也卖不到这个价,但有那位诗人,而这里是徐州城。”
    陈暮凉几乎将话挑明了讲。
    袁叶离就听懂了。是靠那诗词托价,方才如此可怖。
    这时,那榔嬛八角灯,也已经被一人买下,叫价六百两。无人觉得有问题,因为他们已经在等待下一件上场。
    在这样的拍卖中,往往第一件是开场,会选些有意思吸人眼球的玩意,价格却与其他无异。人们往往以为第一件会比较便宜,但至少雀鸣堂并非如此。陈暮凉说了几句,觉得累了,往外伸手,侍女立刻将茶杯奉上。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袁叶离环顾四周,她觉得有些迷茫。
    但她终究不是圈内人,她要的,只是保全自己家人,向那杨柳复仇。至于这里,和她的未来,却没什么关系了。袁叶离向来不怕人或事,然则坐在这里久了,她却知道,若是留下,被那光影与金银迷了眼,当真会陷落。
    是啊,酒不醉人人自醉,正是作此解。
    这时,下一件物品呈上,却是叫人一惊。袁叶离坐直,视线几乎被吸引过去。这件东西可以说是与她无关,也可以说成渊源不浅。那盘子上的布掀开,当中露出一件不如何起眼的珠子来。
    是如意珠!
    如意珠怎么会在这里?
    袁叶离记得它。当日在使臣来朝时,正是讨这如意珠,然而却没有讨成。此物与谢家颇有关联,然而袁叶离却没见过多少回。上次瞧见是在她极小极小的时候,若非袁叶离记性好,恐怕早已忘却它的模样。
    然而它看起来完好如初,甚至没有一丝裂痕。
    陈暮凉不知她这样是什么意思,遂问道:“如何了?”
    袁叶离摇摇头,却是没有多讲。那如意珠看起来平平无奇,尽管它是足以倾城之物,但却无人赏识这既不能当作摆设,光芒远远黯淡与夜明珠的珠子。很快喊价完了,被一位拥着艳丽女子的中年儒雅男人买下,似乎是要将它当作礼物送给对方。
    陈暮凉笑笑:“阡陌又在戏弄人了。”
    “阡陌?”南北若阡,东西若陌的阡陌?
    陈暮凉解释:“那姑娘是阡陌,相思阁头牌之一,喜爱在这种地方让人买东西给她,然后再送给其他姐妹。”
    只见在远处,那被称为阡陌的姑娘,如今却是拿着一把精美的绣扇娇小,那扇面几乎能挡住她的脸来。那人却似乎极喜欢她如此,只是看着她的模样,露出一个颇为宠溺的笑容。
    袁叶离方才了然。“那如意珠……”
    陈暮凉道:“我也不清楚。”
    这就是推搪了。纵然陈暮凉是在高位,但也不至于对物件的来历一件不知,就算不知,假如当真想要讲,不会这样一句话敷衍了过去。然而这样的暗处之事,也不好问太多。袁叶离打起精神,看着下一件展品。
    待得有些倦了,她强撑气力之时,却又有一件展品,摆了出来。全场的夜明珠登时黯淡了几颗,一共有四名侍女上台,那物件周围摆着一个四方形的屏障,看起来如同孔明灯没有了下方的底,看不清里头摆着些什么。
    现场无人高声讲话,但是众人窃窃私语起来,那音调顿时明显起来,如同有蜜蜂嗡嗡声响,开始时不讨厌,久了却叫人腻烦。四名侍女将那屏障摆在台上,然后一起将它抬起,露出底下的奥秘来。
    一名侍女点亮其中烛火,登时大放光明。
    它一出现,立刻弥补了那些夜明珠的空缺。若不是在这堂中,恐怕光辉将会盈满一室。像是烟花在眼前盛放,那烛芯似乎换了颜色,色彩转换让人迷醉,光晕更添一分魅惑。
    管事还未开始叫价,已经有人等着举牌。
    正是刚刚袁叶离所言的,琉璃灯。
    这琉璃灯一出,全场都静了下来。显然刚刚那散发鹅黄色光芒的蜡烛是替换上去的,像是现在这般的颜色,才是它应有的模样。袁叶离不知其中操作关节,但却能看到,那侍女在得到管事许可后,立刻一扇子灭了烛光。
    管事稍微介绍了一下那琉璃灯的模样,却没有提来历。
    场中议论纷纷,琉璃灯开始喊价。无人在意它来历不明,在这雀鸣堂中,来历不明的东西多了去了。坐在这里的人,还真没有说要不起的。渐渐喊价高了,比先前的榔嬛八角灯和如意珠都还要高。
    袁叶离看着这情况,还有越喊越高的数字。在这场中,无人介意它来历不明。但凡是坐在这里的人,都不至于留不住自己喜欢的东西。
    直到有一个人喊价。
    那人看起来极为俊美,身穿黑色长袍,下摆有同色按绣。他的长发披于背后,只松松地用一根发带绑住,看起来风流倜傥,至为迷人。那一双眼眸即使是无情而冰冷的,却依旧叫人移不开视线。
    袁叶离却倒抽一口凉气,觉得可怕。
    那人是傅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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